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上官有点困了,手里的发也干了,她瞧了面前的人一眼,只见双眸紧闭,呼吸绵长,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也是大半干了,便懒得在攒,起身抬脚想跨过轩辕夜下地,哪想,挨着的人一个翻身,她动作僵住,不敢动弹。
上官俯身,低头挨很近地瞧了瞧轩辕夜,见他斜眉飞扬,左额有指甲盖大小的玄色梅花印记,长翘的睫毛,掩着那双平日凌厉的丹凤眼,挺鼻薄唇,这时候出奇柔和的下颌线条,整个人都和睁开眼的时大不一样。
她暗叹一口气,将手里湿润的布巾扔下床,蹭到最角落的地方,掖了点点被角,蜷着身子,尽可能离轩辕夜远的准备眯一会。
结果,大半夜,她是被冷醒的,所有的被子都被轩辕夜一个人给独占了,她连被角都没了,加之左臂的箭伤,整个人都开始浑身发烫,但又觉得骨子里冷,很是难受。
她不敢吭声,只得更加用力将身子缩成一团,希望在眯一会就赶快天亮。
这一眯,她便迷迷糊糊地蓦地感觉到有温暖,像是在沙漠里要被渴死的人找着了绿洲泉水,她脑子里朦胧想着,不能靠近了,会被主上丢出去,身体却自发的朝那温暖之源挨近。
她没清醒,也就没看到,长翘睫毛之下的丹凤眼幽幽睁开,如黑曜石的眼瞳有点光闪烁,待瞧着她自个滚了过来蹭进怀里,才将被子挪了点过去,闭眼。
第二天一早,上官醒过来的时候,轩辕夜早便不在了,整个房间里,只有暗五端着盆热水等着她起来。
她惺忪片刻,慵懒伸腰,在暗五面前半点也不避讳,同伴那么多年,受伤之时,大家彼此照顾,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别。
“主上要你别行动。”暗五拧了帕子,热乎乎地递给上官道。
上官美人点点头,接过帕子覆在脸上,就那么着也不拿下来,好一会声音才从帕子里闷闷地传来,“我知道了,不过暗五,主上怎么会突然来兖州,京城那边?”
暗五别有深意地看着上官,动手揭下帕子,才低声道,“兖州从来不繁华,也不盛产作物,但半月前,得到可靠消息,兖州背靠的莽林深山外围发现了矿石,主上势在必得。”
上官了然,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轩辕夜会亲自过来,若要名正言顺的得到这矿石,那么就只有先找州刺史写官文。
而有时候,名正言顺比偷偷摸摸更不会让人怀疑。
上官相信,只要上官觅忠这边的刺史官文一下来,主上便多的是法子让上面的人闭嘴,这矿石还不就顺顺当当地吃下肚。
“那上官觅忠怎么说?”她起身下地,从屏风架子上取下衣裳就开始穿。
暗五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只着中衣的身上转了圈,特别是某些部分流连的最久,再上官要察觉之时,又飞快收回,“还没谈妥,他太贪。”
上官冷笑了声,“贪好,就怕他不贪,迟早吃下去的,全都会吐出来,再说了,有命吃也要有命享才是。”
暗五不可置否,他将帕子扔进盆子里,理了理袖子,“主上说,一会让我带你去见个人。”
上官回头,细眉微皱,“谁?”
“能帮你的人。”暗五还是没忍住,他近前几步,伸手会上官理了下耳鬓的碎发。
上官没在意,她在意的是暗五说的那话。
她便连早膳都不吃了,左臂箭伤暗五重新为她换了伤药,已经不会流血,再有几天便能结痂,她催着暗五赶快。
暗五便带着她,也不知怎么走的,左拐右拐就全避开了刺史府的耳目,待转了无数个圈后,才领着上官到一琴阁。
那琴阁数丈高,从木楼梯上去后,只肖将小门一关,上到阁子里,便能将整个刺史府鸟瞰地清清楚楚,自然是说话在合适不过的地了。
上官上了几步阶梯,就听到有隐约熟悉的琴音传来,初闻,她一愣,这曲子明明是她以前最爱弹的阳春白雪。
“怎的,都到这了,十三反倒不上来了?”恍若清泉悦动的调笑声音响起。
上官噔噔上去,便见一十四五的白衣少年席地而坐,膝上放琴,转头,面目有阴柔之美,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弥生 (他人即地狱) 2014-01-22 21:52:32
85、白先生
少年容貌不及弱冠,眼眸弯弯如一汪清月,唇红齿白,乌发青丝,穿着白衫,身子单薄,像女子一样纤细的指尖拂过琴弦,便是好听的阳春白雪。
“白先生……”上官惊呼出声,她站在楼梯口,就已经迈不动脚了。
双眸之中有难以自信的神色,心下微颤,如果是轩辕夜是她所不能违背的存在,那么面前这个看似少年模样的白先生便宛如她年少时的噩梦。
这人是她学官,教授她杀人、媚惑手段的学官!
那一年她被轩辕夜带了回去,第二天白先生便到了她面前,只说,“从此,我是你学官,你所有的一切由我教授,你若死了,那是你的无能,你若活下来,也算造化……”
此后,便是地狱般的折磨,杀人,被杀,勾引男人,又要保证清白不失,还要取得想要的消息!
吃不上饭那都是家常小事,她不能忍受的是,那些媚惑之术——
那年她不过十二三岁,起初死也不肯学那些下作低贱的手段,但白先生二话不说,将她丢到勾栏楼子里,直接让老鸨给她接了客。
那是一个极为恶心的男人,四十来岁,大着肚子,一脸胡须,简直就是色中恶鬼也不为过。
一进房间,都不等她说半个字,径直就想扑倒她行苟且之事。
她一刀结果了恩客性命,却受到更为严厉的惩戒,在第二天,恩客就成了两个,白先生让人同时给她接了两男子。
她不能失去清白,还要套的两恩客的身份信息,关键不能杀人。
至今她都记得,那晚上,简直是她最不堪的记忆,在垂涎自己的恩客手下保的最后一丝干净,事毕,这两恩客一出楼子,她当场击杀。
她哭过,喊过,甚至怀着对轩辕夜初初的美好念想,活着爬了过来。
“啧,”白先生感叹了声,他眼神将上官上下打量了遍才道,“十三,你真是我最出色又最失败的学生。”
上官没有回答,袖中的手握的死紧,指甲将掌心都给掐疼了,她仍然一无所感。
暗五站在她身后,伸手悄悄扯了下她袖子,“我在下面看着,主上说你和白先生可以慢慢聊。”
说完,暗五转身瞥了白先生一眼,那一眼中暗含冰冷的警告之意,然后才旋身下楼。
上官回神,敛了心绪,这么多年,她早从他手里出来了,也不再是当初的上官十三,“承得白先生谬赞,十三惶恐。”
“你可不是惶恐,”白先生将膝上的琴移到一边,起身理了下衣袍,走到案几矮墩边坐下,“过来坐吧,我也好几年没见你了吧。”
“是好几年了。”上官缓步上前,到案几边,一拿起茶壶,她才嗅到点末茶香,“还是碧螺春,即便多年不见,白先生一如往初。”
白先生擅音律,好碧螺春,但鲜少有人知他更会鲁班之术,尤善兵器陷阱门道。
联想到之前上官觅忠书房里的小密室,以及她至今都还没想明白的机关,她瞬间了然,“上官觅忠书房里的布置,可是出自白先生之手?”
闻言,白先生细弱的眉一挑,眉目之间就有阴柔不输女子的风情,“怎的?受伤了?”
说着,他视线还在上官左臂看了眼,他太清楚上官不过,她走动之间稍有不对,就能瞧出异常来。
上官也不隐瞒,当即撩起袖子,让白先生看那箭伤,“是。”
白先生笑了,他一笑起来,脸颊便有小小的梨涡,配着他不会变老的娃娃脸,看着最多就是个温暖亲切的少年,其实又有谁知,这人一出手,稍一布置,瞬间就能让无数人的像翁中的猎物一样毙命。
“主上来此,我知是为何,那么你呢?”白先生端起茶盏,吹了口茶沫子,问道。
上官早就学乖了,有两人,她面对的时候是从来不说谎的,一个轩辕夜,一个便是面前的白先生,她便道,“修缮莱河之事,我参与了,想来找点上官觅忠的把柄,免得事后他刁难。”
出奇的,白先生居然皱了下眉,脸上第一次没了笑意,只有冰冷,他看着上官,不带表情,“只是这样?”
心如明镜,白先生反应再突兀不过,上官别的不说,但要论直觉,便是连轩辕夜都比上不她。
她遵从自己心底冒出的第一感觉,就开口,“莫非白先生以为,十三会杀了上官觅忠不成?”
说完这话,她不给白先生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十三从来都以为白先生无情无心,这么半点没感情的人会在意谁呢?却不成想到原来白先生在意上官觅忠了。”
她说到这,哧哧地笑了。
白先生皮相生的好,雌雄莫辩,又有一身本事,而上官觅忠呢,贪得无厌,黑心肠的贪官一个,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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