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是严嬷嬷,她收了老夫人的好处,早就想要害公主肚子里的娃了,我是冤枉的……”
两人都大喊冤枉,互相指责,她们或者一方在说谎,但共有的指责都是面向年冯氏,似乎她才是那个幕后真凶。
年冯氏的脸一肿,眼睛更是小得年不到,不过瞪着这两人时还是目露凶光,“你们这两人怎么如此缺德?给我身上泼脏水,我何时让你们做这些个伤天害理之事……”
“年冯氏,你也别急着辩解。”盛宁郡主冷声打断她的话,“是非黑白曲直,人人心中都知,你嫉妒大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你没做出格的事情,我们这些个晚辈也就忍气吞声,现在是你踩过界来,做了这有损阴德之事。”
“你含血喷人——”年冯氏立即反驳。
盛宁郡主不再看她,而是又拍了拍掌。
张嬷嬷进来,身后跟了好几个人。
“禀老侯爷,这是那严嬷嬷煲给公主喝的补身汤的渣,刚刚已经让太医验过,证实里面含有益母草、生川乌,这是活血的用药,孕妇大忌。”
“禀老侯爷,这是在严嬷嬷与绿兰的屋里搜出来的益母草以及生川乌……”
“老侯爷,我是益生堂的掌柜,前段时间这两人来我的药房买了益母草等几味堕胎药,因为是尾货,我便宜算给了她们,所以这事我记忆深刻……”益生掌的掌柜指了指身旁两人。
这时候众人往这两人看去,她们正是年冯氏的心腹仆妇,两人都是府里的管事娘子,一向听年冯氏与小冯氏的话,现在两人都一副被拆穿的样子低垂着头。
年老侯爷大惊,他看向年冯氏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那是他年家的嫡曾孙,她也敢暗下杀手?实在可恶透顶,因为愤怒,他手中的茶盏掷落在地。
“咣啷”一声十分响。
年冯氏心头狠狠一跳,她也恶狠狠地瞪着这两人,她们居然会反咬她一口?枉她一直对她们不错,遂指着那两个仆妇道:“我有哪点对不住你们?你们被人收买了做假证来陷害我?你们说啊,说啊……”
“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分明就是你的行为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盛宁郡主打断她的话,再度开口,“不止如此,三叔,你还认得这绿兰否?她可是曾经在你院子里侍候过,我听说她勾引你不成,反被三弟妹发落,最后不知为何又辗转到了我儿的院子里?三弟妹,你说呢?”
小冯氏真的后悔得想要咬舌,当初逞什么英雄出什么头,不把这绿兰荐给婆母,她也不用受这牵连之祸。
年咎一眼就认出了绿兰,当初也是看她勾引得可笑,才会想要上她然后再打发掉,原以为依妻子的性子,这绿兰早就被打发掉了,哪里知道她原来在侄子的院子里活得好好的,还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来?这时他狠瞪向妻子。
小冯氏更是一言不敢发,低垂着头躲避众人的目光。
乔蓁一脸气愤地瞪视年冯氏,“原来如此,没有祖母的授意,她们又怎么会害我?祖母,敬茶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满意我,可我有哪点得罪你?你要这样害我的孩子?”眼泪掉了出来。
年彻忙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太医叮嘱过,你现在不能掉眼泪……”眼角的余光却是冷冷地射向年冯氏与小冯氏。
盛宁郡主看向脸色变得难看的威武侯,上前安抚乔蓁,“儿媳妇,你不要难过,我即刻就进宫请伯祖父给你做主,这等妇人不配当你的祖母,相信伯祖父会比我更气愤。”
这话是她刻意说给威武侯听的,乔蓁还是圣公主呢,皇上的用意人人皆知,现在孩子没了,指不定传进宫里皇上会震怒不已。
威武侯自然也知道乔蓁的身份特殊,因为年家与盛宁郡主,乔蓁这敏感的身份才会被皇上接受,更何况他早就收到了小道消息,皇上已将太子未出生的孩子与乔蓁肚子里的娃赐了亲,可见圣心用意。
现在孩子没了,皇上震怒是必然的,这么一想,他也有几分怒火地看向年冯氏这姑姑,她就不能想长远点?嫉恨大房以后再找机会就是,等那娃娃出来再说,急于现在动手,只怕威武侯府也要跟着遭殃。他办砸了几件差事,圣眷正差,为子孙后代早就提心吊胆不已,这姑姑偏还要雪上加霜?
年冯氏看到侄子指责的目光,顿时就知道不好了,她真没做过,不,她想过,只是真没有吩咐人去买什么堕胎药,这么低级数的手段她如何会使?只是想让绿兰爬上年彻的床,然后刺激乔蓁,让她激动之下小产罢了。
“真不是我做的……”她哭诉道。
威武侯却不去看她,而是看向盛宁郡主,“郡主,这事是我姑姑的不是,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弄到皇上那儿,其余的赔礼我威武侯府必定会付。”
“我孙子的命只值那点俗黄白之物?”盛宁郡主不怒反笑道。
威武侯顿时知道失言了,怔愣在那儿,心里是恨死了这姑姑,皇上如果大怒收回爵位,他如此对得起祖宗?
“冯氏,这么多年来,我一再容忍你,想着你嫁给我也算是委屈了你,所以我想要给你补偿。”年老侯爷看着年冯氏缓缓地说,“把我能给的都给你,主母的权利,连复儿也都交由你看顾,可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最后语气加重,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哪怕一把年纪,他身上的杀气一出,还是将众人震慑不已。
年冯氏的表情僵硬,连身上的痛与抱怨都忘了,“老侯爷,我承认我是有私心,可我真没做过这伤天害理之事……”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你还要狡辩?”年老侯爷怒道,越是动怒他的心脏就越是抽痛,捂着胸口坐在椅子里。
“爹?”几个儿子都忙上前。
年老侯爷摆摆手,示意儿子们不用担心,他看向年复,“复儿,是爹对不住你,娶进这么个祸害,早知如此,当初爹就不负这个责任。”目光又看向年咎,“咎儿,爹也对不起你,那是你的亲娘,可她现在谋害的是我年家嫡长一脉的曾孙,我就饶她不得。”
年复与年咎的表情与心情一样复杂,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是兄弟俩的感情还算不错,也是多亏了年老侯爷这么多年的教导,只是现在涉及到年冯氏,他们也就不得不各自表态。
年复一言不发。
年咎跪下来,“爹,娘是错了,可你就看到儿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吧。”
“原谅?”盛宁郡主立即接话,“除非我的孙子复活,不然今儿个谁为年冯氏求饶,那就是与我盛宁郡主过不去。”
这话一出,震得在场的人都不敢随意说话。
“祖父,现在事情已经查得清楚明白了,您说该当何处理?”年彻看向祖父,表明他正等着听他的结论,而且绝不接受从轻处罚。
年老侯爷安抚地看了眼长孙,两眼看向冯家父子:“世侄,这事你也看得清楚明白,不是我年家冤枉了她,”他的手指向年冯氏,“你把她带回去吧。”
冯家众人一听,没想到居然到了最差的地步,年老侯爷这是休妻的节奏。
“姑父,我姑姑一把年纪了,这样传出去我们两家的颜面也不好看……”威武侯忙求情。
年老侯爷摆手,“此事我意已决,我年家容不下这样的女人,让她回家还是好的,这也是看在咎儿的份上,不然我定要扭她到卫京府衙,让她给我的曾孙填命。”
年冯氏没想到这死老头居然半点旧情也不念,顿时哭出声来,“我不回去,当初是你们年家抬了我来,现在我没做过,凭什么要我回去?”
盛宁郡主上前看着她,“你不回去也行。走,我们到圣上那儿去,我倒要看看谁站在理字上。”
年冯氏不敢与她对视,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自己八成是中了他们的圈套,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了让她落得如此难堪的境地,他们就舍弃掉嫡曾孙,这代价未免太大。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转头看向乔蓁,这是她的孩子,为了弄垮她而整得自己小产,她又能得什么好处?
“怎么回事,你自个儿不清楚?”乔蓁也怒目而视,并没有半分松软,“从我嫁进来的第一天起,你就在想办法对付我,我又有哪点得罪你?无非就是挡了你侄女的道,无非就是嫁给了彻之……”眼眶又开始含泪。
年彻忙安抚她,朝年冯氏斥道:“还不赶紧滚!”
这态度极其无礼,但是没有人指责他,包括年咎,这是他娘理亏在先,人家刚失了孩子,自然伤心难过,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年咎上前,想碰碰母亲,结果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只得皱眉道:“娘,你还是先随表哥回去吧。”
“连你也不要我……”年冯氏伤心地看向儿子。
年咎叹息一声,早知今日,当初何必?
威武侯也没得话说,率先就走出了这大厅,连给年老侯爷行礼告辞也没有,他心乱如麻,这事情还不知道如何收场才是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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