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钊看的抿紧了唇,浓眉舒展开来,静静看着她。
“呦呦?脾气倒是不小……”
那些土匪嘴上嘀咕,可到底是给端来一碗水,白秀蘭接过后说了声谢谢,转头递给顾钊:“你喝吧。”
顾钊一愣,看她,却没说话。
“看什么看。”白秀蘭别开脸,因为饿,脾气也大了几分,语气不是很好。“我的怜悯心也就这么多,用完就没了。”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夕阳西斜。
顾钊弯起唇,露出个笑,接过那碗喝了起来。只是眼睛一直看着白秀蘭,他喝的很小心,剩余半碗递给白秀蘭。“别嫌弃。”
白秀蘭皱眉,拿过碗喝完,甘甜泉水入喉,一路滑到了胃里,才恢复一点体力。
坐在顾钊身旁,四周都是端枪的土匪。
心里暗忖,若是死在这里,就得不偿失。
白秀蘭和顾钊坐在木头墩子上,一点形象都没有。
顾钊眯着眼睛看夕阳,四周都是拿枪的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场面。
多少年了?多少年他都没这样直接的被人拿枪指头。
新鲜又刺激,身体里沉淀老去的血仿佛都鲜活了。
白秀蘭左右看看,这山寨戒备森严。
占据了大概一个山头,房子建的是北方风格。
大概十分钟一趟巡逻,大门是木头做成,却十分高大巍峨。
这里搭盖有四个哨楼,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每一个哨楼都有哨兵守卫。
大眼扫过去,这里的面积保守估计推算,山寨中人手不下千人。
不然建不了这么大规模。
据说,这路七势力特别大,在这一片横行霸道。
那么算下来,应该会有小一万的人马。
地理位置十分好,居住山中,易守难攻。
如今这形势,各地军阀称王,这路七的打算恐怕也是如此。
这么一想,白秀蘭就有了底气。
人啊,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
顾钊回头望着白秀蘭嘴角的笑意,微微失神,夕阳辉光温暖,为白秀蘭苍白的面颊加了几分颜色,她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以前,顾钊丝毫不觉得白秀蘭美,甚至连好看都称不上。
她只是恰好嫁给自己的女孩,还是孩子,有时候会惹人疼爱。
却和女人的美无关。
可是这瞬间,他发现,自信张扬的白秀蘭竟然美的如此绝艳。
犹如鲜红浓烈的玫瑰,姿意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顾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白秀蘭的头发,白秀蘭转头,就撞进了他漆黑的眸子中。
“想什么呢?”
他问。
“你猜呢?”
白秀蘭扬起下巴,十分动人。
其实说完这句话,她自己觉得十分搞笑,转而问道:“你适应的真快!”
她觉得,适应能力最好的是顾钊。
顷刻间,一无所有,也能笑的出来,能缩能伸是好汉。
“总比不上夫人如鱼得水。”
顾钊扬了眉毛,看着白秀蘭的侧脸,微微失神。
白秀蘭自嘲:“你当我愿意。”
顾钊突然伸手握住白秀蘭的手腕,声音逐渐狠起来,带着股戾气。
“今日之事,你受我牵连。”他的下巴上有青色胡茬,显得有些粗狂。“待我翻身,百倍偿还。”
只要给他活的机会,定会让那些人后悔!
白秀蘭抽回手,默默转头不再理他。
这样的顾钊那需要安慰?
他永远都是这样!就像当初,躺在病床上,目光也一样犀利。
他眼里不存在输,除非死。
突然一阵仓促的步子响起,白秀蘭和顾钊同时抬头看过去。
只见那位叫飞哥的男人小跑过来,上下一看白秀蘭,带着股杀气。那一瞬间,白秀蘭警觉起来,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
不料,下一刻。对方一摆手,洪亮声音响起:“七爷有请,白小姐这边。”
☆、第六十四章
古风建筑的房子,房梁上雕着花纹,白秀蘭理了理头发,想把自己弄得稍稍整齐一点。无论如何,这见面的气势还是十分重要。
顾钊几次视线扫过去,最后忍无可忍,伸手把白秀蘭头上的水草拿下来。又替她整理了领口,说道。“好了。”
白秀蘭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算不上和善,但也没有多少恶意。
“七爷在里面等着呢!”
那个叫飞哥的男人带他们到门口,就站着不往里面进了。
白秀蘭望着高高的门槛,表情凝重,迈步进去。顾钊左右看看这地势,紧跟其后。
“白小姐。”
屋中有些暗,白秀蘭还没适应这亮度,突然上方传来低沉冷清的声音。“又见面了!”
白秀蘭记性不差,这声音是上次劫匪领头的人。那个挥鞭十分狠厉的人,她眯了眼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路七爷。”
渐渐适应屋中昏暗,缓慢开口。
“你好。”
她声音不见起伏。
“哦?白小姐,听说你要见我?”他的声音阴冷,不见情绪。
白秀蘭淡然应对:“对!”
突然巴掌拍向桌面发出声响,他的声音凛冽起来:“白小姐胆子可真不小,敢闯上我们山寨。见我?交情?何在!”
顾钊皱眉扫视这屋子,不动声色的上前握住了白秀蘭的手。试图想把她挡在身后,黑眸沉沉扫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忽的笑道:“路七爷原来是女人。”
“蠢材!”
随着冷哼声响,一道凛冽劲风破空而来,顾钊扯着白秀蘭一个侧身躲开。那鞭子贴着他的脸颊而过,劲风扫过肌肤上的寒毛,顾钊浓眉飞扬。
白秀蘭猛的挣脱他的手,旋起一脚朝路七攻去,她倒是不客气,招招凛冽。
顾钊原本想去帮忙,但看白秀蘭和这位土匪头子打的难解难分。
就愣住了,他这是第一次,清楚看到白秀蘭出招的样子。
她和平时判若两人。
招式没有丝毫花哨,只是快,快的让人眼花缭乱,招招攻击对方要害。
她身材高挑灵活,单手对付路七的九节鞭倒是没有丝毫弱势。
高手过招,输赢只在一瞬间,白秀蘭旋身避开凛冽鞭锋,身子一侧抬手朝路七的双眼袭去,路七要躲已经晚了,只能拿手去挡。白秀蘭趁机拿住她的手腕,手指用力。
路七眉头紧皱,发出一声闷哼,鞭子脱手掉在地上。
这么近的距离,路七穿着黑色男式劲装,头发理得很短,眉眼漆黑。
他没有喉结,果然是女人。白秀蘭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点头。
“得罪了。”
下一瞬间,路七劈手朝白秀蘭的脸打来。白秀蘭没躲,直接去抓她的手,白秀蘭的动作太快,其实第一次交手那次,路七就知道自己打不过白秀蘭,但她还想试试。
白秀蘭捏着路七的手腕,路七表情倨傲,两人都是目露凶光,她的左手又朝白秀蘭袭来。白秀蘭原本就饿,心情烦躁,脸上浮现出了杀意,刚要用力捏下去。
“秀蘭不可!路小姐!”
突然角落中跑出一个人,气喘吁吁喊道。
白秀蘭转头看过去,而同时出声的是路七,她猛的甩开白秀蘭的手。怒气冲冲的朝男人大步走去,厉声呵斥道:“谁带先生过来的?他妈的活腻歪了!”
随着她的这一声喊,房中窗户打开,一瞬间的亮光射入屋中。
白秀蘭抬手遮住眼前亮光,她脑筋飞快旋转,和土匪窝里还真有认识自己的人?
难以置信!
“路小姐,大姑娘家,不要说脏话。”男人声音温和厚实,应该是一脸老实相。
“哼!”
这是路七的声音,虽然依旧是带着怒气,可到底是柔和了几分:“你怎么过来了?”
白秀蘭不禁对这个男人起了好奇之心,路七那样骄烈的性格,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驯服她?
真是让人佩服。
她抬眸看过去,然后下一瞬间就愣住了。
而与此同时,她身旁的顾钊也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却在白秀蘭和白启山身上扫视,白启山不是死了吗?
同样的疑问也浮现在白秀蘭脑子中,她自认记忆力不错,见过的人定然不会忘。她见过白启山的遗像,家中母亲经常对着那张画流泪,黑白色,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温润如玉。
若说画像出错,可白启山和白之卿如此相像的容貌却不会变啊!
白秀蘭怔怔看着白启山,他穿着月白色长衫,头发理得很短,儒雅而俊秀。有着中年男人的沉稳,面相很年轻,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白秀蘭心思快速运转,这种情况,她到底是要扑上去叫爹,还是静观其变?
为什么白启山没死,藏在这深山老林中?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死了?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白启山也站在原地,他眼睛望着白秀蘭,神色激动,很想跑过去抱住女儿,可两条腿像是灌铅,无论如何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