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猛的抬头,拳头捏的很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盯着白秀蘭看了半响,骤然爆发:“我没有。”
他吼完这一句,又低下了头,肩膀微微塌陷:“我不知道,那晚我喝多了……”
白秀蘭不想去理会他的风流债,男人都会用喝多了当借口。
“你现在不能去见她,你先回去。”
白秀蘭话说的坚决:“如果你还当我是大嫂,就听话,回去。”
顾恒站在原地,背挺得笔直,梗着脖子。
白秀蘭吩咐管家:“带三少爷回去。”
她径直走了,顾恒看着白秀蘭的背影,忽然很懊恼。
烦躁的很,若是白秀珠胡言乱语,他该如何面对白秀蘭?
管家说:“三少爷,外面风大。”
顾恒脸色十分难看,“我跟着大嫂,你先回去。”
管家年纪大了,没追上顾恒,他快速跟着白秀蘭的步伐出去。
白秀蘭刚坐进车里,汽车还没启动,突然车门被拉开。
顾恒坐进来,他看着白秀蘭的眼睛:“大搜,我都二十三了,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
白秀蘭拗不过他,爱去就去吧,要是不听话再乱吠,就一脚踢死。
白秀珠住进了医院,她不吃不喝,只要求见顾恒。
白秀蘭去的时候,她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顾恒被白秀蘭要求暂时先别进去,让她看看情况再说,顾恒虽然不愿,可权衡利弊,还是答应了。
白秀珠视线看到白秀蘭,一瞬间表情变得狠厉起来。
她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父亲固执,母亲的短见,她失去了一切。肚子里的东西是祸害,会毁了她的一辈子。
原本她想着嫁给顾恒,他是人蠢钱多猪脑子。
可是没想到顾钊那个人太狠,生下孩子再说娶不娶的问题,到时候她还有什么依仗呢?
孩子是不是顾恒的,说不清楚是装糊涂。
她看着容光焕发的白秀蘭,衣服是上等丝绸,她赢的太精彩,白秀珠赢了前面的十八年,可是在嫁人后,两个人就成了两个极端。
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她的父母目光短浅,没有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就死了。
每每到了夜晚,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同样的白家小姐,她应该比白秀蘭过的更好。
白秀蘭对上她的目光,到如今局面,白秀珠也不愿意装下去,凤眸放射出狠毒光芒。
“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她扬起声音,表情嘲讽。
“不是。”
白秀蘭坦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白秀珠:“孩子怎么样?”
她躺在床上,被子盖住了肚子,只是被子中间位置微微隆起。
“哼,别惺惺作态了,你现在心里指不定该有多得意!白秀珠终于沦落到这种地步,白秀蘭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人生赢家!”
白秀蘭微微蹙眉:“你想多了。”
她没那个闲工夫想无聊事情。
白秀珠越来越像沈氏,她声音尖利起来,几乎要坐起来,可是来回折腾,她浑身无力。
咬牙,表情狰狞。
“老天爷偏袒你,若非如此,你能坐在如今的位置上?能高高在上的鄙视我?我们都是白家的人,你把我害的如此下场。你也不远了,白秀蘭,你以为自己还能高贵多久?你会得到报应。”
她被抛弃了,不止是顾恒,还有组织。
她被关在那个院子里,什么都做不了。
早就和组织失去了联络,她怀孕了,而且高调说是顾恒的孩子。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嫁入顾家,反而失去了那个男人的信任。
白秀珠把自己的人生毁的面目全非。
“我一直不高贵,秀珠。”
白秀蘭觉得她很可怜,把自己局限在那个笼子里,她走不出来,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这和家庭有关,沈氏是骄傲尖锐的人,教出来的女儿自然如此,从小灌输的价值观就是自己永远不会错,错的都是别人。
“从头到尾,没有谁害你,路是你自己走的,没有人对不起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你是他的母亲,而不是他的仇人。秀珠,你总是在怨恨别人,可是你自己做了什么?”
白秀蘭表情平静,声音干净:“沈氏是怎么死的,你没忘记吧?秀珠,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样。”
白秀珠眼中的惊恐渐渐加深,她盯着白秀蘭。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娘的死……泪突然涌出眼眶,她是迫不得已啊!她也不想,可是……那种情况,娘活着也是受苦,她疯了,人事不知!
“你心中只有偏激的仇恨,可是谁对不起你了?你父母对你还不够好?你是怎么狠心对待你的母亲?连亲情都不要的人,但凡你还有点人性,就好好想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之前的种种我都不追究。”白秀蘭看着她,叹口气:“秀珠,好自为之吧,孩子是谁的和我没关系。你若是想走,我不拦你,孩子已经这么大,若是不想要命那就打掉。决定要生下来,就好好待他,我会让人给你一笔足够养大孩子的钱。至于以后你的路该怎么走,没有人会为你负责,你自己的人生,掌握权在你手中。善待别人,也善待自己。”
白秀珠拳头捏的很紧,她咬着下唇,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白秀蘭不是在炫耀,她的那句,你是什么,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脏。
白秀蘭出了病房,对顾恒说:“你还要进去吗?”
顾恒站在走廊里,他望着白秀蘭,沉默了很长时间,他转身朝外面走,步伐沉重,一言不发。
☆、第九十二章
顾钊比预期中的早到一天,白秀蘭还没来得及去接他,顾钊就直接回到了家里。
白秀蘭正在吃饭,管家小跑进来,满脸喜气,气喘吁吁道:“督军回来了。”
白秀蘭一愣,顾恒已经站了起来。
“大哥回来了?”
白秀蘭突然反应过来,顾钊是回来了?
她放下筷子就往外面走。
汽车在院中停下,白秀蘭看到顾钊走出车门,他黑了,又有些瘦。
黑眸深邃,穿着整齐军装,胸前佩戴徽章,阳光下湛湛生辉。
他望着白秀蘭,浓眉上扬,弯起唇。高大身材的男人,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声响,白秀蘭刚要上前,另一边的车门打开,白秀蘭顿住了脚步。
她站在台阶上,脸上的笑渐渐收敛,恢复以往的冷清。她看到顾钊深深看了自己一眼,走到车子的另一边。素净白皙的手指先露出来,然后穿着蓝色裙装的女孩就下了车。
顾钊握着她的手,叮嘱了一句。
他们朝这边走来,白秀蘭忽然就很想笑,她移开视线,退开两步,微微点头,说道。
“督军。”
顾钊视线落在她身上,他看了白秀蘭一会儿,却没有上前。
“夫人。”
他深刻五官此时都那么不真实,顾恒和白秀蘭站在一处,他们静静望着眼前的顾钊。
上一次的段晓玉事件,历历在目。
顾恒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无知少年。
一行人进去,原本几个人都在吃饭,白秀蘭顿时就没了胃口。
顾钊没有介绍那个小姐是谁,可是姿态保护,谁都看的明白。
心渐渐转凉。
顾钊带那个女孩进屋,音调温和:
“累吗?”
那女孩大约有十八九岁模样,摇了摇头。
白秀蘭抿了抿唇,她想离开。
顾钊又吩咐管家去准备吃食。
白秀蘭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她没必要委曲求全。
因为这全,根本就不是她想求得。
顾钊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表情登时变了,刚要往前走,那女孩拉了下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顾钊表情冷下来,深沉不见底。
白秀蘭回去小洋楼,原本顾钊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不是吗?
她有些烦躁,想取本书看,却无论如何都看不下去。
段晓玉还有董小宛,那时,她都没有多余的想法,是带着看戏的心情。
可这一次,她就是万分不舒服。
她第一次,起了杀人的欲望。
白秀蘭下楼,刚刚倒了一杯酒,下一瞬间,开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然后是男人伟岸身形出现在眼前,他大步走过来,一直走到白秀蘭面前。
白秀蘭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表情冷静,一点情绪都没有。
“秀蘭。”
他抬手看摸白秀蘭的头发,白秀蘭躲开,静静看着他,目光深沉。
顾钊叹口气,在她旁边坐下。
抬起手臂把白秀蘭揽进怀里,白秀蘭想挣扎,可顾钊强壮有力的手臂箍的很紧。无法挣脱,又不想和顾钊打架。她靠在顾钊的怀里,明明以前觉得很舒服的姿势,如今却满心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