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乱,也不是他连永想要当皇者就能当的。
年彻却是良久没有吭声。
连永将匕首再推进听露的肚子,鲜血流得更多,而听露似没有感受到这痛苦似的,两眼仍无神地看着这一切。
“彻之?”乔蓁不禁心急,“我还有圣琴在手,他奈何不了我的?”
好半晌,年彻才点头同意她去冒险,“仍是老话,如有不对,要先顾自己。”
乔蓁点点头。
他这才放手。
抱着圣琴的乔蓁与连家四人都往前走。
而加永押着听露也上前去,目光紧紧地盯在乔蓁的身上,这人的一切都是他响往的,他还有得到她的一线机会。
年彻暗中下令让人做好准备。
越走越近……
乔蓁空出一手想要去抓住听露的手将她扯过来,连永突然发难,匕首变了方向对准乔蓁。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暗卫涌现,苍白胡须的老者发动念力。
乔蓁的身子一退,手却是抓到听露的手将她扯到自己一边,避开连永的攻击。
而连永的母亲却是突然手握匕首攻向儿子,目光同样无神。
乔蓁的目光一沉,吹了声口哨。“连永,不是只有你才能控人心神?”
筱微带着祈福神宫的人现身,拼众人之力与这老者斗念力,双方底牌尽出。
连永避开母亲的攻击,愤恨地看向乔蓁,一腿踢昏母亲,连夫人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这种轻微的控魂还没有达到最可怕的境界,加之连夫人体质就弱,被儿子踢昏倒也在情理当中。
年彻也在一瞬之间动手,身子一跃,上前一手一个,连老爷子与连夫人当即脖子一扭,两人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
“年彻,你该死——”连永发红的双眼朝年彻攻去,这回没有半分保留。
年彻却是冷冷一笑,“连永,你下了一招臭棋。”
连永听不进去,反手就攻向年彻,他自己本身也是念力高手,所以两人打得势均力敌。
乔蓁无暇去看丈夫那边的情况,有筱微等人拦住那念力老者,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带听露离开。
正要跑的时候,听露的手中变出一把匕首来抵在她的腰上,声音机械地道:“别动,跟我走。”
乔蓁不可置信地看着听露,念力涌出进入听露的精神识海,那里一片黑雾,连她的魂灵金豆子在哪儿,她也没能发现,这种情况代表一样事情,即听露的自主意识已经减弱乃至消亡。
一切都来不及了吗?
她的表情有几分黯然。
感觉到腰上的力度又加强了一分,这回她没再抵抗,抱着琴随听露往另一个方向退去。
“你别作声,不然我就杀了你。”听露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蓁表情未变地随她退去,那一边打斗正酣,丈夫与连永打得难分难舍,仅有一两名暗卫与念力者发现她的异状,得了她眼神的指示,他们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一步一步地接近那峭壁处。
“阿花。”得了自由的张贵急忙奔向听露,没有发现异状的他以为听露已经安全了,更没有看到妻子抵在乔蓁腰上的匕首。
听露本能地看过去。
乔蓁抓住这时机。用手中的圣琴往后一击,想要暂时将听露打昏。
听露的头一偏,身体倒在地上,手中仍握着匕首。
“阿花(听露)?”乔蓁与张贵都急忙上前查看。
听露的目光却是看向张贵,眼里突然有一种名为憎恨的情绪,“是你……是你害我的……”
她迅猛起身,手中的匕首捅向来不及反应的张贵心脏处,鲜血再度喷出,洒得听露一身的血迹。
“阿花?”张贵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再看了看妻子似有所松动的脸,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略显干涸的脸,“阿花,对不起,如有来生……我再补……偿你……”
话音未落,他向后倒去,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没能闭上就断了气。
这变故在一瞬间发生,乔蓁也只是微一愣神,再也顾不上张贵,她想要再度击昏听露,要去掉这控魂术,已经不是三两下功夫的事情,没有约十天的功夫,听露是恢复不了理性的。
“姑娘……”
听到听露的声音,她的动作一缓。
那念力老者被筱微等人攻击,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他是真真没想到乔蓁能调用祈福神宫的人,少算这一环,不但落于下风,性命怕是也不保,此时他万念俱灰,不该自以为是地铺助连永。
什么狗屁皇者,不及自个儿生命重要。
感觉到听露的意识在脱离他的掌控,这个女子的意志比他想象的要强,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拖一个垫背,最后的念力作用在听露身上。
听露眼里的光芒全都黯淡下去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拦腰抱起乔蓁倒向了峭壁另一面的大海。
一起死,这是她接收到的最后的命令。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共患难
“咣啷”一声脆响,昂贵的青花瓷茶碗碎成一朵花儿。
“娘,你怎么了?”年初晴看到正与她说话的母亲发呆,怕她踩在茶碗上会伤到脚,摇了摇头让她回魂,赶紧又扬声让一旁的侍女将这碎茶碗收拾出去。
“啊?我没什么。”盛宁郡主感觉到一阵心神恍惚,似乎又什么不好的预感,看了眼正在收拾的侍女,“去,问问世子爷他们回来了没有?”
年初晴看到侍女领命出去,而母亲又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表情从所未有的严肃,“娘,你是不是担心大哥与大嫂?”
盛宁郡主也没瞒着,“说不担心是假的,总要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这心才能放下。”
“娘,不会有事的。”年初晴忙安抚着母亲。
“但愿如此。”盛宁郡主叹息一声道,不知为何心跳却是十分剧烈,眼眉跳个不停,这种事情还是她头一回经历,摸了摸自己尚未隆起来的肚子,但愿这孩子的哥哥嫂嫂能一切安好。
乔家三房,正在画着松梅图的乔维突然笔锋一歪,好好的松梅图瞬间就被毁了。
“五爷,你白画了。”宝妹颇婉惜地道,这是她向乔维求来打算刻在新斫的琴上的,如今看来要重新画过了。
乔维将毛笔甩下,眉头仍紧皱,将那张废画卷成一团扔在地上,“我重新画过一张就是,不会少了你的。”
“宝妹,别缠着五爷。”秀娘端着新煎好的药进来,乔维的身体是恢复得不错,但固本培元还是必须的,“这是公主叮嘱每天都要喝的,五爷赶紧趁热喝下吧。”
乔维从来不会拒绝服药,况且这也不是治病的药,就是他姐姐瞎紧张罢了,“我的病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偏姐姐她还当我是那病人。”
“公主心疼五爷罢了。”秀娘笑着将毛笔在清水里洗净,对于现在的生活她是满意得很,主子仁善,自己在这府里也有一点地位,不至于会被人小瞧了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你遣人到永定侯府去,就说我打算到郊外踏青,问问姐姐她是否得闲?好一块儿去。”乔维道,有段时间没见到自家姐姐,难免会挂念,再者听闻这永定侯夫人怀孕,也不知道姐姐要听多少闲言碎语去,三月踏青正好让她散散心,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
“哎。”秀娘忙应声,“待会儿就派人过去侯府问问公主。”
乔维轻“嗯”一声,然后端起药碗一口气将这药喝下。
短松冈的风依然刮得很烈。
风声从耳边刮过,刮得人脸颊耳朵都生疼不已,听露的手仍紧紧地抱在她身上,那种死亡的直视感让她不得不心生胆颤。
“听露,你醒醒?”
她的声音被剧烈的狂风吹散,听露并没有听到,不知道是不是脱离那老者的掌控,听露有一瞬间似乎清醒过来,“姑娘……我……我都做了……什么……”
她似乎忆及自己杀了一直在心底埋怨不已的丈夫张贵,还抱着她家姑娘一块儿跳崖,这……这些都是她干的?
似不能接受自己的这些错处,她的表情扭曲起来。
乔蓁听到的她的呢喃声,脸现惊喜,此刻她还抱着那圣琴,咬了咬牙,这会儿不是心疼琴的时候,她打算松开抱琴的手,抓住听露想法子缓解下坠的力道。
突然,抱住她的听露被人用力一踢,身体向一边歪去,那抱住乔蓁腰际的手不由得一松,身体向另一边抛飞出去,下坠的速度比乔蓁要快得多。
似乎在这一刻她才能得到解脱,她看到那个男人飞快地去揽自家姑娘的腰,眼里渐渐湿漉,她真傻,一直将好人当贼办,如果她当时选择了信任,也不会有今天的遗憾。
“姑娘,对不起——”
她的声音最后极其的响亮,这时候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也好,她终于可以解脱,闭上眼睛,她与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等待死亡的来临。
“听露——”乔蓁想要伸手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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