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娖摘下院子里桂花树上的淡黄小花戴小心放在小女孩细嫩的手心,浓浓的馨香让小女孩欣喜的小呼出声。小男孩见着妹妹有自己没有又朝昭娖撒娇打滚吵着要。一声声的“阿兄”一声比一声乖巧,倒是没了方才的怕生。
就在她起身准备再去摘一朵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音略带苍老的女音“少、少主!”
话音里含着颤抖,昭娖一回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站在那边看着自己眼泪直掉。虽然比记忆中有些苍老,但那张脸昭娖还是记得的。
“鱼。”她道。
昭娖随手扯下一把桂花给小男孩,自己快步走到鱼身边。
“奴女能再见到少主,哪怕死都能甘心了!”鱼看着昭娖一时间就哭了出来。昭娖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安慰。
“莫说这种话,我不是好着吗?”说着她眼睛一抬,望见陈平出现一个过廊的出口。而陈平也望见了这边。面如美玉,眸若星辰,这样一个的美男子光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想起卫风里称赞美男子的诗句“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陈平望见这厢,似是明白了什么。抬手做了一个告罪的姿势便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娖,你脑补的不太准啊……
PS:那个……这篇文我可能不会和前几本一样身心一心一意跟着楠竹走(捂脸……)。那个时代实在是太开放了……越查资料我就越觉得现代人被秦汉人给衬托成了渣渣。把野合当吉祥物供着,浓厚的生殖崇拜。甚至房中术都是养生的一种(ORZ)所以俺俺俺……
84桂香
十年没有见到的母亲家人一朝相会,是应该好好高兴一番的。可是昭娖不知道怎么心里却没有过头的兴奋劲。尤其坐在那里看着那一对幼小的孩子玩闹,虽然觉得他们童稚可爱但心里总觉得有几分疏离。
而那两个孩子却对这个新任的大兄格外热情,尤其是在昭娖让人给他们好几块糕点之后。晚间飨食因为有客人的缘故,稍微置办的丰富了些。吴中的太湖鱼令人用冰块埋了趁着还鲜着的时候快刀割下来做成鱼脍。这也倒是算得上吴地的名菜了。
因为项梁身亡的缘故,饭食除了鱼脍之外其他都是时令的菜蔬。酒都是专门给陈平的,昭娖只能喝水。陈缺因为身上有伤不便亲自出来招待,便迁人向陈平告罪。席间也只有主母郑氏和昭娖招呼陈平。
此时对女子的拘束根本不多,女子可以邀请男子来家中玩乐,自然也可以去别家赴宴。主母出面招待客人更是不在话下。
陈平长了一张好皮相,眼波流转间皆是带了三分的风流。亏得郑氏年纪已高,何况和后来的夫君那么多年走了过来,孩子都生了两个。见了美男子那些绮丽的心思是半分都生不出来。再说陈平虽然美貌但比起陈缺来到底还是少一分经历世事的沉静,而那份沉静有时候对女人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陈平对郑氏来说,美貌固然美貌,但终究少了一份成熟男子的风情。还是那些年轻的少女或者是少妇们喜欢了。郑氏对陈平很是客气,招待间一抬手一个回眸的眼神不经意间透出曾经的贵妇气度来。
主客对答间都算和谐愉快。
因为没有歌舞之类的可以助兴,飨食过后,陈平的招待自然就落到了昭娖头上。最凶狠炎热的时节已经过去,初秋的晚风不凉比起夏日的炎热却还是有几分示弱的味道了。
晚间的圆月正好,昭娖干脆就让人在屋子外头摆了两张茵席,两个人坐在那里赏月。
“望舒之辉啊……”陈平看着天上明月笑道。他少时家贫全靠了兄长陈伯才勉强填饱肚子,即使不和兄长一样忙碌于田埂间他也需要花费许多气力来读书。偶尔夜间睡不着望见这一轮明月想法也大多和风雅无关。
“仲秋将至,又要祭秋之时了。”昭娖坐在茵席上望着天空这一轮明月道。眼下中秋节还没有,但是在楚国已经有个雏形了。
那位楚国鄂君就是在八月十五夜晚泛舟赏月的时候被越人唱歌表白的。
回想旧楚风俗,在仲秋之时楚王室还会举行秋祭,祭祀湘夫人和传说中掌管男女交合和生育的玉女。
昭娖嘴角的笑瞬时变得就有些微妙。
这抹笑被陈平看在眼里,他双眼浮起一层兴味。
“天下大乱,我军新败。希望楚王也不要再做出什么举动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平莞尔,他笑着摇摇头。“楚王倒是有楚庄先王的风范。”
“若是他真做了楚庄先王,我等便是要被鼎烹了。”昭娖脸上一僵道。若是真熊心掌握了实权,第一个给他开刀的便是项氏。昭娖虽然是昭氏,但是她也在项氏这里做事。在那位楚王看来免不了蛇鼠一窝的嫌疑。
“大夫可是楚公室,昭王之后。此言从何而来?”陈平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似是昭娖方才说了什么让人咂舌的话语。
自打陈平来楚营,昭娖就和他有些来往,心知项籍不可能被现在的熊心击败,而且眼前这人将来是刘邦麾下的谋士。自然不可能和楚宫里的楚怀王有什么联系。
“公室昭王之后……陈君当真如此想?”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昭娖不可能认为眼前的这个姿容俊朗的美青年会是个心思简单的人物。
“为何不做此想?”陈平做戏做全套,听到昭娖如此问道,他表情还格外无辜。连那双好看的双眼里都增添了一抹疑惑。月光皎皎,落在那双疑惑无辜的眼里,折射出细微清亮的光芒。
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而且不是矜持优雅的白狐,是一只格外知道用自己出色皮相来迷惑人的野狐狸。
陈平野狐狸如今这幅模样真的叫昭娖笑出来了。
她弯了双眸,“好好好,我是拿陈君半点办法也没有的。”不知不觉间她对陈平的称呼从都尉变为陈君。
这变化可以说得上比以前稍微亲近了一些。细微变化间足够朝人的心湖里猛地砸上一颗大石。她自己倒是不觉得,可是陈平璨如星辰的眼眸里已经有了稍许的变化。他自己垂下眼掩去眸子里的变化看向夜空上皎洁的圆月。陈平突然觉得今日这月比往日更加明亮。
“如今虽然由楚王亲自统军,可其中军中大大小小多是武信君生前留下的亲信,若真动手必定引来变乱。”陈平或许是夜空上的明月,他心情出奇的好。他手臂靠着凭几道笑道。 虽然熊心之前夺取项氏的军权,但军中高层多为项氏亲信,而且项燕在民间的名望明显要比旧楚王室来的高。一旦楚王轻举妄动,就会落个身死的笑话。别说弑君,他在楚军的这些时日对那位项籍将军的观察,可不是会顾忌弑君恶名的人。连大屠城都能做下,更别提弑君。
“照陈君之意,我等眼下应是高枕无忧了?”昭娖也是一副闲适模样,其实她心里大致都能推断出楚怀王不敢真的把项氏怎么样,就算真的要将项氏的全露全部夺来,用的也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不过熊心永远都没有可能对项籍用软刀子了。
“大夫大可枕高枕而好眠。”陈平弯唇而笑。
晚风袭来,吹动桂花树枝头,枝头上压的满满的淡黄色小花便随着这晚风纷纷扬扬洒了树下人一身。
浓烈的桂香扑鼻而来,娇嫩的点点花朵落进两人发丝和衣间。陈平动手拂开衣上的花瓣,眼角眼风随意一瞟,瞟见昭娖头上发髻的发辫中夹杂着几点淡黄。他极其自然的伸出手去,宽袖如同流水滑开。
昭娖闻见淡淡的陌生熏香袭来,眼眸稍稍朝旁一转就见着陈平伸来的手。她一愣之下竟然忘记了躲避。修长的手指将她发丝里的桂花拂去。
衣袖细麻的衣料在耳畔缓缓厮磨,带来奇异又暗含暧昧的痒意。
“前阵……先生的衣袖……”陈平给她拂去发丝间的花瓣后,又将手收了回去,面上依旧淡淡的笑意,似是方才他无心之下出手,也更没有察觉到此举动中流动的暧昧。
“大夫可是指断袖之事?”陈平问道。
断袖!
昭娖面上立即僵住,眼下还没有断袖之癖这个成语的,就算是有名的基佬龙阳君弄出来的“龙阳之好”。在时人眼里也和断袖没多大联系。
袖中的手紧了紧,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去等夜色将脸上的尴尬掩盖。
“平自幼家贫,先事魏王,未曾有所得,后转投将军。身无长物,唯有家嫂赶制那几身衣衫。”陈平面上似是怀念又似是感叹道。
昭娖一听头上束的整整齐齐的发丝都要炸开来。
这衣服竟然还不是普通的深衣!眼下的人对家族总是有很重的归属感,出来投奔主公带上一两件母亲缝制的衣服也是平常,而且一般会珍之如珍宝。而就是这种衣服竟然是被她给当枕头不说,还逼得别人割破衣服以求脱身。
人情也欠得太大了。
人情债最是难还,这下可不是给陈平做几套衣服就能解决的。
“游子思乡啊!”
而陈平说完,也不再开口提起衣服的事情。有些事情说得点到为止就好。比起喋喋不休更加达到目的。
**
鱼让吴丫打来热水亲自服侍昭娖洁面漱口,她坐在昭娖身后拆开昭娖的男子发髻。手持篦子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一缕一缕篦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