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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陈云深)



那三女因着今日没有功课,方才到御花园游玩,不曾想竟会撞见皇后,又不知适才那无礼言语为皇后听去多少,心中皆惴惴不安,跪下行礼。那穿红裙的女子,更是连话也说不囫囵了。

萧清婉不待她们说完,便望着她冲口问道:“方才本宫听你说皇上下旨抄了相府,究竟是什么缘故?!为何本宫全不知情!”那女子唬得面色煞白,跪在地上,抖如风中落叶,好半晌才将那原委说个明白。

原来,萧鼎仁奉命统领赈灾事宜。朝廷拨了许多款项往山西河南一带,不想这边银库已然划拨了银两出去,地方官员却报称少了二十万两银子。两相对照,则必然是中间有人行贪没事宜,发国难财了。此种奸臣贼子,乃是赢烈生平最恨,得闻此讯自然下旨严查。刑部拿了押送银两的卫队并掌管银库的官员,严刑审讯。不出两日,那银库上的司库便招认,受了宰相萧鼎仁指使,虽自银库中划拨了七十万,实则只交予地方五十万,另有二十万则是进了萧鼎仁的宦囊。那押送银两的官员则一口咬死,自银库收银,便只得五十万,另有银库出具的票据为证。因知晓此事为宰相统领,不敢多问,故而押了银子便上路了。

此事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当即便有人出班弹劾萧鼎仁以权谋私,国难当头,却只顾一己之私,中饱私囊,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实在罪该处死。其内自有荣亲王一党之人,亦有素日来瞧着萧氏一族势大兴旺,而眼红妒忌之辈。另有一班朝臣,于御前极力陈情萧相素日为官之清廉,决计不会行此下作勾当,且监守自盗,痕迹太过明显,显然是有人攀诬陷害。两班人马在朝堂上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对撞激烈。

赢烈于此事,固然不信,然司库为银库监守,他既如此供称,少不得要在萧鼎仁身上仔细查查了,不然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这才下旨查抄了相府。一番搜查之下,果然并未自萧府中寻出半点证据。但萧鼎仁身为统领大臣,兼有人证,难脱其责,一时也洗不清干系。赢烈便将此案交予如今已升至都察院右都御使的李十洲查察。

正当此际,山西民间却忽然传出谣言,称有世外术士高人,夜观星象,觉察当今皇后乃妖邪转世,实为祸国妖女,她腹中所怀,更是灾星降世。故而才会天灾兵祸,接踵而至。这言语随流民传入京城,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人心大乱。朝廷虽也派人缉拿造谣之辈,然而传此言语的,也只是人云亦云,兼且以讹传讹之辈颇多,片刻之间也难寻着根源。朝上却已有人奏请废后,皇帝盛怒之下,革了此人官职,满门流放。那起心怀不轨之辈,见此试探不利,便暂且收敛,持观望之态。

赢烈为前朝之事焦头烂额,又恐萧清婉闻知此事,焦虑之下,伤了身子,反趁人意,遂下了严旨,将前朝之事瞒得密不透风。也因而后宫众人,一字儿不知。今日这新晋秀女,狂妄无知,只图嘴上痛快,才将此事说漏,却偏偏又落在了皇后耳里。

作者有话要说:该对方出招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日,赢烈正在养心殿内批阅奏折,又同几位朝臣商议朝政,坤宁宫掌事太监李明贵匆匆走来,向殿外候着的张鹭生言语了几句。张鹭生听闻皇后身上不好,亦不敢怠慢,便进殿奏报。

其时,赢烈正同尚书令林霄谈论近来京城谣言等事,忽闻皇后动了胎气了,立时变了脸色,撇下殿中众人,抬步往后宫去。众臣皆面面相觑,林霄便拦住张鹭生的跟班徒弟小许,细问缘故。小许便说道:“奴才也不大清楚,是坤宁宫的李公公来送的信儿。好似是谁冲撞了皇后娘娘,又将外头这些闲言碎语说给娘娘听,娘娘气恼之下,才动了胎气。”林霄听闻,颔首不语。一眼又瞥见李十洲正要向外去,便上前问道:“李大人,萧相一案,查的如何了?”李十洲见是右相来问,停了步子,先自拱手一揖,方才答道:“尚且没有头绪,那司库也受了许多刑罚,却咬死了是萧相指使。银库的出库账目倒的确是划了七十万出去,又有萧相的亲笔签字。但押送银两的卫队那儿,所持票据却只得五十万。现下已然查出,卫队手中的收执系伪造,这作假之人的手艺倒是高超,竟连积年看账的先生也瞒了过去,故而收押银两的卫队官员未有察觉。案至此处,已成胶着之态,在下也理不出个头绪,尚不知再往何处查访。”林霄捻须道:“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这许多银两,就是要运出城去,怕也得车拉马拽才是。”李十洲闻言,心中一动,便即躬身道:“多谢大人指点。”

却表赢烈得了奏报,心中挂念,出了养心殿上了步辇便命往坤宁宫去。

到得坤宁宫外,一下步辇,便即快步如飞,坤宁宫中宫人跪了一地,他却连瞧也没瞧,大步走入后堂。

才进内帷,果见萧清婉靠在床上,身后垫着一方绛紫色织金软枕,面黄唇白,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赢烈上前,在床畔坐了。萧清婉一见他来,登时又泪落如雨,合身偎在了他怀里。赢烈揽着她,温言道:“什么事,竟值得你伤心成这样。眼下天大的事儿也及不上你养胎要紧。快休哭,哭多了对孩子的眼睛不好。”萧清婉便且泣且诉道:“皇上不要再瞒着臣妾了,臣妾都知道了。臣妾父亲素日为官如何,皇上都是瞧在眼里的。臣妾不敢为父亲辩解什么,只望皇上早日查个清楚,好还臣妾满门清白。”赢烈听闻,心中便知是谁说走了嘴,只得暂且抚慰道:“你父亲的人品官声,朕心里自然明白。故而朕才会将此案交予李十洲,他为人勤谨耿直,又是你父亲的门生,你便安心罢。”萧清婉闷声道:“有皇上的话,臣妾自然安心。只是……只是……”

赢烈见她支吾不言,便问道:“还有什么,你心里有什么委屈,自管对朕讲来,不要闷在心里不说。”萧清婉抹了抹泪,便说道:“婉儿听闻,外间有什么高人异士,能观天象吉凶,言说婉儿是祸国之身,便是连婉儿肚子里这孩子,也是灾星现世,才致使国难不断。婉儿不敢妄言此事真伪,只是事关江山社稷,倘或皇上有所顾虑,要将婉儿送走,婉儿也绝无怨言。”赢烈闻言,忙斥道:“胡说!这都是外头那起有心之人,编纂的谣言,岂能作数。连朕都不信,你倒往心里去?不过是眼下正忙于筹备战时粮草并赈灾事宜,不得空闲。待此间事了,看朕如何收拾他们!”说毕,便连连安抚于她。萧清婉一双柔荑揽着皇帝的龙颈,柔声细气的说了许多话,才肯撒手。

地下宫人见皇后哭了一场,早已备下金盆热水,眼看事毕,当即上来伺候。赢烈亲手自盆中拧了手巾,替她抹了脸,又不放心,便向宫人问道:“娘娘身上不适,可有传太医来瞧?”穆秋兰赶忙回道:“已请王太医来看过了。王太医眼下正在后头看着熬药,若皇上要问话,奴婢便去传召。”赢烈颔首道:“传他上来。”穆秋兰听说,便走了出去,传唤王旭昌不提。

不多时,王旭昌便提衣而入,进来先自跪下行了君臣之礼,而后便立在一旁等候问话。

赢烈便问道:“皇后身体如何,于胎儿可有损?”王旭昌便依着先前皇后授意,答道:“回皇上,娘娘是伤心气恼,动了肝火,致使胎像略有不稳。幸得之前调养得宜,并无大碍。臣已熬下了安胎养神药,日间饮食再辅以温补之物,不消几日便可大好。”赢烈听过,便转头向萧清婉道:“可是来,你去打听那些闲言狗碎做什么,倒没得弄伤了自己。”萧清婉便嗔道:“哪里是臣妾打听来的,臣妾不过是到御花园里走动,那话语自个儿钻到臣妾耳朵里来,叫臣妾怎样呢?”赢烈听这事出有因,遂问穆秋兰道:“今儿御花园里,出了什么事?”穆秋兰便一五一十将此事说了个明白。

赢烈皱眉道:“才进宫的秀女,尚未敕封就如此张狂?这样的人……”他话未说完,萧清婉便赶着道:“皇上,那位秀女是忠武将军的千金,如今朝中正当用人之际,皇上切莫为了小事薄了章将军的颜面,致使生出祸端。”赢烈听她这样讲来,默然不语,半日方才握着她的手道:“只是要你受委屈了。”萧清婉垂首笑道:“臣妾有皇上这句话便好,臣妾不在意这些。”

当下两人手挽着手,肩并着肩,温存了片时,赢烈看她容色初霁,回嗔作喜,方才离去。

待送走了皇帝,穆秋兰上来笑道:“奴婢早说了,依着皇上素日待娘娘的情分,不会有事。娘娘只是不放心,定要试上一试,如今怎样?可真如奴婢说的一般罢?”萧清婉却淡淡一笑,说道:“话虽如此,但皇上久不来后宫,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本宫心里实在没底,不试探一番焉能安心?再者,你不知,人言可畏。加上朝中敌视本宫之人颇多,虽是皇上有心庇护,但若任由外头这样造谣生事,惑乱民心,就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了。”说着,她将身子向后,仰在软枕之上,双手按压两额之上,缓缓说道:“本宫岂能坐以待毙?”言毕,便吩咐道:“去将素日里替本宫传信儿的那个小太监传来,本宫有差要他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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