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跟郭石身后最后到达一个看上去颇为气派的府邸门口。吴丫扶着她下车。
郭石前去通报阍,很快双门大开。里面涌出几个奴仆模样的跪伏地。昭娖颇为不自的抿了抿唇。这种方式怎么看都像是接家眷。
“请。”郭石退至一边拱手道。
“有劳郭壮士。”昭娖向他致礼后带着吴丫和申深走进去。
跟着带路的仆走过一道颇为有些弯折的木廊,来到一个居室面前。昭娖连一声都没出,直接仆的惊讶中推门而进。
屋内的摆设也相当的简朴,除了符合礼法的必要摆设外。屋梁上就连带吉纹的玉璧都没有挂。一切都干净简洁的过分了。
而张良就坐席上,手里拿着一份竹简看。昭娖没有出声打扰他,自己另外寻了地方坐下。空气里的安神香渐渐浓厚,昭娖跪坐那里盯张良的脸都要坐得入神。
突然张良手中的竹简放下,抬起头来对昭娖柔柔一笑,“阿娖,来了。”
昭娖一愣,随即咧开嘴角,“让一个留营帐里。今日才让来。就不怕自己偷跑了?”话语虽似调笑,可她眉目间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城破之时心杂乱,刀箭无眼。只会无端多出许多凶险。”张良起身走到昭娖身边坐下来轻轻把她拢怀里,“不希望出半点差池。”
昭娖额头抵他衣襟上,阖了眼。
晚间刘邦大摆庆功宴,除了分赐财宝外。那些郡府中的官奴中的貌美女子也被挑选了出来作为战利品分给那些有功劳的将士。
昭娖虽然并没有直接参加攻城,却也被刘邦一道请了。或许算是她当时给他递了一根竹竿的感谢。
财宝推迟三次只收下其中一些。但是美女……就没有那么容易推了。
春寒料峭,即使生了火盆,还觉得有些凉意。那些女子身上只着薄薄一层细麻。四周火亮的光亮□体曲线被一照无遗,乌鸦鸦的长发放下来披垂肩上。
这些女子低垂着头,沉默着跪那里仍有那些男将她们当牲畜一样掂量挑选。
刘邦随意伸手指了一个女子之后,接下来的那些也放开了挑。
张良此过程中手中持着羽觞,抬头扫了一眼那些女子又低眼喝酒。昭娖扫了一眼那些女子,身上只有一件细麻衣可以遮身,甚至胸前都能一览无遗。
她别过脸去,强忍住不适。沛县那些本来个个都是大老粗,但看见张良和昭娖既没有挑选美不是正襟危坐,就是低头喝酒。格格不入。这些对张良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一时间也难免放不开手脚作乐了。
昭娖抬眼看见这些遮掩下的不痛快,干脆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席。至于张良她就扔那里了。谁知刚上车张良也跟着出来。
“子房对美不满意?”昭娖笑着调侃道。
“贱婢而已,阿娖不必放心上。”张良有些好笑于她的话。那些女子说白了就是奴隶连都不算是,何必放心上。
“这砀郡,恐怕呆不久。”昭娖双手拢入袖中,身子随着车子摇动,“沛公定会返攻丰邑。”
“必然之事。”
三月沛军继续攻陷砀郡的下邑,其中又回过头去再次攻打丰邑,但没有攻克下来。
不久一个让吃惊的消息传来,项梁大军已经攻克下彭城,秦嘉已经战死,景驹逃亡梁地。项梁的十几万大军驻扎砀郡大后方的薛县。
刘邦得知消息当即脸色就全变了。下意识的他把目光投向张良。
“子房先生……”他哑着嗓子出声难听的很“这可如何是好?”
狭长的凤眼中乌黑的眸子稍稍一转,唇边勾出一抹温和的弧度,“请沛公立即亲自前去拜见上柱国,表明沛公您有归附之心。绝无再附和景驹之意。”
广陵召平渡过长江假奉陈王的命令封项梁为楚国上柱国。
“若是……上柱国不愿……”刘邦迟疑道。
“无事……”张良脸上的笑不失温和“沛公只需带上百以示诚意即可。”
刘邦转念一想随即拊手大笑“对对对!现刘三手里也有万不必怕,带百个去,其他的继续扎砀郡不动。”说罢,他立即发令“卢绾,随去拜见上柱国。樊哙周勃,留守砀郡。”
“嗨!”卢绾樊哙周勃三立即领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写不下去了的感觉……
68继父
不出张良的意料,项梁接受了刘邦的归附,甚至借给他五千兵卒由十五位五大夫将指挥。五大夫乃是第九级爵位有大夫至尊的称谓。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项梁对着个昔日沛县小混混颇为看重。
五千马,刘邦原本手里的三千沛县子弟再加上后来从砀郡招募的满打满算也不过挨近一万的边。项梁一出手便是差不多占了差不多刘邦一半数,当真好大手笔。楚右司马带着这五千马一直到砀郡。刘邦回到砀郡的当天立即下令摆宴好好招待这名右司马。
“大兄,这上柱国……”听见刘邦回来,周勃等马上前去见他。他们听到项梁肯借他们五千马心里高兴之余,又觉得莫名其妙。
此时张良并不,他们也没有个问只有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刘邦。
刘邦的心情比他们更加复杂,既有高兴也隐隐的觉得不对劲。
“五千兵马虽说是借给刘三的,但是却并不是听号令。”刘邦抹了一把脸,坐席上。“有个屁高兴的。”
听刘邦这么一说,周勃等也有些恹恹的,没有之前的那副喜形于色了。
“不过,大兄。有了这五千兵马,不管是不是听大兄的,总归手里是马多了嘛。打回去也有把握不是。”周勃上前道。
“嗯,这也是。”刘邦沉吟一下,“今晚上要宴请那些楚将,里面可还有个右司马,们可不要给丢脸了!”
“这个包兄弟的身上!”
那位右司马虽然领的是武职,但盔甲一脱换上深衣,活脱脱就是一个子都再现。晚上的宴会要是都是一群大老粗陪着明显自降格调,于是樊哙等一合计把张良昭娖一块给请去给凑个场面。
昭娖不想一天到晚老是屋子宅,欣然答应。
正规的宴席相当重规矩,从宴席上用的一系列的青铜酒器再到坐席一直到席间奏乐都是有相当多的条条框框。碍于事情突发其然,根本就来不及事前准备,只得找临时请了几个士出了主意,结果还因为听不懂那几个士说的话还被鄙视到地底下。这一顿酒席樊哙几个也办的相当窝火。偏偏他们还要摆出一副笑脸。
晚间明火如日将一处大宅照得格外明亮。门口阍者袖手恭谨拜服下腰,恭请贵宾入门。
眼下已经是四月,空气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热意。被明火这么一照还真有几分热了。
昭娖和张良同坐一辆马车到门口,见着门口停着几辆楚制的马车想必应该就是那几位楚将的,其中有一辆格外华美想是楚右司马无疑了。
张良下车来站昭娖身边,见她正看着那些马车,“进去吧。”
昭娖点了点头。
刘邦主要请的是那些楚将,张良昭娖算是陪坐,即使如此刘邦还是吩咐了要对他们两个要礼遇。
坐席上,昭娖见着樊哙周勃等明明满身不自,偏偏还要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有礼一些。他们都是短深衣的打扮,规规矩矩跪坐茵席上。不见平时里野惯了的胡坐。
每张黑底赤纹的漆几上都摆放着八只盛放着肉酱肉羹的豆,这是根据周礼中上大夫八豆的标准。
看来这场宴席刘邦倒是也下了功夫。
“呀!右司马来了。”刘邦立刻前去迎接,昭娖也起身站席前。保持着低首袖手的姿态。
“缺当不得沛公如此大礼。”模糊间略带耳熟的嗓音朦朦胧胧从那厢传来。
“当得当得,右司马不要和刘季客气!”
昭娖一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去看个真切,但想起这是刘邦设下的招待贵宾的酒宴只能老老实实将头低着。等到双方势礼回礼完毕入座之后,昭娖保持着目不斜视的标准礼仪姿态坐回茵席上。
张良和昭娖的位置算不上很好但也不坏,正好可以让坐上上座的可以看到的地方。
竹帘之内的女乐和乐奏响细腻靡靡的楚乐。几名着鹅黄纱衣的舞姬甩动着长袖起舞。
“缺奉上柱国之命前来助沛公……”
乐曲中昭娖耳尖的抓住几个词,心头上一震,似乎是被一块巨石给砸下。她示意身边的侍女给她酒爵中倾倒上酒。昭娖执起酒爵抬头袖掩而饮的空当偷眼就朝上位瞧去。
只见上座上刘邦和一名中年男子相谈甚欢,中男子并不像其他武夫那般着短深衣,而是士常穿的长袍,面白且胡须修剪整齐,即使已经中年,但那眉眼依旧能看出他年轻时候容貌的出众。一言一笑温雅姿态尽显。如果说是美男子子都再现也不为过。
即使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丰神俊秀,昭娖还是记忆力把那张脸给挖了出来。
她想哭了!
是她继父陈缺!
“怎了?”耳畔传来关心的询问。昭娖赶紧收拾好情绪转过头去看张良。
张良袖下已经捏住她的手,眼带关心。
昭娖牵强的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一幕落到几的眼里,就生出了几分暧昧。同样都是面若好女的美男子,那般亲切私语,很让容易有绮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