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故去前,将我与哥哥并着含烟姐姐一起叫到床前,嘱咐了许多话,那时年纪小,有许多也记不清了,但大抵都是叫我们兄妹三人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罢。
后来娘亲将我现在的佩剑半声笛交到我手中,她说:“阿谣,这柄剑你一定要收好。”
我当时并没有接,只是哭着说:“我不要,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娘亲,娘亲你别扔下阿谣。”
娘亲笑了笑,将剑塞到我手中,声音有些虚弱了,“阿谣,这柄剑你必须得要啊,不然今后怎么找到夫家啊。听话拿着……咳咳……”
娘亲说着话就咳嗽起来,又吐了一口血,我吓傻了,以为娘亲是因为我不要这剑生气了,就将软剑接了过来,跪在娘亲床前哭着,“娘亲别生气,阿谣拿着了,娘亲别生气。”
娘亲一面咳着,却摆了摆手,即刻就有人上前来将我们抱到了外面,待我们挣脱跑到娘亲的门边时,门已经关上了,三个小孩在门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哭喊声已经连成了一片海,守在门边的小厮仆俾不停的在劝说着我们。
吱呀一声,门开了。
爹爹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迈步,他周身散发着如同修罗的恐怖气息,我们三个被吓的一动不敢动。
许久,爹爹叹了一叹,终于低头看着我们,以轻轻的语气宣布道,“你们的娘亲,走了。”
我不知道我与哥哥在院子里哭闹了多久——含烟姐姐只哭了一会儿,就晕倒被送走了。
我哭到天昏地暗,无力的靠在哥哥身上,差点没抽过去。
我说,“哥……我看到小星星了。”
我哥说:“我……也……是……”
后来我们俩就晕过去了。
醒来后,爹爹对我们说,“哭够了,就打起精神来好好活,也算对得起你娘亲。”
我想了想觉得很对,哥哥也没有什么异议,于是我们的生活又渐渐恢复了日常。
直到那一天——
九月十六,我的生辰。
但今年没有人想起,因为最爱我的娘亲,不在了。
连我自己都没有想起来,我一向不大喜欢记这一类的东西。
夜里,我已经爬上床睡了,但睡得不大安稳,从娘亲去了以后,我就睡的不大安稳。
于是我感觉到有人进了我房间,我以为是哥哥,于是很兴奋的坐起身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喊了一声:“哥,你又来!”
分明没有听到再有任何声响,然而我睁开眼时,却只有睡在我床边的婢女惊慌的揉着眼睛。可我知道是有人来过的。我知道。
所以我爬下床,不顾婢女的阻拦,屐着鞋子跑出屋子去。
刚跑出屋子,眼前突然一道寒光闪过,清明的月色下,我看到爹爹手中三尺青峰刃上残血点点滴滴,在他对面,一名女子衣袂飘起,却是向后跌去,就像一只跌下花瓣的蝴蝶,她跌落在黑暗中。
爹爹杀人了……
我只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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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卷二。高冷的阁主。。开始了
02保命要紧逃之夭夭
太宁十年,上元节。我来到锦岐山上的第四个月。
师父带我下山去看城里的花灯会。在那长街灯火繁眼的人群中,我看到了我哥,几个月不见,他看上去沉稳了不少,也许是因为那场突然的变故吧,哥哥眼中的温柔笑意褪去了不少,我也总能从他脸上看到一种疲倦感。
后来,我哥告诉我说,那段时间,爹爹几乎把山庄在外面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哥哥打理,又因为要将我护好,哥哥又不得不培植着自己的力量。虽然我一直不清楚他所说的“培植自己的力量”是什么力量——江湖上至今都没有什么属于我哥领导的组织,可见他大约是没有成功。
但见到为我而操累的哥哥,我还是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儿。
说起我被送上锦岐山,又让我哥这样操累的原因,自然是与那夜我撞破了我爹杀人是有关的。
其实那夜我在晕倒前,还看到了我爹手里那把长剑抽离那女人的胸前、又反手砍下了她的头颅。她的血,就溅在我的眼角、额间、脸颊,我后来虽很快晕了过去,却能感觉的到那些温热的液体缓缓的确肆意在自己脸上流淌。
后来据我哥说,我昏了整整三日,不闹不哭,也未有发热的迹象。算是一次颇为平静的昏迷。
直到三日后,我才缓缓醒来。睁开眼时,四下里并未有侍候的仆俾,只有床尾处趴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我仔细看了看,却是我姐姐谢含烟。不远处我爹与我哥正在轻声说着什么话。
我睁开眼又闭上,过了一会又睁开,嗓子干干,发出些干咳的声音来。不远处两人均是一怔,各自噤了声。床尾的含烟姐姐也被惊醒,直起身子四下里望了一阵子,才看向床上,见我已经醒来,很是惊喜的叫道,“啊,妹妹醒了,爹爹,哥哥,妹妹醒了。”
我爹与我哥一起行至我的床边。含烟姐姐正将我扶着坐起来,我哥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回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接过水喝下,我才觉得嗓子好受了一些,一面将杯子递回,一面轻声道,“谢谢哥哥。”
我哥并未答话,只接了杯子搁下。而我爹却突然俯身抱起了含烟姐姐,开口道,“含烟,你在这守了一夜,这会子该累了罢。跟爹爹回去休息。”
含烟姐姐挣扎了几下,方要说些什么话出来,却不知怎的突然噤了声,任由我爹抱着出了我的房间。《》
看着含烟姐姐被抱走,我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哥哥向来是与爹爹站在同一边的,自打含烟姐姐来了之后,他又向来是只疼怜姐姐不大关心自己的。而如今这般架势,该是爹爹不好明着问我那晚的事情,遂叫哥哥来问一问了。
想清了这些,我便不做声,只想着等会儿我哥会怎么问,而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一时间,屋内安静下来。不大一会儿,我哥却突然俯身附在我耳边道,“小妹,你记住,不论等会儿爹爹要问你什么,你都说不记得了。其他的交由哥哥去处理。一定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吗?”
我心中大惊,原来哥哥竟然……突然间觉鼻间酸酸,我哥还是我哥,从来没有变过。我一时间有了些想哭的冲动。大概见我不说话,我哥拉起我的袖子摇晃了几下,急急道,“妹妹,你听到没?”
我连忙点点头。哥哥呼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起身出了屋子。
哥哥刚出去一小会儿,我爹便就进了屋里来。
因了先前我哥有交代,我便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不记得那夜出去过。问了半晌无果,我爹狐疑着退出了屋子。
此后又三日,我被以“刚醒来身子不好”的借口关在屋子里,算是被禁了足。但吃喝未短,我也乐得自在,只是有些无聊。
等到第三天的夜里,窗子边窸窣的响声将我从半睡半醒间踹去了醒着的那边,翻身坐起,正见到一身黑衣的哥哥从站在我的床前。
正想张口喊“哥哥”,却瞧见他将一根手指竖在唇间,遂噤声。
我哥并没有说话,只用手势动作示意我起床收拾东西跟他走,我那时虽小,却也知道这是因何,因为我撞破的,不仅仅是杀了人的爹爹,在那样清明的月光下,我清楚的看见了那女人的脸。
现在的我对于我爹来讲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且不论我是不是他闺女,单论我瞧见了那女人的模样,纵然我咬口没有看见,作为一个江湖武林盟的盟主,所谓的正道之主,也觉不会留一个足以威胁到他的美好名声和地位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至亲。
这就是险恶的江湖。
许是早早就做好了打点,哥哥很轻易的就将我带出飞雪山庄。
直到马车驶出明安城,哥哥才开口对我说道:“妹妹,依照现在的状况,哥哥没法子叫你在山庄里安稳的长大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学武功,要像叶宫主那样厉害吗?哥哥现在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有位特别特别厉害的大侠可以教你武功。而且,那里离的叶宫主的倾覃宫,很近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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