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师父所言甚是,无忌的伤…咱们可以再另寻高人相救,程姑娘绝非见死不救之人。”张松溪亦是急急地出声附和道。
“四哥,我倒觉得你现在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毕竟你们两人相识已久,未必没有私心向她之意。”莫声谷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地立刻脱口反驳道。
莫声谷身边那个不过年长他几岁的清俊男子旋即眉头微蹙,语气略带责怪地拉着他,然后喊了一句:“七弟慎言!”
“六哥!”莫声谷竖眉回望殷梨亭一眼,又见座上恩师的眼中亦有些不虞之色,才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程姑娘已奔波多日,不若就暂且休养两天,后天再去看看岱岩的情况如何。”张三丰看向一旁垂头不言的程灵素,极是亲切和善地说道。
“晚辈谢过张真人,只是这一路上都多亏了张四侠的照顾,倒也说不上何等劳累,不过休整一日仍是必要的,还请张真人容晚辈先回客房休息,另外,若是方便的话,可否给晚辈一个独立小院,也让晚辈有地方为俞三侠炼药。”程灵素笑盈盈地福身回道。
“那是自然,程姑娘若有什么需要我等协助的地方,只管让道童来禀报一句就成,或者妳与四弟比较熟悉,也可让他来跟我说。”一直没有开口的宋远桥,此时才主动开口应道。
“那就先多谢宋大侠了,张真人,晚辈先告退。”程灵素又一次福身向众人行礼,然后转身走出去,叫来门外的道童领她去客房。
众人待程灵素离开之后,才向张松溪问起这段时间的情况,张松溪自是一一向恩师与几位师兄弟说明,便是连半路上遇见纪晓芙等三人之事也略提了几句,不过言词之中倒未有偏向任何一方的倾向。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10第九章 暂居
程灵素随道童来到宋远桥吩咐人为她整理好的小院子,她从院子看进去,面前是三间相连的厢房,几步大的前院还摆上几盆花卉,看着甚是别致,走进正中央的正房里,她从杭州带来的几个大小包袱都安放在小厅中央的那张大桌上,一架山水画的围屏简单地分出了内外间。
程灵素走到桌边,从一个小包袱里找出一个深蓝色素面的香囊,招手将站在门边那个半大的道童叫过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清波,今年九岁了。”那道童略带诚惶诚恐之色,恭敬地回道。
“真是个好孩子,你可知道这两日是谁在打扫这个小院子的?”程灵素笑吟吟地拍拍清波的小脑袋,又问道。
“都是清波一个人做的,因其他师兄早有差事在身,只有清波刚上山不久,尚无差事可派,所以掌事师兄便让清波负责这个院子的洒扫。”清波垂着头,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大概是以为程灵素嫌他做的不好。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便是往后我住在这里的日子里,应当也是由你来伺候我了,对吗?”程灵素了然地点点头。
“嗯!”清波连忙点点头,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姑娘可是觉得清波做不好?要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姑娘还请指点清波,只别叫掌事师兄晓得了,不然他会责罚清波的。”
程灵素见清波涨红着脸,一双手垂在腰际,手指不停着急地扭动着,便笑道:“我没说你做的不好呀,只是本来有些事想麻烦你的,不过既知道这就是你的工作,自然也不必再找别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担心姑娘不满意,因为平日来武当山的客人很少有长住的,而且我听他们说,您是要来救三师伯的,将来是武当的大恩人,掌事师才再三交代千万不能怠慢您,要不…万一您一生气,不肯救三师伯的话,清波可会变成大罪人了。”清波见程灵素一脸和善的笑容,心中的摊子落下,突然就多话了起来。
“我答应的事自然是说到做到,你担心什么?不过现下我说的话,你可要牢记在心,不然哪日出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来得及救你一条小命。”程灵素笑了笑,随即换了脸色,慎重地说道。
“请您尽管交代,清波绝不敢忘记半个字。”清波闻言,连忙垂手站长身子,认真地看着程灵素。
“这个香囊给你带在身上,可以做为解毒防身用,若平时去到其他地方做事,你戴不戴它都无所谓,唯独来我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时时刻刻不能离身,你最好牢牢记下了,还有我带来的任何东西一律不能徒手去摸,不能好奇地凑近去闻,因为便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都可能会要了你的命。”程灵素将手中的香囊递到清波面前,说道。
“清波记住了。”清波连忙点头应道,只是心中不免纳闷,明明听师兄们说,四师伯请来的是一位大夫呀,大夫不该都是救死扶伤的吗?怎么眼前这位姑娘的东西竟全是用来害人的样子?那她真有办法治好三师伯吗?
“那你先出去吧,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事需要你做的了。”程灵素也不管清波眼中的疑惑,只想着要赶紧把包袱里的东西整理出来。
清波收好香囊后,便拱手退出门外,程灵素则一一打开桌上的包袱,其中最大的那个包袱里只有两三个长形木盒,其中一个刚打开来就立刻飘出阵阵浓郁的酒香,她小心地捧出里面的一盆白色小花放到一旁。
“真是糟糕,忘了叫清波那孩子去帮忙弄两壶酒来,这醍醐香那么久没晒到阳光,都变得没啥生气的样子,不过幸亏没死掉,否则就亏大了。”程灵素拿出最后一盆花时,脸上还露出一丝疼惜的表情。
说起来,程灵素当初随无嗔大师习艺之时,虽然很多地方只能靠博学强记,她却对醍醐香和七心海棠这两种花最为上心,虽说七心海棠不容易种植,可是也并非完全没时间种出来,念在它顶着天下前几大毒物的名头,又有些不少附加价值,她甫一得到七星海棠的种子之后,就立刻着手种下一棵,小心翼翼地照顾好些年,终是见到开花的一天。
其实程灵素虽不喜欢与胡斐扯上关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毕竟在书中关联颇大,又记着来日要为苗人凤解毒时,肯定少不得七星海棠叶子的这一味药,不过来约莫是因为在这上面花下不少功夫,所以后来也养出了一点兴趣,初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曾经担心穿越大神没把七心海棠留给她,后来见花依旧好端端地摆在窗台上,她才大大地松一口气。
这次出门,程灵素自然没忘把最重要的花儿都带出门,毕竟几盆娇贵的花朵皆省不得一天的照料,只是这一路上总少不了买上几壶酒,倒让张松溪侧目不已,他是真没见过花要用酒养才会长大的,这辈子也就在程灵素这里见上一回,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两种花有毒,一来是因为他没有拈花惹草的好奇心,二来则是这一路上,程灵素都没忘把解药掺入茶水内,是以张松溪始终浑然未觉身边竟是摆了许多日的一颗极骇人的不定时炸弹。
便是程灵素偶尔也会想着若张松溪知晓他曾经日日和一朵天下至毒之花距离不到十步之遥,不知会做何感想、有何表情之时,心中就有种彷佛已经恶作剧得逞过后的欢乐。
张松溪与程灵素是日央之时回到武当山的,他们在大殿上也未曾花费多少功夫,所以当程灵素拿着从院子一角寻来的小铲子,把蓝花移种在院门一旁的那个小花盆里,才刚起身喘口气时,清波正好拿着一个食盒走进来。
“程姑娘,我替您送饭过来,四师伯说他和师祖还有几位师伯师叔今晚要好好聚一聚,就不来探望您了,让您好生歇息便是。”清波把食盒放到屋里的大桌上,然后对随后走进来的程灵素说道。
“哦!”程灵素浑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她倒不在乎张松溪来不来,而且来了又能做啥?!碍手碍脚的不说,弄不准还会落人口舌…。
程灵素想到这落人口舌四个字,旋即对于不久前莫声谷似是意有所指的话感到一阵恍然,原来那家伙是暗指着张松溪会因为某种原因偏心她呢!话说今日不过是她与他们的头一次见面,莫声谷就这么看不起她,真当自己是回事了不成?她怎么可能吃这样的暗亏?!还是说因为他们武当七侠个个奇货可居,她就只能当倒贴上门的蠢女人了?!
“那清波先回食堂吃饭了,晚点再过来收舍。”清波见程灵素没有说话,只当她没事要交代了,便行过礼打算离开。
“哎!等等,先问你一件事情,你知道你七师叔这时候会在哪儿吗?”程灵素连忙喊住了刚走到门边的清波,问道。
“这个时候呀?大概和师祖他们在偏殿里说话吧,只要遇上几位师叔伯留在山上的时候,都是在那里摆膳用餐的。”清波挠挠头又思索一番之后,才回道。
“偏殿是在大殿旁边那个地方吗?”程灵素回想一下她从大殿过来时,好像有看到另有一处两间房宽的小宫殿,内里只有两三张大桌,该不会是那里吧?
“是啊,原来您也知道呀?!”清波微带欣喜讶异地点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