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将陈平召进了王宫,封他为信武君。之后又将昭娖召进来。
昭娖对王宫并不熟悉,她见着王座上的项羽,吸了一口气行礼。
“臣拜见大王。”她双眸垂下,眼下齐国楚军受制,西边汉军将要侵入西魏国。昭娖心里拿不准项羽此时要她前来到底要做什么。
“听闻你与信武君关系很是不错?”项羽看着王座前那个轮廓柔和的面孔。那张脸他熟悉又陌生,年少时候因为相似的出身而走在一起,之后更是在反秦中一同作战。可是到了坐上西楚霸王的位置,却又担心她会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自从从秦地返回
项羽眉头微微一皱,将脑子里的那些思绪全都压下来。
昭娖和陈平交好早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还有人传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昭娖听见信武君这个名头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陈平的封号,她微微垂下头,“臣的确与信武君交好。”
“寡人欲封信武君为讨伐汉军的主将,前去西魏国征讨刘季之军。”
昭娖闻言,眸光一动。
如今楚军的主力牵在齐国里如同牛入泥沼,根本就无法抽调出更多的军力来对抗汉军了。项羽让陈平带兵去攻打西魏国,拿什么去?
“信武君是魏人,想必对魏国极其熟悉。对作战也大有益处。”
昭娖保持沉默等他说下去。
“寡人欲让你为副将,随同信武君一同出征。”项羽的身子稍稍向后仰去,视线停在昭娖的脸上。
那个青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如同一张干净的素帛什么都没有。
昭娖的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湿意。她持起双手来朝着王座上跪坐的男人恭谨拜下来。
“臣愿奉君命。”
125平定
昭娖出宫之后,坐在马车里心里恨不得把项羽给骂得一脸血。眼下楚国军力绝大部分陷在齐国里出不来。如今西边告急一时间也没法从抽调出军力西抗汉军。
现在还是春天里的三月,春风里还夹带着青草的清新芳香。马车上的华盖遮住投下来的阳光,昭娖手臂放在车较上,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如今楚军之所以像牛入泥潭那样在齐国脱身不得,完全就是拜项羽自己所得。她和陈平现在还得扛着他的错。
陈平是魏国人,项羽的这招以魏国人打魏国人,昭娖就算想昧着心给项羽鼓掌都办不到。项羽封陈平一个信武君,可是再其他打仗真正需要用到的士兵武器后勤,根本就是一片空白。提都没提好么?
昭娖心里发苦,这真要是打起来恐怕只有她被别人揍的浑身是血的份。
就算是战神白起来了,不给他士兵,他也只有被人抓啊!
回到府邸,昭娖连朝服发冠都来不及更换,直接命人给她准备好笔墨布帛,她写好一方书帛命人送到阳羡侯府上,然后又把吴姬的贱籍给除了。
吴姬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被除掉贱籍的那一天,当昭娖将她召去,说要将她偷偷送到阳羡侯府的时候,立刻就跪在地上。
“主、主……”吴姬连连磕首,额头撞在地上咚咚生响,“贱妾是做错了甚么?”
吴姬是真心不想离开安陵君府,即使放良没了贱籍,可是没人护着,一个弱女子在这种世道如何得存?
“你没做错甚。”昭娖见她不要命的磕头,原本白皙的额头此时红肿一片看着也有些不忍心。
“在我这里,虽然锦衣玉食。但是你也还是一个女子。而且恐怕我也长久不了,到那时候恐怕你……”昭娖说道这里抿了抿唇。
“我已经与人说了,你到阳羡侯府后就与申深那小子成昏。你们二人原本就无父母,那些亲迎之礼可省了。”
吴姬没想到昭娖连夫君都给自己安排好了,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她出身低贱,原本想着在昭娖身边做个侍女或者是做个姬妾就很不错了。没想到昭娖还给她一个妻的位置。
“申深那小子虽然眼下还是不显,但是只要他争气总不至于让你过苦日子。”昭娖道。她必须承认在这个时代,没有男人佑护的女人下场格外凄惨。她这一去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干脆趁着她还在的时候,赶紧把事情给安排好。
“…………”吴姬此时跪在那里,额头上肿的老高。她听了啜泣不语,然后再次俯□来对昭娖行礼。
吴姬起身慢慢的退出去。昭娖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灯光中,最后随着拉门的拉开合并彻底看不见。
昭娖一笑,自己如今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安排其他人的后路。
那一封帛书被送到阳羡侯侯府,陈缺看后,眉头皱起来。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对竖仆说道“将夫人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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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平出征殷国,项羽根本就没给他多少人马。带去的人大多都是原来魏王自焚后投靠楚国的原魏国臣子们。
那一支过于寒酸的队伍出了彭城,向西边的殷国而去。
这支队伍中绝大多数是出身魏国的臣子。也有楚国的将领,但也不多。
三月的风吹拂在人的心上,应当是十分舒畅。但昭娖自知此行前程难卜,也没什么心思去欣赏美景。
她心中有事拉紧手中的缰绳。
楚国的赤色三角旗帜在春风中也没有往常的那般神气。昭娖转过眼去看前面的陈平。
陈平一身的髹漆合甲,头上带着甲胄,甲胄上鲜艳的翎羽倒是给他容貌添了一抹属于将者的勇武之气。
这样的陈平倒是看得昭娖有些陌生。
陈平坐在马上,脸上没有半点垂头丧气的神情。反而他背脊挺的笔直,唇角微微上翘。他容貌本来就生的好。那一丝淡淡的笑更是衬得他相貌出众。有些女子看了面颊生出霞色,相聚在一起,拿着含羞带怯的眼神瞅着他。
要不是这是军队出城,而是楚国春社的时候的话。恐怕陈平的行情能好的叫一大帮男人嫉妒。
一行人向西而行。
晚间扎营,因为人少,整个大营看起来都是冷冷清清的。陈平主帐前的卫士都是无精打采。
昭娖随便找了个理由进了陈平的营帐。
陈平此时去了一声的盔甲只是穿着一袭深衣,坐在几案后。几案上放置着一张地图,他支着下巴,一双眸子在灯火下折射出点点光彩。
听见走进来的脚步声,陈平抬起头来,看见昭娖走进来。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那套盔甲上时放下支着下巴的手。
“你不穿盔甲的时候好看些。”
昭娖一愣,她没想到陈平竟然在这么正经的中军大帐里说出这么这么不正经的话来。
“喂!”昭娖压低声音皱起眉头轻喝了一声,转眼瞄了一眼帐外,也不管此时陈平算是她的上级,径自走到几案前坐下。
“你这几日倒还真过的悠闲。”昭娖坐下后轻声道。那样子生怕自己的话被人听去。
陈平便是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笑了。他一拂宽袖,好整以暇的靠在坐席旁的扶几上。
“安陵君这话还真是冤枉某了。”说着头格外无辜的一别,眸子里流光溢彩。
昭娖此时可没有心情去和他打情骂俏的,“你就有!话说你该别真是想要带着这些人去打司马卬吧?”
殷国是他们的目标,殷国虽然小,但是殷王司马卬却是一个人物。当年项羽带着人在巨鹿和章邯对峙的时候,就是司马卬带人抄了章邯的老底。
如此一个悍将,昭娖怀疑陈平根本就无法用这些人就让他归附。
“为何不?”出乎昭娖意外,陈平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唇角泛起淡淡的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洁的下巴。眉目展开,似乎真的不在乎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
“虽然也有以少胜多的先例,”昭娖被他那副模样弄得哭笑不得,“但那些都是百中都难有一二的将者,再说战事需有天时地利人和。如今这三样,恐怕我军都不占的完全。”
“占不占完全,这不重要。”陈平的手指从自己下巴上移开,他的手指从宽大的袖口处探出轻轻敲击在几案上。“那个殷王并不是只知道拼杀的赳赳武夫。”
陈平笑起来,双眼微眯。
“如今汉王已经侵入西魏国,殷王占据一方之地,该当如何他自有决断。”
昭娖听他这么一说,心下也平静了些。
“你既然这么说了,”昭娖呼出一口气,“我也就信了。”
陈平眼角微微上挑看过来,“就这么信我?”
昭娖笑笑“在谋略上,我本来就不如你。既然不足,我也没法告诉自己你的想法不对,还不如信了。”
“要是我算计错了。怎么办?”陈平紧追不舍继续问道。要是算计错了,这么些人恐怕也抵抗不住司马卬的攻打。
“算计错了,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总不会一个人跑就是。”昭娖别过眼去,“毕竟你救我一命……”
话越说越小声,最后昭娖自己都听不到了。
陈平已经笑出来。他嘴角挑的老高,面上的美色因为笑意一下子绽放开来都收不住。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昭娖的脸,结果被她一下子躲开。
“信武君……”此时有人掀开大帐前的门幕而入,看到的便是此时颇为暧昧的场景。进来的人是项羽的堂弟项悍,他也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如此场景,心里隐隐的便有些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