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原来这些年他恪守师徒之礼,顾全的是我的清白,这让我好气又好笑。他转身就要离去,我拉住他的手,死死攥着不松开,苦笑道:“就让他们去猜去说去诋毁好了,我们清白得很,十六年来,清白得很!”说到这里,原本已经消停的眼泪又一次涌上来了,已是泪如雨下。是啊,清白得很,可是这种清白,并非我愿;这种清白,时刻提醒着我的可笑;这种清白……谁爱要谁要!
他离我只有两步的距离,却没有转过身来,好像又是我的一场无理取闹,这些年他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我加快了几步,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那披风就在此刻滑落到了雪地上,寒风过境也顾不得冷了,就这样倔强地站在他面前,那件红色的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师父缓缓地俯下身捡起那件披风,掸了掸上面的雪,轻轻将我绕了一圈,重新要将这披风给我系上。他微微倾身靠我极近,连他鬓角上的雪花都能数得清楚。我轻轻抬起手来,碰了碰他的鬓角,他也不躲开,专心致志地帮我系着披风。他睫毛微微抖动,是一幅多么美的画面。
“韩洛,我喜欢你。”
他的手停止了动作,眼皮想抬一抬看我,却始终没有敢迎上我的目光。转瞬间,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帮我系这个蝴蝶结,只是他的手在从未有过地发抖。
这一刻我突然涌起一种无法把持的冲动,踮起脚抬起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他刚刚抬头我便将上唇覆盖了上去。那两片本就该属于我的冰凉,触碰了之后震在心尖上。他想要移开自己,却被我狠狠地抱住。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只觉得这风雪长安夜中,只有我们二人,不再是师徒,不再是君臣,我知道自己爱他,就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了开来,他直直地看着我,我却开始目光闪躲,仿佛做了件错事。我也的确做了错事,而我做了错事心虚的时候一向喜欢嘴犟:“你刚刚说我们清白,你看我们已经不清白了,你看我是不是得对你负责,好歹我也是华夏的公主,要钱有钱的,也不会委屈了你,你……你……”原本很快的语速,看他却仍旧面无表情,我终于说不下去了,带着哭腔质问道,“亲就亲了,你到底想怎么样?罚我站几个时辰还是怎么着?我就是喜欢你,站了十个时辰也还是喜欢,怎么了!”
他嘴角带着戏谑,然后摸着我的脸颊无限温柔地说道:“小十三,乖乖去成亲,我……”
不等他说完,我轻轻用手指覆盖在他的嘴唇上,或许我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嗯,也都做了。我冲他笑了笑:“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无需多说了。韩洛,再见,我要去成亲了。”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想我这一生以来每次争吵都是我雄赳赳地离开,所以这次也不例外。冲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小风面前,一跃而上,策马而去。
这个我爱了十六年还会继续爱下去的男子,这一刻,也许就再无可能了。不敢再想下去,此刻除了坚强地走下去我别无选择。
第十四章 道尽心中事
关于我的册封仪式,就在大雪弥漫中进行了起来,一扫往日长安城乃至全国动荡人心惶惶的局势,大家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个名为长安公主的册封礼上。或许我的出现,能给众人好奇之心燃着一把火。
从特制的衣物到未央宫的翻新上,越封都一一关心过,生怕出了一些疏漏。原本他对我这些年来的隐姓埋名就有些愧疚,正好想借此机会弥补给我,所以分外积极。不过我的行程安排,除去祖庙祭祀外,和平常也是差不多的。
在去祭祀的前一晚,越封来到我宫里,我早已非常有默契地换了一套男装,流云一边唠叨着“明日要有册封大典,不宜出门”之类的,一边还是更换好了男装。越封见着我们俩,忍不住将扇子哗的一声打开,笑道:“两位公子真是俏皮可人呀,不如随我……哎,等等我,等等我。”话未说完,我和流云已经从后门走了出去。
抱月楼今晚要出一个新段子,我之所以喜欢抱月楼就是喜欢它这与时俱进的经营理念。三天前的告示上说今晚开讲的段子是关于长安公主的,老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段时间市场的需求,在大家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突然来了宣告长安公主要去册封的皇室决定,让大家舒了一口气,想来国运就算不够昌隆,也无大碍,否则哪里有心思去册封一个失踪多年的公主?所以两天内这抱月楼内的位置早就被预订光了,二楼的厢房价格不菲,一楼的大堂位置也是越封派了小太监连夜蹲守才排来的号。
我们领着号码跟着众人在雪中排队,逶迤的长队真壮观。越封感叹了一声:“你看百姓们对这些戏文的需求,就说明天下太平,我治理得好啊,你说是不是?”
我还未来得及讥讽,后面的一个大爷上前了一步道:“小兄弟,你也喜欢说书啊?平常自己也说?”目光真诚,态度诚恳,让不苟言笑的流云都忍不住咧咧嘴。
大堂内仍旧是辉煌一片,抱月楼的老板喜笑颜开,仿佛前段日子每天骂楚云安的人不是他。我们的位置在大堂的东南角,虽然不是正中央,但偏一偏头总也是看得见台中央的,稍微抬一抬头也能将二层的一半看得真切,也算是不错了。我环顾了半圈,终于等来了锅贴和梨花愁,心花怒放。
照例表演完歌舞后,庄先生还未上台,台下已经是掌声雷动。庄先生刚露了面,往台下一作揖,已经是叫好声迭起,越封更是站起身来鼓掌。我瞥见流云满含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真是充满母爱,我想日后流云要是在越封身边未尝不是一种老天的恩赐。
庄先生醒目一拍,台下立即安静了下来,熟悉的声音在场内又响了起来。
“话说那十六年前长公主将自己和镇国将军的唯一血脉保存了下来,是何人保护又是如何长大,众说纷纭。今日我们并不去追究这小公主是如何长大的,且来说一说这出现在长安的小公主的故事。
初入长安城的小公主,在偶然之下遇到了楚国的皇子,那时候彼此互不晓得对方的身份。不过这小公主虽然不在皇宫长大,却因祸得福,多了几分灵气,骨子里的血统让她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来,这些岂是寻常百姓的女子所能比拟的?这楚国的皇子,自然见过多种女色,可是第一眼却被小公主的气质所吸引。皇子的眼光自然不差,见她白皙耳垂上的耳洞,便识破了这男儿装下的女儿身,也懂得欣赏这女子尚未绽放却注定倾城的美色。
两人在棋楼中见着了对方,原本想露一手的楚国皇子楚辛,看见了从对面走到他心里的小姑娘,自然是不会错过结识的机会,邀请了这小公主对弈一局。
小公主初来长安,身上盘缠被偷了个干干净净,原本并不想多事,却听见那少年道——一盘棋局赢了便有十两银子,于是便点头盘腿坐在了对面。那男子按捺住心中的兴奋,有礼地拱了拱手:既然是我请的棋,不妨让公子三子。
听过长公主故事的客官,自然晓得长公主的性子,说到这里大家定会拿这小公主与她娘亲做个对比:这事若是放在长公主身上,她会如何自处?毫无疑问,那长公主自然不会同意他的让子,这情是巾帼英雄的她不乐意领的。可是这小公主偏生与她娘亲不同,微微一笑,心想你既然愿意让,我便接受。但是出于尊敬,执了黑子以示尊重。
这一句原本只是男子想相识的借口,结果那女子下棋无语,真是涵养一等一的高,一局无话,那男子暗中让了几步,败给了小公主。那男子对她的兴趣和爱慕只增不减,棋品看人品,行棋之中便能察觉对方内涵极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于是甘心地掏出八两银子道:没有想到会败在对方手里,银子不够,不如留下个住址,明日送到府上?
小公主似乎早已看出他的目的,想自己要不是身无分文,怎会和他下棋。诸位客官,这小公主可是民间长大,教养极好,也是见过世面的,和她娘亲养在深宫完全不一样,所以她一挑眉,放下茶盏,笑道:开局公子便让了三子,途中不断相让,有这八两银子也是足够了,不必再补。说罢拿起银子旖旎而去。
楚皇子坐在位置上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才醒了过来。他哪里是没有这十两银子,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寻个由头多了解她些罢了。
可皇子就是皇子,自然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苦短欷歔,他来咱们华夏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女子。他深知,若将这华夏收为己有,别说这整个长安城的姑娘,连这对面的姑娘都是他的。很快他便释然了,喝光了茶壶中的茶,才悠悠然离开。”
说到这里,庄先生端起茶壶,就着茶壶嘴儿喝了几口润了润喉,算是休息,隔壁桌的看客便捅了捅为了视线更广阔而站着听的越封道:“小哥儿,你可知道那长安公主长得漂亮得很,冰雪聪明、温柔娴静,与她母亲的个性完全不一样。咱这华夏国的公主,可是咱老百姓的宝贝,你说是不是?”
刚听见“冰雪聪明”还暗自得意,“温柔娴静”四个字一出却让我被一口梨花愁呛得眼泪直流。越封在一边憋住笑,连连点头道:“兄台你有所不知吧,我有亲戚在宫里面当差,见过那小公主,那小公主平日里不苟言笑,结果却是武林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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