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贞笑笑,她以前是病秧子么!哪有那么快上手啊。不过也不能总不会,便道:“你慢些教我呗。”
可惜三多会跳不会教,终究还是跟九如换了组,由九如带着跳。跳百索跟后世跳绳基本没差,跳起来挺耗体力的。林贞比以前是强些了,但比起其它三个人来,差了九条街去。王秀兰组已经跳到第四级了,林贞跟九如二人才第一级,呃……林贞发狠,一定洗刷耻辱!做个文武双全的好青年!
这厢女孩儿们玩游戏,那厢几个小妾也寻了一处做针线闲话,不在厅内碍着人说私房话讨人嫌。正好,留下空间给玉娘与娘家人说话。
王姥姥探了半个头瞧了瞧外头跳百索的林贞,越看越爱,笑着跟女儿讲:“姑娘,姐儿的婚事,你可做的了主?”
玉娘问道:“妈妈知道什么好人家?”
“嗳,你是八丈高的烛台,照不见自家。你那世英侄儿好不好?不是我夸口,他模样也好,性子也好。难为是从小儿一起玩,与众人都不同。你看如何?”
玉娘笑着摇头:“真个做不得主,回去跟她爹说说吧。”
王二妗子道:“世上哪个男人不听枕边风?姑娘,我们也有私心,也是为了你好。虽说你们母女情深,到底……不如亲上加亲。”
玉娘道:“如今摸不准她爹是要嫁女还是招郎哩,且别急。再则姐儿还小,不欲说早了。”
王姥姥听到如此说,也没奈何,只得道:“说亲的时候可别忘了咱家,嫁女招郎都行。”
“忘不了!”玉娘嘴里敷衍,心里却不大看的上王家。不为别的,世英是幼子,娇惯了些。林贞是个好性儿,就要找个体贴的,不然又像她一样,只顾忍吧。要是换了大侄子,倒可以考虑考虑。
王家得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答案,暂时放心了。自家定不下来,至少别人家没影不是?说完正事,王大妗子又道:“我听人说,姑爷又看上一个婊|子1,要抬回家来?姑娘可要劝着些,总跟娼、妇混在一起,又有什么好处?”
玉娘十分不想谈这个话题,偏又是娘家人一番好意,只得含糊道:“他没与我说,想是嫂嫂听岔了。”
王大妗子还要说,不巧秀兰跟林贞手拉手一齐进来,各自扑进母亲怀里,咭咭咯咯笑成一团。玉娘搂着林贞道:“出汗了?叫双福与你换衣裳吧。”
“我在后头垫了块手巾,方才取出来了。”
“好会躲懒的姐儿!又不是没带衣裳。”
林贞摇头道:“太医叫少换衣裳,免得见了风又着凉,叫用手巾隔着汗呢。”
玉娘方罢了。
王姥姥见状,便恨女儿不争气。好端端一个正头娘子,弹压不住小妾便罢了,带别人的女儿也跟老妈子一样,时时刻刻惦记着。又不是没有奶妈子,偏做那样,也贤惠过了些。只这话不好当着人说,没有开口。当面直赞:“我们姐儿越发乖巧了,日后不知哪个有福的得了去。”
秀兰嘟着嘴道:“奶奶好偏心眼儿,镇日里只说妹妹好,莫不是我是抱回来的不成?你别顾着疼外孙女,好歹也疼我一疼。”
王大妗子一掌拍在秀兰的脑袋上,训道:“越大越不懂事儿,你奶奶才见得妹妹几回,当然要疼些。”
玉娘笑道:“好秀兰别吃醋,姑姑疼你。”
秀兰就真个窜到玉娘怀里,与林贞一边一个搂着玉娘。众人都笑起来。
有了孩子们捣乱,几个人说话也不成,只好支起牌桌打牌。比起其他人,玉娘是个财主。赢了吧不好收钱,但是故意输又不甘心。便对林贞道:“我头晕,你陪姥姥玩会儿。”
“我不大会。”
“我替你看着便是,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就是要你不会!赢了是长辈给的彩头,输了更好。
林贞无奈,开始陪玩。按说新手的手气都极好,偏她是个没赌运的。上辈子打麻将就没赢过,现在不熟悉古代麻将规则,更手忙脚乱了。玉娘也不大管她,只随她输。林贞打着打着,也觉出味儿来,安心的乱打等输钱。才一小会儿就输了有好三五两去,她也不恼,笑嘻嘻的给钱。王大妗子不由高看一眼,真够沉的住气的!林贞却对着玉娘挤眉弄眼,玉娘一指林贞的额头:“就你乖!”
林贞笑笑不说话,耐心的陪几个人打了一下午。因可着林贞一个人输,算起账来,也有十几两。王姥姥不好意思了,道:“自家人玩玩,别算钱了吧。”三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也过了些。
玉娘笑道:“不妨,妈妈收了吧,横竖输我的东道。我这是教她呢,免得日后跟别人打牌尽输了。”
王姥姥只好收下,转手捡了一块都给了秀兰道:“庄子上也有些玩意儿卖,你带着妹妹去买东西玩吧。”
秀兰傻乐傻乐的,起身拉着林贞往外头跑。
林贞其实不大喜欢跟小孩子玩,可她这个年岁,大人也不爱跟她玩。最重要的是,几百年的代沟很难跨越。她以前喜欢玩的都是些什么?看电影看书,要么就是上网玩玩小游戏。这里一个也没。无聊之下,只好扮小孩子,实则看着她们玩多些。有时候不得不说玉娘对她是真的挺上心的。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最枯燥的事就是陪小孩子玩,因为相对于大人而言,小孩子的玩具不是一般的无聊。玉娘却每每耐着性子陪她各种游戏,还不是亲生的!当年她亲生的儿子都陪玩的很暴躁,丢给老公的时候比较多,别人家的娃就更别想了。所以林贞常常想,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吧,这后娘当的!不管是不是为了讨好林俊,都值得她感激。
林贞一面想,一面跟着秀兰到茶肆里买了一把麦芽糖便往回走——实在找不出别的东西买了。回来的路上,林贞看到有户人家种了一面墙的蔷薇,心下一动。拿着几个钱,买了好大一把捧在怀里,一径走回家。玉娘正在看人摆饭。林贞捧着花到玉娘跟前道:“妈妈,给你花戴。”
当着众人,玉娘觉得脸上有光,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笑道:“也给你姥姥妗子并诸位妈妈带些。”
林贞应了,先捡了几只替玉娘插在鬓边,然后从王姥姥开始,一个一个的簪过去,秀兰也有样学样,把麦芽糖一个一个的分了。小孩子么,做某些事总是可爱的。大家也乐的看他们姐妹两逗乐,很给面子的笑起来,又不要钱似的好一顿夸奖。林贞看着玉娘笑,别人的想法一点也无所谓,重要的是,我的回报,你看懂了么?
第10章 闲话
此时裁缝效率挺高的,前天说要骑马,量了身段,昨天夜里骑装已经送到庄子上了,还是表姐妹两个的分量。送东西来的小厮还道:“爹说了,先做一套,姐姐穿着,明儿再把剩下的三套送来。”捧着华丽的骑装,林贞很忧郁,小女孩儿骑马玩的衣服,要不要用织金纱缎?还一做四套。开始她就想弄个短打而已。谁说由俭入奢易的?这么多年她都很不适应林家漫天撒钱的花法。幸亏她前世是中产阶级,要是贫下中农估计都疯掉了。
生在林家,少不得适应来。林贞利落的换上大红骑装,玉娘亲自帮她梳了个双丫坠马髻,还十分奢侈的在一个八岁女童头上戴了两个纯金发箍。林贞忙道:“妈妈,我是去骑马,仔细掉了。”
玉娘笑道:“不怕,这里一个卡扣插在发髻里。展眼你就九(虚)岁,合该置办些首饰了。”
林贞无言,她相当不喜欢现在流行的鬏髻,总觉得在头上顶个圆锥形很奇怪。可这个时候最体面的就是鬏髻1了。比如李翠娘以前是丫头的时候,没资格带鬏髻。林俊替她打了个银丝草虫髻,就代表她脱离了通房,变成这家的妾,是主子了。商户乱也是真的,妻妾地位差的并不多,所以掐成一团。可是男主人一死,被女主人拆了鬏髻当做丫头卖掉的小老婆也以群计算。她们家有几个仆妇都是以前别人家的妾。也难怪柳初夏对李翠娘羡慕嫉妒恨,只有生了孩子,才叫真正的在这家站住脚跟,是庶母,轻易动弹不得。不然别说男主人死后女主人发卖了,便是林俊,难道他卖的妾少了?看不顺眼卖掉!谁能来说他一句?可见国家果然是不承认这群妾存在的,不过是自家人给点体面,别人不管罢了。
可是!林贞还是对这个制度很不爽!非常不爽!因为俗话讲“打爹床前过一路便是个娘”。所以林家的妾,还真就是庶母级别的。她这个元配嫡出,在那几个小老婆过生日的时候,真要磕头啊!凭什么啊?泪流满面。还是她亲妈在世的时候狠,一个妾也没有。玉娘手段差着些,委屈死了!她以后要是看到自己的子女,给丈夫的小老婆磕头,非怄死不可。
发呆间,林贞已经被全副武装。手上脚上叮叮当当的带了无数个镯子,还都带铃铛。好在不怎么影响走动,就是声音大了点。最后玉娘在她脖子上挂了一个软项圈,也一样坠着带铃铛的平安锁,便把她放出门去。走到外间一看,秀兰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她头上的那两朵金花是纯金还是鎏金。唉,这帮女人真爱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