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突然地,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爸爸一脸疲惫地抱住我时,在樱紧张地对我打量不停,嘘寒问暖时,都没有出现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我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可是……我也很害怕啊……在莲的车子上时,胃疼得不行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会出什么大事,然后就会发生让我一辈子后悔的事……”
“我也不愿意节食的啊……但是……”
我哽咽着,再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喂,好了。我不是在责备你。”直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哭出来之后,好多了吧?”
诶?
“从我进来后,知道刚才,你都是一副逞强的样子……”他突然低笑了一声:“说句不好听的,真是拙劣的演技呢。”
喂喂……!
“……不过,如果好好地说出来的话,不就好很多了吗?”
忽然一个大力,他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入了他的怀里。
——诶诶?
靠在他的怀里,安静的房间里,可以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哭完了,就没事了。”他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不是你的错,不要一直道歉了。”
“…………嗯。”
我抓过他按着我肩膀的手,亲吻了一下他的手背:“谢谢你,直树。”
有你在我的身边,真的是,最大的幸运呢。
☆、白色圣诞~降临之时!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虽然我一直坚称已经完全好了并且能强壮得吃掉一桌的菜(…),爸爸也非常坚持地,拿出了院长大人的气势,把我病床的栏杆敲得哐哐响地说道——
“不休息满一个星期绝对不允许出院!”
——可是,爸爸……
……下周就是期末考了啊Σ(°△°|||)︴
“那就请假吧。”在听了我的抱怨后,直树也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拜托他帮我去求情的请求。
“诶?那怎么行?”我坐直了身体:“不去考试的话……”
“反正你也没碰书吧?”他非常淡定地拿过一边的饭盒:“今天……”他挑起一个笑容:“还是要我喂你吗?”
“喂!不要岔开话题啦!”我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天知道我有多后悔那天提出了这么个玩笑话——自从那之后,某位看上去非常冷淡其实内心充满恶劣细胞的天才君,一直揪着这个话题没有放过!
“……反正之前大考的成绩在那里,还有医院的证明,”他收起了话中调笑的成分,恢复了正经的语气道:“班主任那里我也问过了,没有问题的。”
“你都问过了?!”我扭回头瞪着他:“那不是……”
“唔,如果你是担心浅草和渡边同学的话……”他顿了顿:“的确是在商量考完试来看你呢。”
“……我不要被看见这么憔悴的样子啊!”我绝望地捂脸。
“你知道自己脸色不好,还要坚持着出院,是吗?”樱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病房,对着一边站起来问好的直树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入江君。”
“没事。”直树看了看我们这里的气氛,开口:“我出去和母亲打个电话。”
“好的。”
看着樱在刚才直树坐着的位子上落座,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裕子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努力,成绩也没有让我和爸爸失望过。”樱开口,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所以不去考试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嘟起嘴,抱膝坐在床上:“只是……”
“……只是想要撒娇吗?”樱笑了笑,眨眨眼看着我。
“呜哇才不是!”我急忙辩驳道:“我都多大了才不会这样撒娇啦!”
“是~是~”她笑着像是帮我顺毛似的理了理背后的长发:“不过没关系哦。爸爸妈妈就是让自己的孩子撒娇的存在啊。”
“……嗯。”我闷闷地说:“我知道,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裕子还小,不需要这么拼命的哟。”她放下手,转为一种慎重的语气:“无论如何,裕子的任何成就,都比不上你本身带给我们的重要性,重要哦。”这句话说得拗口,她自己也笑笑。
“我知道了。”心里最后一点点的郁闷也在直树和樱的一席话之后散开:“……是我太钻牛角尖了吧,大概。”
……对不起啦,这一次,不能和你在同一张榜单上,出现了呢。
***
不过,托这个病的福,新城导演大手一挥,准了我整整两个星期的假。
……这就意味着一件事。
“今年的圣诞节又可以一起过啦!”我对着一边尽心尽力帮着我这个“病人”削苹果的直树,笑眯眯地说道:“所以今年的礼物也不可以忘记哦!啊……苹果要削成兔子样的!”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啊。”他抬起眼看了看我,手下却还是不停地,把苹果削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兔子形状。
“谢谢啦。”我伸手就去拿,被他迅速地拍了一下。
“用牙签。”他淡定地收起小刀,递过来一个叉好的:“给。”
“诶嘿,我太激动了嘛。”不好意思地接过了苹果,小口小口地咬着,然后想起来:“啊!”
“怎么了?”
“之前有和莲约好了一起过圣诞的呢……”我无意识地咬着牙签含含糊糊道:“要不然请他一起过来好了……”
“不需要。”还没等我说完,直树就直接地否决道,顺手拿走了快要被我咬烂掉的牙签。
“啊啦?”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看见他那算不上很好的脸色,凑向前去,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颊,“直树……是在吃醋吗?”
“不过莲这次帮了大忙啊,”看他毫无反应,我无趣地缩回了床上:“劳烦大明星送我来医院,没被认出来什么的真是太好了啊。”
“…………”直树沉默了许久,道:“认出来了。”
“诶?”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过伯父很快就让他走了所以没什么大影响。”他点点头,像是在宽慰我。
“唔……这样啊。”
看来,送到爸爸的医院来……倒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无聊地看着房间内,看见了那天到医院时就盖在我身上的外套:“对了,那个……是莲的吧?啊,果然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谢谢他才是。直树真的不想让前辈来聚会么?”
“他可没有你这么清闲吧,”直树往椅背上一靠,又递过来一块苹果:“昨天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圣诞节那天有节目拍摄,和你的约定不能完成了。”
“……欸,”一口咬掉兔子耳朵:“这样啊,那就算了。”
还是等我出院之后,买个蛋糕谢谢他吧。
***
一转眼,就到了圣诞。
就连火树银花都不能够足以去形容东京居民对于这个白色圣诞的热情,到处装点着的彩灯和金闪闪的装饰,这让过了有一段封闭生活外加医院生活的我总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坐在车里,看着阴霾的天空和光秃秃却缠绕着水晶灯管和五彩装饰的虬枝,我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不过,回到家里时,我就释然了。
……什么呀,比起家里来,外面真的是弱爆了。
墙角处巨大的松树是在爸爸载我回来时就已经得意洋洋地炫耀过的真材实料——“特地去了乡下挑了好几个小时呢。”他这么说道。
“是~是!爸爸最棒了!”我非常捧场地振臂高呼。
正在小声讨论着的樱和绫子在听到钥匙声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丝带和挂件,绫子高兴地叫着“欢迎回家”,樱则快步地走来,温柔地说了一声“欢迎回家”后,就在玄关前分别给了我和爸爸一个热情的拥抱。
“我回来了。”看着眼前明明才离开不久却好像是久别重逢,快要让我不认识的家,我回抱了一下樱和绫子,喃喃地说道。
“好了好了,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点进来。”樱张罗着,把我们都统统往大厅里赶。
“是~是~”
喝着暖暖的奶茶,吃着小饼干,一旁壁炉里散发出的暖意和脚边温顺地伏着的茜茜,让我一瞬间从心底开始暖和了起来。
在绫子兴致勃勃地试图给那棵松树加上最后一个金灿灿的小礼物挂件时,终于有一根树枝不堪重负地掉落了下来,差点砸到了她的脑袋,立刻就被樱赶去洗手坐回沙发上乖乖地来吃下午茶。
“后天就是圣诞节了呢。”爸爸说道。
“嗯,这一年真是经历了好多事情啊。”樱笑着接口道。
“明天……是在我们家办聚会么?”我突然想到。
“欸,是的。”樱放下茶杯:“因为想要顺便庆祝裕子出院,所以就定了我们家哦。”
“那明天我也来帮忙吧!”我撩袖子:“在医院呆了一个礼拜,身体都快锈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