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倒是并不多见,不知王小姐跟京城的将军府……”
“无关!”
王夙毫不客气的打断宫懿轩的话,宫懿轩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王夙淡笑,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俩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响,谁也没动,也没说话。
王夙发现自己的反映有些过激,不免有些欲盖弥彰,干咳一声后开口道:“王姓是少,但也并非没有。”
“在下从小就无父无母,更不知姓甚名谁,”提及父母,王夙不由一阵心痛,面上却是笑靥如花,“我的王姓,是我自取的,寓意‘王者’,跟将军府毫无瓜葛……”
“抱歉,”宫懿轩歉意的看着王夙,“是在下唐突,提及王小姐的伤心之事。”
“无妨。”王夙表面不动声色,却是暗恼自己的冲动。
果然还是那句:“情之所钟,方寸全失。”
宫懿轩温和的笑笑,转移了话题:“既然王小姐打算返回邺城,我便不与同行了,届时我会派人护送小姐的安全。”
“多谢公子,但是护送的话就不必了,宫王府离邺城也不过是一天的路程,再说公子莫不是忘了我并非孱弱女子了么?”
“虽然安全不用担心,可是起居还是多个人打点比较好。”宫懿轩一向温柔,难得强势一回,“王小姐不必多说,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宫王府呆了七日,王夙也大体了解了宫懿轩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所有的女人都风度翩翩柔情似水,但他又将所有女人拒之门外,似乎那些都是出于他礼貌的本性。要不是基于对他的了解,王夙真会以为他是看中了自己才这般温馨周到的对待的。
“最近京城举办‘花田盛会’,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老友相邀,实在难以拒绝,再说姒水阁的蝶衣姑娘此次恐摘姬人中的桂冠,想来也是精彩之至,但去无妨。”宫懿轩遗憾的摊摊手,“要不然我打算亲自护送王小姐的……”
花田盛会,顾名思义,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京城每四年举行一次,所有十五岁以上的未婚女子均可参加,其实说白了就是逛三天的集市和灯会,结束后分别从贵族小姐、平民百姓和姬人这三个类别的女子中各排出前三甲。
一般被评为前三甲的贵族女子不是进宫就是被指给一些王侯将相,平民百姓则多数添做贵族或商贾的妾侍,而姬人则不免身价倍涨,或是继续做摇钱树,或是被赎身,若是后者,也算是捞了个好归宿。
宫懿轩刚提及“姒水阁的蝶衣姑娘”,王夙不免想起那日王勃仲说过,小蝶在姒水阁过的“很好”。一个女子身处青楼,怎可能过的很好!
按捺住心中腾起的那股莫名火气,似是随口一问:“姒水阁的蝶衣姑娘?”
宫懿轩挑眉,“是的,怎么?”
“没什么,”王夙笑的风轻云淡,“就是好奇,问一问。她什么时候挂牌的?”
宫懿轩想了一下,“我对这些并不是太熟悉,不过蝶衣姑娘我还是记得挺清楚的,谁让她那么特别。”
“一般姬人挂牌都是在十五岁,她也不例外,只是她能连续八年久居姒水阁头牌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除去美貌外她还是有点本事的……”
那年王夙十三,小蝶十五;姒水阁的蝶衣;王夙在费城七年,卞国待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连续八年头牌,时间上没有问题。各方面都完全吻合,这么说就那“蝶衣姑娘”是小蝶无误了。
起初明白善恶后,王夙曾一度怨恨小蝶,恨她为什么不点醒自己,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到后来,她慢慢明白了小蝶的苦衷,如果她不那么做,她会和自己之前的那两个伙伴们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小蝶,聪明伶俐的小蝶,委曲求全的小蝶,我的小蝶……
宫懿轩悦耳的声音将王夙从回忆拉回了现实,“怎么,王姑娘也打算去京城看看么?”
“不了,”暗在心中补上一句:要去,但是不会和你一起去。
宫懿轩笑,王夙也笑:“这么久没有回去,恐怕我的小医馆快要开不下去了。”
“是那个平安医馆么?”
王夙并无意外,答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公子。”
“我只是猜的。”宫懿轩狭长的眸子对王夙眨了眨,“听说邺城新开了一家平安医馆,大夫医术精湛不说,而且从小厮到大夫,皆是俊男美女。我这人对美好的事物一向敏感,所以……”
“怪不得宫王府里无论侍卫还是婢女都是俊男美女,原来公子对美好的事物敏感……”王夙顿了顿,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想了想,最后试探的问道:“那么,当初救我也是因为这张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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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京
对于王夙的问题,宫懿轩回答的很是坦然:“没错。”
“如果是一张丑脸,你会不会就不救了?”王夙继续追问,宫懿轩也很配合的继续微笑:“没错。”
王夙气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刚公子称赞我医术精湛,那我就虚心接受了公子的称赞。”眼眸一转,一抹诡魅的笑容浮上脸颊:“既然如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我为公子请上一脉,看看公子的隐疾是否还有医治的可能……”
“不必!”宫懿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难得的失了风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王夙望着宫懿轩风风火火消失的背影非常“好心”的喊道:“公子,有病需及时就医,切莫讳疾忌医,平白耽误了身体啊……”
直到宫懿轩的身影变成一个小黑点继而消失不见王夙才换下笑脸,伸手揉了揉脸颊,“一直在笑,脸都有些抽筋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诽谤某人:“真是个伪君子,笑笑笑,一直在笑,怎么不笑了……一直带着面具,也不怕脸上长痱子……”
这边王夙在碎碎念,宫懿轩在书房那边却也是沉着脸,白皙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繁星。”
话音未落遍不知从何地冒出来一个黑衣的面具人,“属下在。”
“三日内……将王夙的所有资料送到我面前。”
“是。”说罢黑衣面具人隐入黑暗,犹如他从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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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京城最奢华的销金窟,姒水阁,也就是那些粗人嘴里的妓院,但王夙更愿意称之为贩卖行,商品便是些年轻美貌的女子。
按理说,这不是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可王夙还是来了,为了一个美人。
为了这个美人,王夙离开了宫王府,甩开了宫懿轩吩咐照顾她的婢女,更没有回小医馆。只因她必须要见她!
用那些嫖客们的话说,不见她,会睡不着觉的!
纤指轻拨,古琴悠扬。碧玉螺串成的细帘背后,一位美人弹唱着比清晨啼鸟还清纯,比末日黄昏更幽美的乐曲。王夙慢慢地抬起眼帘,看着眼前这位美人儿,姒水阁的头牌,蝶衣姑娘。
比起八年前的青涩,眉眼还是那熟悉的眉眼,只是整张脸却要比以往更加清丽绝俗。尤其锦上添花的是柔唇下方的那一粒美人痣,让她那股让人不敢逼视的美艳中增添了无限的妩媚,配上细腻柔滑的肌肤,多么完美清纯的一张脸孔。
美人仿佛没有看到王夙一般,垂首弹着古琴,优雅从容。
王夙屈下身子,上前行礼,“见过姑娘。”
“铮…”的一声响,弦断了。
乐声戛然而止。蝶衣猛的抬头朝王夙望来,“抬起头来!”
清丽的声音微微颤抖,但是语气无法抗拒,竟充满了威严。
王夙乖乖的抬起头来,碎长的刘海齐齐遮住了额头,双眼定定的望着蝶衣,没有丝毫胆怯。
却见她深呼了一口气,马上镇定起来,一扫刚才的失态。嘴角微扬,“这丫头长得真标致。”
妈妈笑着:“姑娘不是说手底下缺人吗?这不,妈妈给你找来一个,看看满意吗?”
“这么好的苗子,妈妈舍得给我?”蝶衣斜眼,那表情,带着嘲讽。
转过头,妈妈换脸:“把刘海撸起来!”
王夙默不作声的撸起刘海,除了妈妈和蝶衣外,身旁的姑娘们皆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一个不吃惊地看着王夙。每个人脸上都像是变脸谱似地变了几个来回。或是羡慕或是嫉妒,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后来都无一例外的停在了可惜上,底下暗藏的那一丝幸灾乐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小时候家里走水,烧伤了。”说罢,王夙便放下刘海。
蝶衣定定的望着王夙,半响,抱起古琴回了房间。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门缝儿里传来两个字:“进来。”
王夙快步跟上去,半响,蝶衣开口:“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