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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陈云深)



这日赢绵三人饮宴半日,极尽欢愉,方才各自回府。

赢绵回至府中之时,已是日暮时分,他至此时已有了七分醉意,叫来宝搀着,踉踉跄跄的到了内室,才在床上躺下,便酣然入梦。睡至中夜,因酒渴遂醒来连声要茶,就有一丫头低头捧茶上来。赢绵接了过去,吃了两口,方才觉那丫头十分面生,问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没见过你?”那丫头道:“奴婢是内侍省才送进府里的,管家大娘叫奴婢到内房来伺候殿下。”赢绵见这丫头生得柔媚娇俏,眉梢眼角竟还有一二分肖似萧清婉,心里略动了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丫头回道:“回殿下的话,奴婢贱名婠儿。”这名字就触到了赢绵心头忌讳,他微怔了怔,便即冷笑道:“凭你也配叫婉儿?你家排行第几?”那丫头身子缩了缩,低头道:“奴婢在家排行第五。”说着,又禁不住道:“奴婢的名字,也是家中父母给起的,奴婢见识有限,也不知什么配不配。”赢绵上下瞧了她两眼,冷冷道:“那本殿下现下就告诉你,你不配叫这名字,明儿就改了名字叫五儿。眼下,你给本殿下滚出去,别再让本殿下看见你!”那丫头平白遭了一通训斥,又是小孩心性儿,呕了股气在心里,抹着泪跑了出去。

却表萧清婉自赢绵去后,着了气,病本已见好转,却又因气重了几分,得太医蒋世成施药,好容易消了热下去。只是此事经了太医院,不免又传到了皇帝那儿去。赢烈听闻此事,晚膳之后便又到了坤宁宫,进了内闱看视皇后。眼看萧清婉果然比之前所见,气色差了几分,便问道:“不是说见好了,怎么又重了?”萧清婉笑了笑,轻声道:“病情反复,也是常见的事,不算稀奇。幸而有蒋太医医术高明,现下已不发热了,皇上不必为臣妾忧虑。”赢烈不信,便向穆秋兰道:“穆宫女,你来说,今儿出了什么事。”穆秋兰看着皇后脸色,犹不敢说。赢烈便道:“你自管说来,朕不叫皇后怪罪于你。”穆秋兰这才道:“今日有二位皇子进宫为娘娘请安,大殿下往日如何,皇上是知道的……”她话未说完便为萧清婉喝断道:“皇上跟前,胡说些什么!还不出去,待本宫好时,必治你个搬弄是非之罪!”喝退了穆秋兰,又向赢烈道:“皇上勿怪罪,并无此事,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中用,以致病情反复。臣妾驭下无方,宫人竟敢在御前搬弄口舌,还请皇上降罪。”说着,便要撑着起来。早被赢烈按住,道:“你也不必如此,赢纬是个什么样子,朕难道是不知道的?”说着,又叹道:“你也是年轻气盛,他是你的小辈,嫌他言行无礼,不理他就是。何苦与他置气,倒作践自己的身子。既然这般,朕叫他不要再进宫问安便是。”萧清婉便偎着赢烈,也顺声道:“臣妾病糊涂了,皇上说怎样就怎样的好,大皇子也是一时淘气,皇上不要怪罪于他。”当下,赢烈一面宽慰于她,一面叫张鹭生传旨去了。

因皇后病着,不能侍寝,赢烈在坤宁宫盘恒了一阵,又调笑道:“你生了病,倒让朕连安稳觉也没得睡,到你好时,必要你将功折罪,补偿于朕。”萧清婉闻言,亦歪着头含笑道:“臣妾听闻,臣妾病了这几日,皇上也不曾闲着,臣妾何来罪过?”赢烈道:“你别同朕说嘴,好生歇着,朕去了。”言毕,就命摆驾养心殿,宿在了那里。

皇帝去了,穆秋兰才又进来侍奉皇后吃药,又笑道:“娘娘这病重的因由本在二皇子身上,倒叫大皇子给背了去了。”萧清婉轻笑了一声,道:“日日在本宫眼前晃,早已晃得本宫不耐烦了。今日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巧功夫,却能得几日清净。本就病着没精神,哪有力气再应付他。”说着,便吃了药漱口睡下了。

贵妃在长春宫内忽又见不着了大皇子,忙使人打探消息,得知是皇后倚病撒娇之故,在宫内恨骂不绝,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第98章 风雨交加

安王世子赢绥,自接风宴上下来,与二人别过,便出了园子。他并非骑马前来,照旧乘了轿子进城。

回至安亲王府,他才下轿子,那二门上伺候的家奴小厮忙上前打千问安。赢绥便问道:“王爷回来了?”一人回道:“王爷回来半日了,正在小书房内,爷快去罢。”赢绥便匆忙往书房去。行至书房前的抄手游廊上,有几个二等的丫头在廊上坐着,见他来了,忙各自起身问好。赢绥点了点头,又问道:“王爷还睡着?”里头一个丫头就笑道:“早醒了,爷自管进去便是。”话音刚落,便听里头一声咳嗽,安亲王问道:“绥儿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就有一丫头打起了棉门帘,道:“王爷请世子进去。”

赢绥整衣入内,那屋中地上笼着火,鼎里焚着香,才进去便一阵暖香扑面而来,安亲王便在书桌后的酸枝木太师椅上坐着,手里端着青瓷茶碗。赢绥上前与父亲请安,安亲王便叫他在一边上坐了,看了他两眼,道:“今日吃了酒了?这脸都红了。”赢绥道:“今日二皇子公干回京,信陵侯司徒仲在城外设宴为他接风洗尘,喊了儿子过去坐陪,就吃了几钟。”安亲王微微颔首,道:“都是皇室子弟,你们多亲近亲近,没什么坏处。”言毕,就叫丫头端了碗茶来与他。赢绥忙起身接了,吃过才又坐下。

安亲王挥退了房里侍奉的丫头,才坐起身来,问道:“今日见了二皇子,你心里觉得此人如何?”赢绥低头想了一回,又笑道:“儿子看二殿下虽朴实无华,却玉藏石中,隐忍不发,一言一行,十分谨慎,又有处事之才——陕西暴民闹邪教,他不出几月功夫便将其平息,可见这段才干。”说毕,略顿顿,看着安亲王脸色,低声道:“倒似是个帝王之才。”安亲王微微一笑,开口道:“你还是太年轻,识人太浅啊。”说着,将手中茶碗抿了一口,方才又道:“二皇子的确强过皇长子赢纬,是块璞玉。为父也看了他们这些年,却觉得这二皇子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将来或能做到个将帅亲王,却难做这一国之君。”赢绥听了,忙笑道:“儿子才长了多大年纪,见识上如何能与父亲相较。只是皇上如今也只这三位皇子,皇长子是个不成器的,且为荣亲王看中。三皇子赢纪年纪虽幼,却已能见出平庸,他母妃亦是个碌碌之辈,不过求他母子二人一世安享荣华罢了。眼下除二皇子外,再无合适人选。咱们若冷眼旁观,让荣亲王拥立了皇长子,他司马昭之心,父亲岂是不知的?”

安亲王呵呵笑道:“你啊,当真是一叶障目。你只看见眼前,却没思量往后。如今皇上正当壮年,储君一事又并不迫在眉睫,你倒急些什么?你只看见皇上的这三位皇子,却怎么忘了一个极要紧的人?”赢绥问道:“何人?”安亲王便道:“当今的中宫,皇后娘娘啊。”赢绥微怔,随即奇道:“皇后娘娘并未有所生养,若是中宫有子,还有这许多事端么?”说着,顿了顿又道:“还请父亲教导儿子明白。”安亲王便道:“皇后眼下没有生养,往后便必定没有生养么?即便她无有所出,皇上还在盛年,朝廷每三年就要选秀,旁的妃嫔养出来,她瞧上了,要过去不也一般?为父虽只在大婚那日随群臣朝贺时,遥遥的见过皇后一面。但日常偶听皇上提起,这位皇后娘娘凡事心中很有几分主意,不是个甘受旁人摆布的。且皇上虽没明说,但私底下与为父说起话来,话里话外也透着立嫡的意思。这一节变数,亦也不小。”

赢绥闻言,低头默想了一阵,才出声道:“还是父亲见的明白,儿子未想到这一层上。”安亲王却道:“话虽如此说,但谁能料到以后如何,且慢慢瞧着。你日常与这些人相交来往,别失了礼数,听见什么话,也都存在心里,思量好了再说。”赢绥连忙起身道:“父亲教诲,儿子记在心上。”安亲王挥手要他坐下,又道:“你与那司徒仲来往已有时日了,觉得他如何?”赢绥道:“有几分才干,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只是有些好色贪花。”安亲王笑道:“年轻后生,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你还留神与他相交,皇上交代的事儿好生放在心里。”赢绥应了,安亲王又道:“还有一件事,待会儿你到上房见了你母亲,就说我说的,要她再好生教导菱儿规矩。今儿午后,我见着菱儿,还是那么个憨笑淘气的样子。下元酒宴就在眼前了,又是皇后娘娘亲口说了要她进宫赴宴,别到了那日闹出什么笑话来,惹人耻笑。”

赢绥一一应了,又与安亲王商议了几件事,方才出了书房,往后头上房与安王妃请安去了。

却说那日张鹭生的侄子张德钊受人指点,当街拦阻了大理寺推承李十洲的轿辇,跪在街当间儿,呈递了诉状,又声泪俱下的述说了事由,将县令赵文广如何纵仆逞凶,强夺奴婢,族叔如何登堂告状,却被赵文广打出,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因有人在后教授,并他自家的相思苦情,他便将本只七分的凄苦,足足说成了十二分,引得一旁围观众人纷纷叹息,听者动容,闻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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