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突然出现,惊吓了那匹载着皇子的白马,它前蹄腾空,旋即响起了嘶鸣之声。我抬头正好看见楚辛紧勒缰绳,他的头发在阳光中散发着好看的金光。
“刺客!有刺客!”人群中传出了警觉的声音。
我立马看了看小风,它已经成功地躲入我的身后,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我拽着小风的缰绳,警惕地四处张望:“哪里……哪里有刺客?”“抓住他们!”一瞬间就有侍卫将我和小风围了个结实。我心中一紧,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结果遇到了传说中的刺客,着实是命途多舛。
定睛再看,围住我和小风的侍卫们,噌噌噌地拔出了刀,指向我们,动作整齐划一。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真是虚惊一场——原来我们才是刺客。连忙安慰众人道:“误会误会……”
领头的侍卫举起刀来吼了一声:“给我杀!”
我吓了一跳,转身上马,调转马头想先突围出去再说。只听见身后一声喊——
“住手!”楚辛终于发话了。
我要是刺客,当初在谷里就把他杀了。况且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一只营养不良的累赘小风,实在不是刺客的标准配置。楚辛的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很快他便说了一句话本子中常见的话:“抬起头来。”
眼下我旅途劳顿,必定面色惨淡,不修边幅。放在别的时候,我一定不愿意抬头,眼下却只有如此,才能保命。不得已我只好出卖色相,将头抬了起来。
“美丽姑娘?”楚辛吃惊地说道。
太好了,这个身骑白马的皇子居然不是结巴。
我故作高深地冲他点点头。
他的眼神中充满笑意,对我拱手道:“楚某能再次见到姑娘,实属惊喜,不知姑娘……”
话未说完,就被我爹那个死老头打断:“陛下已经等候多时,皇子请——”说罢行了礼,催促之意十分明显。
楚辛微微颔首,眼光却落在我的身上,有些暖意:“今日在下有事在身,先行告辞,改日定当……”
我想这人真是客气啊,身为一个皇子,又刚刚杀了亲人,得多么忙啊,还那么谦虚地说有事在身。于是连忙道:“您忙您忙……”说罢朝他拱了拱手,然后立马掉转小风,心想得赶紧离他远一些,免得他索要那块玉佩。
我正要离开时,瞧见一旁的曾太尉正冷静地吩咐道:“留下几个帮手,帮衬着楚国将士将这里打扫干净,城门之处,不得失仪。”于是楚国的大皇子在“不得失仪”四个字中,离开了我的视野。在百姓们的好奇的目光中,楚国的使团也离开了我们的视野,城门终于缓缓合上。这期间倒是混进去几个聪明的路人,我也想浑水摸鱼,但由于坐在马上,过于引人注目,没有得逞。
这样下去可真不是法子,这一等就得等到明天早上,目的地近在眼前,我又饿得慌,怎能就此罢休?于是我将小风牵到远处,看四下无人,便易容成了个富贵公子哥儿的模样,骑上小风直往那城门口冲去。在城门处果然被人拦住,那侍卫正是先前拦我的那厮,他冲我吼道:“今日进城的名额已满,你去排队,等明日再说!”我挑起刘海,露出我那易容后格外英俊的脸,吼道:“本公子在前头遇到山贼,衣服财物都被抢劫一空,你还敢拦着本公子!你知不知道我爹是刘刚!”说罢便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狠狠地在空中抽了一鞭子。
那人愣了愣,和旁边的侍卫咬了咬耳朵,忽然变了脸色,拱了拱手道:“小的不知是刘公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说罢赶紧吆喝了一声道,“快,把侧门开了,让刘公子赶紧回家吃饭。”我在马背上昂首挺胸,只听见那个侍卫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刘刚是不是那个刘太尉,总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原先和他咬耳朵的侍卫道:“宁可错放一千,不能拦住一个。”他连连点头。
这一进城,立刻觉得是另一番景致:街道宽敞,市民热情,鸟语花香……总之什么都好。
第三章 变身小公主
天元十年春,桃花盛开,长安城内一片繁华。
城中一间靠左边的店铺中放了四张桌子,虽然有些破旧灰暗,但这店名分外大气——四海酒楼。
右边的一个靴子铺,一家老小在门口扯着嗓子齐声喊:“客观莫须东奔西走,小店靴子应有尽有。如今由于经营不善,倾尽所有跳楼大甩卖,莫走莫走,瞥一瞥,望一望,十文钱一双靴,呜呼哀哉呜呼哀哉,仅剩一天仅剩一天!甚好甚好,小店因为经营不善……”我同小风一齐停在他家店前,偏着头,仔仔细细将这话听了一遍后,对长安百姓肃然起敬。生意如此惨淡仍能乐观面对,恐怕早晚能将生死看透,想起自己的患得患失,实在太小孩子气了。途中我还经过了一家酒楼,听客人说这是长安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抱月楼。酒楼的说书先生也是评书界里响当当的庄先生,于是决定坐下来听听。
庄先生讲完,已是夜幕降临,我心里计划着等到见了师父,一定要拉他陪我一起来听听,见识见识这说书先生是怎么讲话的。月上中天时,我终于来到目的地——曾府,府门前屋檐下的四只灯笼晕出斑驳的光圈,引得几只飞虫嬉戏。
我卸掉面具,便听见咯吱一声,大门徐徐打开,门里探出个小厮,走到屋檐下,将灯笼取下一只,换了个烛心,又挂了上去,眼睛余光瞟到我时,吓了一跳,随即喝道:“何……何人在此?”
我愣了愣道:“是我。”
“你找谁啊?”
我脱口而出:“我找我师父。”
这小厮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哟嗬,一个小乞丐,跑到曾府来找你师父?你怎么不找你爹啊!臭要饭的!”
看来,一个人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我在城门口嚣张跋扈,那侍卫就对我十分敬畏;现在我柔声细气,只是脸上略有些污渍,就被当成了乞丐。不过他看人很准,我的确是来找我爹的。这小厮见我不说话,便上前推了我一步,我没留神,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小风赶紧从后面托住我的背,待我站稳,我们一人一马,怒气十足地瞪着他。
他索性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臭要饭的,赶紧给大爷滚,不然打死你!”
小风见他怒气十足,便往我身后缩了缩,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我这个人向来讨厌记仇,一般有仇都是当场就报了。所以我立马顺了腰带里的一粒小丸子,放在手心轻轻捏碎,待他走到我面前,一巴掌拍到了他脸上,他瞪大眼睛倒了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只是让他暂时闭嘴。
小风见他倒下,立马蹿了出来,用蹄子踢了踢他。我一个手势,它才恋恋不舍地跟了上来。我啪的一声推开了大门,心中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在萱谷的时候,每次我回到家门前,都会喊一声“师父我回来啦”,这次也不例外。
那死老头,大名鼎鼎的曾山远太尉闻声一路小跑,边跑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坐在马上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他,难道我见不得人吗?小风跟他不熟,两只前蹄腾空,嘶鸣了好几声,他身边的仆人连忙提醒道:“老爷,小心……”
他们也许觉得小风很威武很有杀伤力,但只有我知道,它是因为害怕才这样的。
我拍了拍小风的脑袋,示意它别激动,然后拉着缰绳挑衅地看着曾大人。可他却上下打量了我:“你怎么脏成这样?”目光中满是嫌弃,我想这爹估计真不是我亲爹。
他吩咐下人带小风去马厩,小风先是不情愿,但一听见那仆人说有新鲜的马粮,便蹦跶蹦跶头也不回地跟着那人去了,真是个小禽兽。曾大人领着我往里走,边走边道:“你师父说你后天才到,没想到提前了。”
我“哦”了一声,刚想向他打听师父的下落,但来到中院厅堂时,看到下人们正在布菜,并且很快就摆满了一桌。曾大人客气道:“饿了吧,吃吧。”
我的确饿了,狼吞虎咽时觉着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转念一想,不吃饭哪里来的力气想,于是全身心地投入在用餐之中。风卷残云后,曾大人对我吃相有些微辞,但我才懒得理会他,除了师父,这世上没有人值得我迁就。
“你来了便好,休息几日,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办。”他说话时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等我去办?我心中顶不舒服,却也懒得跟他顶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用餐前想问的问题。由此可见,吃饱饭对于人来说,是非常必要且充分的。“我师父呢?”我问道。
曾大人看了我一眼,捋了捋胡须:“嗯,他受伤了,在房中修养,不能……”
我听他这语气跟说今天下雨一样寻常,又气又急,连连说道:“什么?师父他快死了?我要见他,他人呢?”我虽是个路痴,但只要知道师父在这里,便会将这曾府翻个底朝天,一寸寸地找,一定能找得出来!我一丢筷子,站起来就往门口跑,一个没留神我便与门口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退了几步就坐在了地上。那人竟然还被我撞得吐血,血还滴在了我的袖子上,心想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倒血霉吧?这下麻烦大了,我得赶紧找到师父带他离开,反正萱谷里面萱草多的是,养他的伤不成问题,我定要将他养得白白胖胖……此刻头顶飘过一个声音,颇有些无奈:“谁说为师快死了?”身后那死老头心疼道:“你伤没有好,说了不能到处乱跑……”我听见这样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酸,抬起头来,眼前这人一袭黛蓝色长衫,戴着眼罩。想起自己一路风餐露宿,我的眼睛一下子朦胧起来,泪珠吧嗒吧嗒地滴个不止,我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抹,扑过去抱着他哭道:“师父师父,我想死你了,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打不死他,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你不在吓死我了,小风它胆子小,你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我心酸啊我,我都几天没有吃饭了……”说着打了个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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