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月压根就没准备听拓跋苍解释,见他答应了下来,立刻跳起身上前拍开了他的穴道,一改先前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笑得温婉可人:“既然闲王爷如此爽快,那月儿也不好推辞。月儿这里先谢过了,烦请闲王爷随月儿去一个地方。”
惊鸿一瞥
“去哪里?”拓跋苍踉踉跄跄爬起,一边活动着麻木的胳膊一边闷声问道。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让他好不适应。尤其是那张一塌糊涂的脸,使得这个微笑比哭还要难看。
“去冷宫!”孟溪月答得爽快,抬步便要出门。冷不防一歪头,顿时被旁边铜镜中的影子吓了一跳:“鬼呀!”
“哪来的鬼?那明明就是你。”拓跋苍见状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上,借此稍稍发泄了一下胸口积蓄的怨气。
“……呃。”孟溪月此刻也已经看清了镜子中那个脸色惨白嘴唇血红的人影正是自己,这才想起了回来之后尚未梳洗便见周公去了。
“等我一下。”不想以这副尊容去见姐姐,孟溪月返身就着门旁漱洗架上的水盆中洗了脸,半盆清澈的水转眼间就变得浑浊不堪,脸上顿觉清爽了许多。
“走吧。”孟溪月抓起毛巾草草擦拭之后迈步就走,一只胳膊却猛然被拓跋苍紧紧拉住。用劲顺势一带,将她拉进了怀里。
“该死的,你做什么?”孟溪月柳眉倒竖骂了一句,抬手便打。
拓跋苍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双臂用力,将那纤细的腰身紧紧圈住。“是你,是你!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你了!
这六个字如同惊雷灌耳,将孟溪月震得脑中一片空白。那个身着黑衣不言不语的神秘男子,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那种出乎寻常的异样亲切之感,始终令她难以忘怀。
此时此刻,突然听到拓跋苍说出这句话来,孟溪月顿时止住拳脚,大睁着双眼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你……也在找我?”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在找她?这个吊儿郎当的闲王,与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又有什么关系?
“是呀是呀!本王一直在找你!”见孟溪月有所动容,拓跋苍面露喜色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美人儿,你可知道?自从那夜惊鸿一瞥之后,本王就再也忘不掉你!这数日来吃不香睡不着,四处寻找却无果。你可知道,这相思刻骨的滋味有多难熬?”
孟溪月听到这里,一种被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额头青筋隐隐泛起,不假思索抬手便是一拳打了过去。只听得哎呦一声,拓跋苍已经中招倒地。她犹未解恨,上前又是一脚踩了上去。
“别跟我玩这套花样!”狠狠跺了一脚,孟溪月气极怒喝道:“知道知道,知道你个鬼啊?!我压根就没有见过你,哪来的什么惊鸿一瞥刻骨相思?!想要拖延时间也想个好点的理由,拿这糊弄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别……别打了。”莫名其妙挨了一通暴打,拓跋苍毫无还手之力,抬起右臂堪堪护住头脸,挣扎着抓住了孟溪月的脚急声解释道:“本王没有骗你,本王是真的见过你啊!你忘记了?那**在某一处宫殿的屋顶上,咱们赏月谈心是那般的投契,临别时你还赠了本王一方定情丝巾,本王一直都宝贝似的贴身收着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拓跋苍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布,仰脸陪笑,顶着一只乌青的眼眶递了过来。
不说还好,一见这所谓的定情方巾,孟溪月顿时如同火上浇油,抽回脚来再次狠狠踢出。拓跋苍正美滋滋等待回应,一下不防,被踢得咕噜噜滚了三四圈,嗵的一声撞在墙边这才停下。
“原来屋顶上那个混蛋是你!”进宫之后便开始积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孟溪月低吼一声,咬牙切齿地冲了上来:“才一日而已,哪来的数日?你想嘲弄我,也把谎话编圆满了!”
要不是那该死的锅底灰男子捣乱,那夜她一定可以摸到冷宫见到姐姐。可是因为他,她最后狼狈不堪地溜回了残月宫。
正暗自气恼无处寻找此人,谁知道这人竟然主动送了上来,还恬不知耻说些有的没的,怎能不让她暴跳如雷?
“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本王对你就是这般的感觉啊!”拓跋苍抱着头争辩,可是孟溪月压根就不听他那一套。眼见得她像是打上了瘾,他终于急中生智喊出了一句话:“再打天就亮了,冷宫就去不成了!
“砰”!一只脚带着风声划过拓跋苍的头,重重踹在了墙上。
被气疯了的孟溪月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初衷,在最后关头改了方向,免了拓跋苍被踢成猪头的命运。
“别赖在地上,赶紧起来和我走。”弯腰拎着拓跋苍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孟溪月恶狠狠斥道:“再耍什么阴谋诡计,就别怪我真的不客气了!”
“怎么会?”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拓跋苍陪着笑脸:“虽然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这个心思,但是现在知道是你,本王讨好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那些歪心眼?诶……别拉我的耳朵,疼,疼啊……”
把拓跋苍的哀嚎声当成耳边风,孟溪月扯着他大步向外走去。夜色朦胧,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残月宫的大门。
“干什么呢?快点走吧。”把鬼鬼祟祟正准备东躲**的孟溪月拉住,拓跋苍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这附近的侍卫都被本王打发走了,尽管放心大胆地走吧。”
听了这话,孟溪月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吵成那样都没人过来询问,原来是拓跋苍早就使了手段。想必又是冒充拓跋涵,把侍卫忽悠走了。
不过这样一来,确实少了很多麻烦。二人快步疾行,很快便到了昨夜孟溪月躲藏之处。
“这里就是界限了。”二人运起轻功躲上了屋顶,拓跋苍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前面是拓跋涵寝宫,这里的侍卫本王不敢惊动,唯一的办法,就是偷偷溜过去。”
“溜?怎么溜?”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灯火,孟溪月有点头疼。
“嘘,闭嘴,看我的。”拓跋苍说着唇角露出一抹贼笑,突然弯腰将她抱起拥在怀中:“就这样溜。”
什么?!
孟溪月还没搞清楚状况,忽然身子一轻,已经被拓跋苍抱着腾空而起。飞鸟般越过了重重宫殿,最后落在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
夜探冷宫
“这里就是冷宫。”拓跋苍说着,抱着孟溪月向内走去。
“放我下来。”孟溪月极不自在,扭着身子想要挣开拓跋苍怀抱。
“哎呀,美人儿真是秀色可餐。不但身子轻盈,就连这气味都让人陶醉啊。”拓跋苍无视孟溪月的挣扎,非但没有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鼻子凑在她的头发上,使劲嗅着。
“混蛋!”孟溪月怒极,手肘弯起使劲撞在拓跋苍的肋骨上,疼得他一个哆嗦,手臂下意识松开。孟溪月犹不解恨,跳下来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这下子倒是合适,两个黑眼圈左右对应,煞是相衬。
“别……别打了。”拓跋苍双手捂脸,一边逃一边嚷:“赶紧去看你姐姐吧。”
这句话果然是救命的良药,孟溪月冷哼一声转身向宫门走去。“哼,以后再和你算账。”
拓跋苍见状暗暗松了口气,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跟在孟溪月身后走去。
没走几步,孟溪月忽然停下转身看向拓跋苍。拓跋苍没有提防,险些一头撞了上去。
“你……又要干嘛?”被孟溪月直勾勾的视线看得心里发毛,拓跋苍双手护在胸前,满面戒备。“本王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不过……你要用强本王也没办法。好吧,找个隐蔽的场所,别让人看见啊!哎呀,那处树荫很不错哦……”
被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气得险些吐血,孟溪月将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深深呼吸几次,好不容易忍下了破口大骂的冲动。
“少自作多情了。”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孟溪月眯起眼锁住拓跋苍的身影:“你的武功明明很好,为什么装出一副无能的样子?”
方才他纵跃腾挪身轻如燕,抱着她轻而易举便躲开侍卫的巡视,自在非常,如入无人之境。既然有如此本事,那他装傻充愣接近她到底有何目的?
“只是轻功很好而已。”知道孟溪月因何疑惑,拓跋苍弯起眼睛轻笑道:“这都是自小为了偷跑出宫练出来的。”
“算了,走吧。”看着那张俊颜上挂着的两个黑眼圈,孟溪月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个奇怪的家伙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言,是个除了轻功以外便一无是处的废物。
将剩下的问题咽回肚子里,她转身向殿门走去。
或许是因为徘徊着许多幽怨哀怒的后妃冤魂,夜色下的冷宫显得格外阴森诡异。一个蓝底金字的匾额在树影中露出一角,两个大字赫然其上。
“月宫?!”看着匾上的字,孟溪月满面不屑:“竟然取了这样的名字,那个拓跋涵难不成还想关住天上神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