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那些船民却以涨潮为由宁死不肯,说这时候出海是找死,哪怕刀架脖子也是不肯。
而他自己本身却是不懂得驾船,只能干着急地看着那一波又一波的海水,这时候也不知道年彻与乔蓁是生是死?
年彻与他的关系不用说,而乔蓁是乔茵关系密切的堂妹,如果她死了,听说正怀着身孕的乔茵只怕会哭昏过去,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至少不希望她难过。
原本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此时才知道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人的能力真是太涉小。
得知永定侯府的行动后,他立即回府向长辈告知一声,打算加入到年家寻人的行列,临出发之际,想到母亲劝他的话,他还是转身进了妻子的正房,不想内宅不宁就要稳住正室的情绪,给她应有的体面。
哪知道一到帘外,就听到她说着不是人的话,这个时候他不指望她能为他分担,但也不是这样毫无血性地嘲讽与诅咒。
欧徐氏站在原地,压下心底的怒火,努力做出温柔可人的样子来,娘说男人就喜欢这套,“世子爷有什么要吩咐……”
话音未落,衣领就被欧博提起,只见他抡着拳头要揍自己,欧徐氏脸色大变,“欧博,你要做什么……”
这回同样话音未落,身体就被一抛甩到罗汉床上,摔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疼,艰难地爬了起来,她咬着牙看向欧博,“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徐氏,你还是人吗?”欧博冷冷地看着她,本想揍她一顿,后来又觉得不值,“出了这样的事情,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这样说,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吗?你背着我做的好事,我一清二楚。只是念你是我欧家八抬大轿抬进门来的,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一天到晚疑神疑鬼,你看看人人都龌龊,我看那个龌龊的人是你。”
被丈夫这样一指责,欧徐氏的脸面挂不住,不禁叫嚣道:“欧博,你凭什么这样骂我,你整天粘花惹草,我还没与你计较呢,你给我站住……”
看到丈夫转身要走,她急忙起身追上前去,“你给我站住,有话我们说清楚……”
她两手抓住丈夫的手臂,想要他止步。
“懒得理你。”欧博不客气一把甩掉她,不顾她的额角撞到椅腿肿了起来,看到她没有什么大碍,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你走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欧徐氏边哭边骂着,不禁概叹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摊上这么一个不是男人的男人,若是嫁到别家去,人家捧自己还来不及,哪像这欧博处处都气着她。
周围的侍女都知道这世子夫人的脾性不好,所以也只是观望得多,惟有几个陪嫁侍女不怕死地上前扶起欧徐氏。
卫京城牵挂与诅咒他们的人,年彻与乔蓁就算知情也做不出反应来,为了两人不被海水冲散,年彻早就将外衣脱下来将两人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然后这才与潮水相对抗,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乔蓁也知道两人凶多吉少,没少吞下那苦咸的海水,天空一片灰暗,分不清东南西北,虽说是圆月,但今晚似乎连星光都黯淡许多,找不到指向的星星,两人只能随着海水飘流。
“彻之,我好累。”乔蓁将头靠在圣琴没有琴弦的一边,不知道这苦难何时才是尽头。
年彻抹了把被海水打湿的脸,一手轻搂着她,“别睡,锦绣,再坚持一下就会好了……”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只是头却不听使唤始终没有抬起。
年彻只能单手拽她起来,正要再说什么,一个海浪打过来,两人只能提起精神应付,顾不上其他。
整整一个晚上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拼搏着,最后别说乔蓁,就连年彻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好在两人绑得紧,而他的手也紧搂着她,仅靠圣琴来支撑两人的重量在海面上飘浮。
奇怪的是,圣琴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在乔蓁倒在它身上的时候,似感觉到主人的力竭,它微微地发出萤火之光,在这海面上显得微为显眼,那光笼罩着乔蓁,似乎在给她注入能量,并没有醒过来的乔蓁感觉到四肢百骸都有暖意袭来,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小腹的微微疼痛也得到了缓止。
至于年彻,并不能享受这特殊的待遇。
如果此时乔蓁是清醒的,她可能要概叹这是她成为圣琴主人这么以来,惟一一次得到最实惠的好处。
永定侯府,找了一夜都没有消息的年复双眼布满血丝地踏进荣华院,看到妻子趴在矮桌上睡着,应该是等了一夜的缘故,心不禁疼痛着,上前将她抱起进到内室去睡。
盛宁郡主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一看到是丈夫,忙抓着他的衣领道:“找到儿子与儿媳没有?”
年复摇了摇头。
盛宁郡主失望地松开丈夫的衣领,一夜的等待只是无劳的用功,坐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两人的惩罚?是我们当年不懂得爱他,所以才会罚我们在今天来承担这样的痛苦……”
年复在盛宁郡主怀孕的时候,刻意看了不少有关的医书,知道孕妇的情绪不太稳定,易多愁善感,抓住她掩面痛泣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盛宁,你不能这么想,这不是什么惩罚,你这样会害得他也不安宁,你要记住,在儿子和儿媳妇没回家来之前,你一定不能垮了身体,别让儿媳妇为你担心。”
盛宁郡主伸手抱住丈夫,不禁痛哭出声,这是她几十年人生里面第一次痛哭,母亲死的时候早已是缠绵病榻数载,那时候的她只道她走了也是幸事,所以母亲走时,她没哭。
当时就连兄长们也颇为有意见,不过她依然是我行我素,不受其他人影响。
可今时今日,她却是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年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嘴里一直说着好听的话,她爱听的话,她的哭声渐渐止歇。
“以后不许再这样哭了,会影响到胎儿的。”年复掏出帕子将她的泪水抹去,让她躺在床上睡一觉。
盛宁郡主也没有再拒绝,本身就是孕妇,丈夫说得对,总也要为他着想,躺在床上的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年复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然后才起身蹑手蹑脚地出去,会回来也是担心她的情绪,有些话必须得是他亲自告知才行。
一出来,就看到女儿等在廊下。
年初晴一看到父亲的表情,就知道哥哥嫂嫂还没有下落,表情不禁有几分失落。
年复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顶,“进去陪你娘睡一会儿,爹一定会想法子将哥哥嫂嫂带回来的。”
年初晴红着眼睛点点头,乖巧地掀帘子进去陪伴母亲,这次的事故太突然了,她也是难以承受,祖父更是一大早就又病倒了,心底不止一次地祈祷着自家兄长与嫂嫂平安归来。
年家二房的年于氏不禁概叹道:“你说人啊想要谋一样东西,再怎么谋也是谋不到,小冯氏在庵里怕是也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这老天砸下来,你想不接住也难。”说完。露齿一笑。
那得力的嬷嬷也陪着笑,“可不是嘛?现在三房的人是入不了大房的眼里,郡主若是这胎生女儿,只怕这家业还指不定要落在何人手中。”没明说的自然是年于氏的长子,即府里的二爷年律。
出了年冯氏与小冯氏的事情,大房是不会放心过继三房的年衡,要考虑的话优先也是二房的嫡子。
“那也是二夫人吃斋念佛诚心感动佛祖的缘故。”
这话年于氏爱听,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宽,“你且下去给我备好安胎的汤水,这会儿我无论如何也要扮演弟媳的角色,可不能落于人后。”
“二夫人放心,早就备好了。”
年于氏不得不赞这嬷嬷行事小心,特意挑了件淡雅的素色衫子套上,总不能让盛宁郡主在这方面挑出毛病来。
带着老实本分的侍女,她急忙赶去荣华院。
哪知在荣华院的门口遇到四房的年丁氏,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抽出帕子轻轻一挥,“四弟妹也挺早的。”
年丁氏的目光在那食盒上瞄了瞄,掩嘴一笑,“那也不及二嫂,一大早连汤也备好了,我就只能奉上些特色果品,只希望这老天爷保佑,世子与夫人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安心了。”两手合十对着老天拜了拜。
年于氏对于她的惺惺作态并不以为然,提着裙摆进内院,“这诚心可不是嘴上说说,要落到实处才行。”
“那是自然。”年丁氏也赶紧提裙进院,不肯落于人后。
哪怕她是年老侯爷最小的儿媳妇,以往有小冯氏挡着,所以她才没有谋求表现,当时有大房与三房这些嫡出的,没得争,可如今的境况却是不同。
她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盛宁郡主,反而是年初晴挑帘子出来,一看到是这两个婶母,当即小脸一板,着人请她们坐到罗汉床上,“我娘还没醒,你们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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