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乃立人之本,为父身为一国相丞,这基本的为人之道还是懂的”,江嘉鼎心底狂喜,却只淡淡的开口,江兮浅所说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用担心,楼外楼血令出,承诺现;整个晁凤乃至其他几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可惜,他却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凡事总有例外。他更没有想到,这楼外楼背后的主人,他一心想寻的,便是他最嗤之以鼻的女儿。
江兮浅似笑非笑,淡淡道,“那最好!”。
当然好,有丑话在前;便是江嘉鼎后来发现了,又能如何?只能生受着罢!
“既是如此,为父便不多打扰了,浅浅好生养着,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让人去库房取来就是”,达到目的的江嘉鼎难得的好说话。
“那就多谢了”,江兮浅从不知客套为何物,更何况这汐院养着多个闲人,那边那位太医的口味也越发的刁钻,每日里光是食材消耗就不菲,她正愁没什么进项呢。
江嘉鼎点点头,“江城可记住了。”
“是”,江城点点头,抬头飞快地瞄了眼江兮浅而后低下头,“大小姐若有什么缺了短了,尽管吩咐。”
“为父这就离开了”,江嘉鼎点点头。
直到江嘉鼎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了,江文斌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姐姐,你为什么要答应父亲,你明明知道你的身体若有血令……”
“林太医不是说了,只是余毒,就算有血令,难道楼外楼还能免费供应千年人参灵芝不成?”,江兮浅瞪了他一眼,“更何况你什么时候见你姐我做过赔本的买卖?”
江文斌将信将疑,眉宇间尽是不信。
“行了,你小子跟你说不清楚”,江兮浅摆摆手,血令对外人难得,与她来说不过是块好看的玉石而已,想要?随手雕刻了就是,要多少有多少,怕什么?
更何况,当真以为她的血令是谁拿去都能用的么?
那江嘉鼎也太瞧得起他自己了!
“江管家!”
见江嘉鼎的背影渐行渐远,江城正准备离开,耳边就传来清冷浅淡的嗓音;明明悦耳至极,可他却是身子一顿,转身立刻恭谨地俯身,“大小姐有何吩咐?”
“呵——其实也没什么”,江兮浅懒懒地侧靠在软榻上,左手托着茶杯,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盖子,“只是我这汐院的份例可是许久未发了。”
江城只觉得浑身一颤,“这……奴才回去立刻放账房核算后给您送来。”
“那就劳烦江管家了”,江兮浅微笑着。
若薇和若芸两人对视一眼,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江城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大小姐可还有其他吩咐?”
“林太医说本小姐因着中毒之故,伤了底子,需要好生调理着,其他的也就罢了”,江兮浅优哉游哉,可江城却是跟人精似的,不等江兮浅说完,立刻接过话头,“库房中倒是有些上好的药材,大小姐若有需要,随时差人来取便是。”
江兮浅眉毛微挑,“既是如此,若薇若芸,你俩与江管家走这一趟吧。”
“是”,姐妹两人对江兮浅福了福身,若薇往前半步,对着江城弯腰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江管家,请!”
“嗯”,江城淡定地点点头。
反正自家老爷,这相府的当家人已经发过话了,这位大小姐如今可当真说得上是咸鱼翻身了;再加上她之前说的那些话,让江城不得不重新重视起这位自幼便不受宠的大小姐来。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江兮浅这才将视线转向在一旁欲言又止数次的江文斌来。
“还有何疑问,直说便是,跟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江兮浅抿了口茶,语气不咸不淡。
“我——”,江文斌垂下眼皮,抿着唇,良久他才抬起头,双眼带着审视,“其实姐姐与逍遥公子是相识的罢!”
“哦,何以见得?”,江兮浅眉毛微挑,微眯的双眼带着兴致;果然她江兮浅的弟弟怎么会是个蠢的。
“以姐姐对表姐的厌恶,又怎会为了三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而白白将血令送出去”,江文斌似是突然开窍了般,“其实姐姐已经笃定了,那逍遥公子亲自赠予的血令,所持有的人,便只能是姐姐!”
江兮浅微微一笑。
“可是姐姐,你这般作为,父亲他……”,江文斌有些担忧。
“姐姐既然敢做,自然有办法对付”,江兮浅看了他一眼,“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江文斌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江兮浅眉宇间的疲色却心中不忍,只能点点头,“那姐姐,明日我再来看你。”
“也好”,江兮浅微微颔首。
*
江城欲哭无泪地看着若芸淡定的在库房逡巡着,不停的从中挑出价值不菲的药材,而一旁的若薇非常配合地将东西交给身后的小厮。两人的动作像是视线预演过千百遍,默契得好似同一个人的手脚。
“行了,就这些吧”,若芸瘪瘪嘴,“挑来挑去也就这些对小姐的身子还算有用。”
“嗯”,若薇附和地点点头,“江管家,那就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江城强忍着吐血的冲动。
若薇淡淡一笑,“那奴婢等就告辞了。”
“恕不远送”,将若薇等人送走,江城整个人好似被剔了骨头般,全身瘫软着。
“管……管家,这……这……”
负责库房登基的账房先生指了指空了大半的药材库,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要知道被若薇她们取走的,那可都是上好的药材。虽说不上无价之宝,但至少也是千金难求的,尤其是其中的一株千年野山参,那可是全须全尾的,都已经快成人形了。那可是当年陛下赏赐给丞相大人的生辰贺仪。还有那株五色灵芝,也是丞相大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现在就这么轻易被大小姐给搜刮走了,若是丞相大人追究起来,他区区一介账房先生,可负不起这责任啊。
江城摆摆手,在心头轻叹口气,只怕是相爷自己都未想到,大小姐会真的这般如此不客气吧,“去轻点库房,整理造册,随后与我一起去主院向相爷汇报。”
“是”,账房先生见江城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也大松了口气,赶紧招呼了账房的小厮,快速有序的清点着。
若薇和若薇有说有笑的,“小姐,那库房的东西虽少,可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就是,但说这株千年野山参,不管是品质还是卖相都是不错的”,若芸从带回的一大堆东西中刨出那个朱红色的锦盒打开,“小姐,您看看!”
江兮浅只微微扫一眼,点点头,“的确不错。”
“还有这五色灵芝也是难得的,只可惜年份稍短了些”,若薇耸耸肩,有些无可奈何。
“无妨的”,江兮浅抿了口茶,“将药材全都给林太医送过去。”
“啊?”,若芸撅着嘴,有些不悦地嘟哝着,“小姐,我们可是千辛万苦得来的,为什么平白便宜了外人。”
若薇没好气地摇摇头,狠狠地戳了下若芸的额头,“我说你是个猪脑子你还不信,小姐这般自有她的用意,你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可人家就是想知道嘛”,若芸性格直爽,凡事都喜欢追根究底,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让若薇教训教训也好。江兮浅摇摇头,若薇吩咐翠柏捧着东西,给林靖亚送去,自己则揪着若芸的耳朵往厢房去了。
江兮浅躺在软榻上,微微抿着唇,半晌对着暗处道,“水阳,你易容成我的模样呆在府里,随时应付着。”
“是!”,水阳从暗处闪出,不到一刻钟时间,再出来时,赫然是江兮浅的模样,连神态语气都一模一样。
“不错”,江兮浅微微颔首,对水阳的表现非常满意,而后自己飞快地换上一身男装,特地选了背街的角落处闪身而出,飞快地朝着楼外楼的方向而去。
第二天,天气黑沉沉的,带着阴风阵阵,吹得阁楼上的飘纱翩跹着,荡在半空,让人平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公子可有心事?”,若画端着托盘,上面雪白的瓷盅上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江兮浅牵强地勾了勾唇,“怎么,画儿这是想给爷排忧解难不成?”
“公子若有需要,画儿定万死不辞的”,若画腰肢轻摆,将托盘放在桌上,“自昨夜公子便不曾进食,这是书儿姐姐特地为公子熬的,公子好歹还是用些吧,不然画儿哭给您看!”
江兮浅噗的一声乐了,右手两支手指轻轻挑起若画的下巴,眼神轻佻,“行了,看在美人儿的份儿上,爷就用些吧。”
“怎样,我就说画儿出马,公子定会投降的”,门外蓝衣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就是就是”,红衣女子精明干练,可浑身上下却无处不透着妖娆,“这次定要记画儿一功。”
“公子再这般偏心,奴可是不依的”,紫衫女子浅浅一笑,却是举手投足,只有风华。
看着鱼贯而入,各有千秋的四位女子,江兮浅无奈地摇摇头,可心头却是暖暖的,她何德何能,在相府,她是最不受宠的那个,甚至连自己的亲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