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的那些异性缘好的男生万万不能要的说法,她心里愈加的烦躁。贵族男人在女人方面是个什么德行,以前她就在昭座身上见识过了。七国美女网罗了一屋子,不但自己享用,要是看重个什么士人也会很大方的把美女送给别人春宵好几个晚上。当然要是郑氏吃醋发火找茬打死几个,昭座也不会在意。反正美女可以再买。
卧槽!男人不管到哪里都不是个好东西!
昭娖越想越往诡异的思路跑。浑然不觉张良已经一路追了上来。张良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田埂上,连忙走了过去。
“阿娖。”他唤了一声,昭娖依旧站在那里,并没有回过脸来。夕阳照在她身上,将她睫毛都染成了金色。
“阿娖?”张良见她并无反应,声音大了些。就去拉她的手,谁知刚碰到她衣袖就被甩开。
昭娖猛的转过身来,咬牙切齿,“被那些齐女扔的可尽兴?”她杏目圆瞪。话语里都有一种能察觉到的怒气。
贵族讲究心平气和,就算是发怒,也要讲究维持姿态。像昭娖这般的倒是少见。
张良当下便是一愣,“这和齐女何干?”
“何干?”昭娖望见他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心中火气更大,“齐女热情大胆,敢问子房可曾动心?”昭娖嘴角露出笑,原本拢在袖中的双手伸出来作势要点在他胸口。
谁料想手指尖还没戳到他胸口上,倒是被张良一把抓在手中。
“阿娖!”他语气急切,“那些齐女实在不是我所愿!”
现在美男子被女子手拉手围了扔鲜花水果的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青年男女借此定情也有许多。
“不是你所愿,难不成是我所愿?!”昭娖听他申辩,心中火气莫名的蹭就旺了。她皱起眉头将要将手抽*出来。谁料张良的力气比她大的多,一下子挣脱不了。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张良直直的看着昭娖,念道。
昭娖面上一怔,这是诗经中的《桑中》,本是男子邀请女子相会的情诗。张良这时候念出来是什么意思?
“随我来。”说罢,张良拉着她快步走向田埂的另一头。昭娖被他拉得一起往那里走。
齐地近海,雨水充沛,物产不错。即使是郊外,也能看到果树。张良放开昭娖,径直走到那棵果树前,伸手摘下了一个很小的果实。转身交给昭娖。
昭娖单手接过那只很是青涩的枣子,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张良。张良此时脸上没有了方才的急切,反而有些从容,黑色的眼眸透出晶亮的光芒看着昭娖。
昭娖被他的眼神盯的感觉脖子后面的寒毛都要快立起来了。
她手心里出来一层薄汗,滑腻的差点连那颗青枣都握不住。昭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青枣,再抬头看了一眼眼中似有希翼的张良。扬起手来,朝着他就丢掷过去。
青枣砸中张良胸口位置,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然后从他的衣襟上滚落下去。
张良被砸不怒反而露出愉悦的笑来,他的手伸进左手边的袖中,掏出一块玉璧走到昭娖面前,持起她的手,将那块温润无暇的玉放置在她手中。
昭娖小时候见识过许多玉璧玉玦,自然明白白璧无瑕的白玉的价值。
她眼中浮现了惊讶的神色,张良把白玉放置在她手中。唇边勾出一抹笑。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他合着她的手把她掌心里的那块白玉包了起来。白玉温润沁凉,覆在外面的张良的手掌温热。
原来他把她拉到这里来只是要她砸他么?
昭娖心中的怒气被变成好气又好笑的古怪情绪,她顺着张良的力道把那块玉握紧。掌心里的那块玉吸了她的体温,有点温度了。
“日后你要是弃我而去,我便把这玉打碎了,还你。”昭娖攥紧手中的玉,扬起下巴道。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良美人啊良美人其实按照楚国风俗,妹纸该送他一条内裙的。(猥琐笑)
☆、六博
‘立石于东海上界中,以为秦东门。’这是关于三川东海道的描述。昭娖一行人在驰道上奔驰了几日后终于到达了临淄郡。齐国亡后,被分为临淄郡,胶东郡,琅邪郡等几个郡。通过城门后,正式进入旧齐的国都临淄。在经过郊外最初的安静后,进入城区顿时外面的喧哗声透过马车的车廉传进马车内。
临淄作为此时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大街上擦肩接踵,人来人往。因为没有在秦统一六国的战争中收到战争的摧残,因此格外繁荣。街道上作为马车来往的道路上格外拥挤,越夫小心翼翼使着手中的马鞭,让马儿放慢速度。中央供马车专过的道路上马车们来往颇多。
齐国在春秋战国时代是大国,都城道路有九轨。纵是如此,城中交通情况在高峰时期也是慢车而行。
昭娖将车窗稍稍打开些,瞧着外面的风景。
《礼》王制中说:城中道路,男行左,女行右,中央大道由马车通过。但是眼下时人并不恪守周礼。尤其是齐,这种东夷尊女之风善存之地。男女大防基本就是笑话。所以昭娖看见左旁有不少打扮靓丽的少女缓缓而行,巧笑嫣然。
临淄城内,耍狗斗鸡者不计其数。
“咯咯咯咯————!”斗鸡相搏斗尖锐的嘶鸣声在人声鼎沸中显得格外刺耳。一个斗鸡摊子前,一圈齐人拢袖围观,看着中间的斗鸡脖毛怒张愤起怒啄,两只斗鸡斗的格外凶狠。被啄落的鸡毛在空中飘了几个圈落下来。周旁围观的人随着两只斗鸡窜上跳下,鸡毛漫天飞神情格外激动。
“彩——!”
“咬,快咬啊——!”
神情激动之余,那些齐人伸出拢在袖中的手,挽起袖子脖子上血管暴出,脸上显出兴奋的潮红对着那两只鸡大呼小叫。看样子有几分恨不得自己也跳进去斗一番。
昭娖瞅着那些齐人亢奋的样子,觉得颇有些不习惯,赶紧把车窗合上。
“予——”刚将车窗合上突然外面传来越夫呵斥马匹转向的声音,然后马车猛地朝旁边一拐,昭娖的脑袋应着那股惯力一头径自撞向窗棂。发出“砰”的一声响。车厢外传来马蹄急急敲在石板路上的声响。
“嗷——”昭娖泪眼汪汪抱着脑袋,张良赶紧把她拢入怀中,揉着她额角的红肿处。
“怎么了?”见昭娖疼的泪眼汪汪,张良一面给她揉额角舒缓疼痛,一面提高声音问外面的越夫。
“方才对面驶来一辆车,见方向相对,不但不避让,反而疾行相撞。”越夫手慌脚乱的稳住马匹,听得车厢内张良发问略带委屈的回道。一旁的吴丫也被刚才吓得小脸儿惨白。她努力的忍住哭,小嘴被咬的发白。
越夫稳住车狠狠的就要去瞪那冲过马车的御者,谁晓得对方脸上一脸遗憾,貌似觉得这人太不识趣,竟然把车头调开。
一时间倒是把越夫自己梗了一口气在喉咙口。
车内的昭娖听了,由着张良揉她撞红了的额角,不可思议道“甚?不躲反冲过来?这齐人到底是想做甚?”
张良轻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劲道更轻了一份。
“齐地好斗之风盛行,马车相遇,以不躲反撞为乐事。”张良低下头给昭娖解释道。
“啊?”昭娖在张良怀中惊讶的微微长大嘴。
张良见怀中少女惊讶的微微长大嘴,笑了笑“无事。齐人虽好斗,但并不无事生非。”
这还不算无事生非啊!昭娖颇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只是马车,但是车祸不管是马车还是汽车,基本是断手断脚的事情。尤其是马车这个还没有个安全带的。一但被甩出去恐怕都难活。
张良对于临淄的道路方向比较熟悉,他直接告诉越夫弛向临淄一处处于相对比较安静的栈舍。在临淄这种地方消费,就算再省一大笔钱的消费是逃不了的。但是这次昭娖却是见到张良出手付了费用。
而且定的房间都非常不错。一瞬间昭娖就跪了。这么久,她竟然还不知道身边的这个竟然还是个有钱人。
将车马行李安顿好,让栈舍里的女婢打了一盆水将行容打理一番。昭娖还没来得及小睡一会,张良就到了她房间门口,邀请她一同去这临淄游玩一番。
这一次他把越夫和吴丫都留在了栈舍,只是他们两人出去。
昭娖是首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不禁好奇了些。尤其看到临淄里没有人不斗鸡走狗六博蹴鞠的景象后,惊讶之色更甚。
“阿娖以前没有看到这些?”张良低头看她两眼晶亮,面颊绯红如同三月初春枝头带着露水的桃花花瓣那般鲜嫩。他袖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禁微微一动。
“以前在郢的时候,出门都是被阿姆抱着怀里。府邸外面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虽然当时对贵女的限制不多,但奈何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小孩。基本都是在后院呆着。
昭娖脚尖在干干净净的道路上蹭了蹭,眼睛瞟到一家棋馆停了步子。里面似乎很热闹,时不时有喝彩声传出来。昭娖透过半敞开的门往里面一瞧。发现里面好几个人对面坐着,举着双手正在猜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