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舟,她与当年的殷素素丝毫没有半点相同之处,为师既能允许殷素素与翠山的婚事,又怎会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有所偏见?程姑娘是程姑娘,殷素素是殷素素,你不该将之混为一谈,你所做的事,为师也不便一一点明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张三丰亲手教养长大的徒弟,他怎会不知俞莲舟心中所想?先前不提只是想着孩子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一看才知不好,他想若他再不出言点破,恐怕俞莲舟还会一直钻着牛角尖。
“师父?!”俞莲舟顿时哑口无言,他心底确实一直这么想的,即使明知道程灵素于他武当有恩,他仍然担心程灵素是否有想挟恩求报的心思,故而始终不敢放下心中对她的成见。
“师父说的没错,二弟,你顾虑太多了,便是三弟亦曾后悔过当日如果他没有一时克制不住自己,五弟他们夫妇二人何须赔上一条命,只是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咱们想悔也悔之已晚,倒不如想想未来怎么过才是对你我最好的。”宋远桥也是一声惋叹,他拍拍俞莲舟的肩膀,苦心劝道。
“二哥,其实四哥临下山前曾暗中跟我说过一件事,他说程姑娘的使毒手法甚是多变,而且真要大惩,必定是令敌人到死都不知缘由,防无可防,连他至今也不知程姑娘的手法从何学来的,还叫我务必时时看着你们不可起了冲突,免得自伤,但是这两个月下来,我却以为程姑娘也是对我们处处忍让,并无意与咱们师兄弟为敌,她既有心为善,二哥何不也放下心中成见呢?”殷梨亭亦是开口附和道。
“罢了!既是师父都认定她不是什么恶人,弟子若仍一昧坚持己见,岂非成了毫不讲理之人?往后弟子不会再为难于她就是,只是无忌此番匆匆随程姑娘离开,当真无事吗?”俞莲舟原就已有意退一步了,此时自然是顺理成章地点头应允,不过张无忌身上的寒毒仍叫他忧心不已。
“无忌并非愚昧无知小辈,既然他敢打定主意要随程姑娘一道走,想来是算准了程姑娘肯定不会抛下他一人,我想你们且先派人一路往杭州寻去,毕竟程姑娘带着无忌同行,两人都无武功可御敌,万一真遇上什么情况,好歹能帮着抵挡一二。”张三丰思索一番之后,才又吩咐道。
宋远桥自是连忙应下此事,但殷梨亭与莫声谷仍觉心有未安,便道:“不如由弟子与七弟下山一趟吧,如今明教虽说已潜伏甚久,武林各派也未再提起有关谢逊下落的事,但弟子怕无忌一旦下山之事被人知晓,那些人怕又会做出让人难以预料之举。”
“是啊,师父,弟子和六哥去追程姑娘,等四哥回来之后,咱们也有个交代。”莫声谷直言不讳地附和一句,只是没事又提及他四师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一开始没有肯定会不会救张无忌不是没有道理的,有时候情节的走向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时,某柔都觉得这是文中人物开始有了自我的思维,即使身为亲妈的某柔也未必拉得回来…(可见得俺文中的主角们多么CJ,始终不给偶推倒…于是某柔决定要下狠心调,教!!)。
正文 22第二十一章 黯然
殷梨亭与莫声谷甫一下山就遇上一个多月未见,再次为了某件事而来的纪晓芙,纪晓芙见到他们两人下山,还以为他们是要去办事,便微露几分为难之色,毕竟她无事可上山,若是殷梨亭尚在山上的话,她好歹有番托词,可眼下似乎不妥…。
“纪姑娘,妳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殷梨亭见到纪晓芙就有些手足无措,虽则脸上表现万分镇定,但眼底的柔情总是不经意地显露出他的情绪。
“我是…。”纪晓芙匆促之际竟也想不出要拿什么借口来唬弄两人。
“是不是因为妳师妹的事?上次妳来见程姑娘不是要为妳师妹求诊吗?难道是又有什么状况了?”殷梨亭见她欲言又止,思及前次之事,便关切地问道。
“哎!是呀,我是来向程姑娘道谢的,她应该还在山上吧?”纪晓芙连忙顺着殷梨亭的话,点头附和道。
“原来纪姑娘要找程姑娘吗?可惜来晚一步了,她昨日已经离开武当山。”莫声谷在一旁插话道。
“是吗…?”纪晓芙脸色微变,失望地低头蹙眉。
“是啊,不过也无妨,我与七弟正有事要寻程姑娘回来,若纪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们一道前去。”殷梨亭见纪晓芙面带忧容,不由得心底一软,立刻鼓起勇气说道。
“这…不用了,既然她都离开了,想来也是不记挂那点小事…只是殷六哥可有听程姑娘提过什么事没有?”纪晓芙连忙婉言拒绝,只是又担心程灵素在殷梨亭透露有关铁焰令的事,便又忍不住追问一句。
“没、没有,倒是我多心…向她追问起妳怎地会要见她的事,她不得已才说妳是为了妳师妹之事而来,我无心探究妳的私事,妳、妳千万不要生气。”殷梨亭不知纪晓芙心中所想,还以为她是怀疑他刚刚怎么会问起那句话,怕她误会他不信任她,便着急地解释道。
“哦…殷六哥不必放在心上,师妹的病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早已经好了,我那时不过一时不放心才会来找程姑娘的,既然程姑娘没说什么就好。”纪晓芙心中暗松一口气,笑盈盈地说道。
“纪姑娘当真不与我们一同前去吗?”殷梨亭又不死心地问道。
“不了,我还有其他事,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纪晓芙一说完话就向两人辞别,快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纪晓芙悬挂心上多日的大石在刚刚与殷梨亭对话之后,总算悄悄落下,她想着既然程灵素没有告诉殷梨亭任何事,说不定如她先前所猜测的一样,那铁焰令其实根本不在她身上,只不过因为她身为大夫,又正好看出自己已非处子之身,心中为殷六哥感到不值罢了,便是她真的拿走了,或许她也不知道铁焰令的主人到底是谁,不过见那信物奇特,才故意用话来激她说出实情的,倒是幸亏那日她没有在一气之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程灵素见无据可证,只得打消念头…只是想来想去,她总觉得还是赶紧把不悔安排到别处去才好,否则若真被查出什么线索,别说她无法面对殷六哥,恐怕就连师父那一关都过不了。
纪晓芙越想,脚下的步伐越快,让在她身后还想出声叫喊的殷梨亭只得作罢,然而莫声谷未见过纪晓芙此等近乎失态的举动,便不免感到不满,虽说男女大防之下,他们确实不好邀纪晓芙一同上路,但是他想着一来纪晓芙与他六师兄已是未婚夫妻,二来这江湖中人对于男女之别倒不若书香人家的严谨,顶多到时他避着点就是,何必要这样躲闪得像见不得人似的呢?
“六哥,咱们走吧,省得晚上错过了宿头。”莫声谷按下心中不虞,拉着还依依不舍的殷梨亭往襄阳方向走去。
心中皆怀着心事的两人竟都忘了先在山脚的镇子上先打听一下有无程灵素的消息便匆匆离开武当山的山脚小镇,而气呼呼的莫声谷也只记得彷佛听张松溪说过,程灵素是会晕船的,便毫不考虑他们也有坐船离开的可能性,直接拉着殷梨亭一路循陆路往杭州而行,准备沿路寻找程灵素与张无忌的踪影。
张松溪心里日日记挂着程灵素独自一人在武当山上,不晓得有没有又惹几位师兄弟生气,或者闯什么祸事,虽然他早就猜到二师兄为何非要指明由他前去山东协助当地官府围剿山贼的原因,却因心中的那点不明情愫让他觉得有必要走这么一遭,他以为有些事也许拉长了距离,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
这一趟近两个半月的山东之行,果然让张松溪彻底明了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因着离开的日子越长,他心底那股想早些回去见程灵素的念头就越加地急切,这种朝思慕想的焦灼令他有种度日如年的煎熬,好不容易等到盘踞山间的贼子尽数伏法之后,张松溪随即迫不及待地启程赶回武当山…。
张松溪刚踏进山门,第一眼看见的竟是已多年不曾见过的伫立身影,他心头一滞,难忍鼻尖酸楚地喊了一声:“三哥!”
俞岱岩让清风扶着他,正在山路上一步步地调适四肢的灵活度,没想到凑巧遇上回山的张松溪,他小心地稳住双脚,站在那里对张松溪笑道:“四弟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
“三哥,你的脚…还有你的手都复原了?”张松溪想过程灵素可以治好三师兄,但却没想到能够这么快,不过下山一段时日,刚回来就得知这个大好消息。
“是啊…这得多谢程姑娘的良药仁术,也要多谢你们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地煞费苦心,不然我此生万不敢想还能有今日。”俞岱岩缓缓地转身往回走向内院。
张松溪见状,心知俞岱岩的伤势虽然好转许多,但想来因着过去几年的行动不便,这一时半刻之间难免还有些不适应,便也随着他慢慢走回去。
“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是最开心的,可惜不知道程姑娘如何才愿意为无忌诊治,若她也能够…。”张松溪心里想着不久就能见到程灵素,却又想到张无忌的寒毒仍然无解,心中仍深感一丝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