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侯爷瞪了她一眼,年冯氏这才闭上嘴巴,只是那眼睛却是恶毒又憎恨地看向盛宁郡主。
“盛宁,我这当公爹的一向没有说过你,只是你这回太过份了,她再怎样也还是你的婆母,传出去我们年家的脸面都丢光了。”他神色严肃地道。
盛宁郡主对于这公爹一向还是比较恭敬的,脸上的神色略缓了缓,“公爹如果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年老侯爷的心“咯噔”一下,这回他也不敢再说得理直气壮,这个继妻又做出什么好事来?莫非与乔蓁的小产有关?
这么一想,年老侯爷的表情更见严峻,年咎也不敢随便插口为亲娘开脱,心却是急成了一片。
盛宁郡主拍拍手掌让人将那人带上来。
恰在此时,内室的门帘被人狠狠一掀,随后看到年彻提着宝剑出现,脸上一片怒火,他走向年冯氏的步伐十分沉重,看那样子似要吃人一般。
年家的男人都大吃一惊,年彻这是要?
“彻儿,你别冲动……”年老侯爷也坐不住,这个一向最看重的孙儿似乎要做出冲动事来,“祖父在这儿,有话我们好好说……”
“彻儿,听你祖父的。”年复赶紧朝儿子劝了一句。
年彻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直接握紧宝剑往吓得躲在老侯爷身后的年冯氏砍去,“我要你给我儿子偿命——”声音听来冷静又自持。
年冯氏忙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干的,年彻,你不能给我戴这顶帽子,你不能这么干……啊——”
年彻看准年冯氏一剑砍下去,半分也没有留手。
年冯氏吓得抱头鼠蹿,险险避开这一剑,跌坐在地上的她哪有半分仪态可言?
年咎的心头狂跳,他没有想到侄子真会一剑砍下去,眼看侄子又想要再砍他的生母,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忙上前一把抱住年彻,“彻哥儿,有话我们好好说,别这样,听叔父的……”
“你给我滚开。”年彻怒喝,一把挣脱开年咎,“三叔父,正正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一再给她这个当祖母的面子,这才害了我未出世的儿子,这个痛叔父能明白吗?”
年咎的脸色苍白一片,这质问声他回答不了,母亲真的有可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只是那个到底是他的亲娘啊,他又上前挡在年冯氏的面前,“彻哥儿,叔父也跟你一样痛心,那都是我们年家的骨肉,但这事我们查清楚再说可好,你先冷静一点……”
年彻不看他,只是咬牙切齿道:“叔父,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也一起砍……”
年老侯爷与年复看到这场景哪还能站着,赶紧上前去劝,就怕年彻一个盛怒之下将年冯氏杀了,这卫京城还是讲王法的地方,年冯氏死不足惜,不能让年彻赔进去啊。
“彻儿,听话,万大事还有祖父在,祖父绝不会偏袒她。”年老侯爷劝道,他的心里没有半分怪罪孙子,如果这事真与年冯氏有关,他也会怒得想要杀了那个恶毒心肠的妇人。
“彻儿,听你祖父的话。”年复也拉住盛怒中的儿子,抓他的手劲却是不大,可见他也是乐意看到年冯氏倒大霉。
年冯氏的脸色难看到无法形容,兼之又肿了起来,一张脸更是没法看了,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何就闹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盛宁郡主母子在没有证据之前都敢这么做,这气焰得多嚣张。
年彻却像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把挣脱掉父亲的抓握,朝年冯氏瞪视过去,手中的剑再度扬起,“年冯氏,你受死吧——”
年冯氏两手抓住儿子的衣服,眼睛紧闭起来,她不敢看,吓得心里更是狂跳不已。
半晌,她没感觉到身上有痛楚传来,只是她仍听到地面上有“滴哒滴哒”的声音,她猛地张开眼睛,看到所有人都僵在那儿没动,发生什么事了?
她赶紧越过儿子,看了过去。
只见年彻手中的剑被年咎握住,那抓剑的手因为紧握,因而血水正疯狂地往外涌。
“不,咎儿——”她冲到前面去,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这痛似乎是她来承受一般,她的泪水狂涌。
“表哥。”小冯氏也反应过来,忙奔上前去,掏出巾帕给丈夫包扎。
年彻眼神复杂地看向年咎,这个三叔父抓他的剑做甚?他没想过要伤害他。
“彻之。”
一声娇柔又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年彻赶紧转身,看到一脸苍白的乔蓁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目光很是温柔,轻握他的手,又唤了一声。
她的眼角自然瞥向受伤的年咎以及年冯氏,这年冯氏人自私又自利,到底养了个好儿子。
年彻扔下带血的剑,皱眉责备道:“你出来做甚?这里乱得很,你又刚小产,太医都吩咐要好生养着,这样身体才能恢复得过来……”
“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别为我担心。”乔蓁道,只是她看向年冯氏的时候表情却是一冷,“祖母,你害了我的孩子,无论谁为你受过,你也是罪该万死。”
年冯氏本来想要痛斥年彻砍伤叔父的,哪知道乔蓁说了这么一句,那痛斥的话顿时就吞回到肚子里,转而道:“这都是你们一面之词,我没做过……”
“做没做过,老天知道,你也知道。”乔蓁似冷静至极地吐出这一句话来,“伤在儿身痛在娘心,我没了孩子,是不是比你更要痛心?”
这质问的话像一道道鞭子般打在年家三房众人的心中,年冯氏到底没再辩出什么话来,乔蓁的话她反驳不了,毕竟看到儿子手上的伤,她早已是痛得要呼息不了。
“锦绣,你别与她们那么多废话,她若能听进去,上回祖父训斥的时候就会听了。”年彻冷冷地看着年家姑侄,似劝慰妻子道。
乔蓁点点头,轻“嗯”一声,由着丈夫扶着自己坐到椅子里,小产也得装得像才行啊,她不得不做出一副无力的样子来,那一脸的倦容更是逼真不已。
盛宁郡主看到这场面,看了眼那已经到了的人,遂道:“年冯氏要证据那就给证据她看,”慢慢地踱近年冯氏,“怕你说我们年家以多欺少,然后你再叫嚣不服,所以我也为你省事了,特意给你请来了你娘家威武侯府的人。”
年冯氏与小冯氏以及年咎闻言,顿时僵在那儿,他们赶紧看过去,果然看到威武侯与其子冯廉正走进来。
年冯氏一看到自家侄子,忙迎上前去,“你们终于来了,我都要让人欺负死了……”
威武侯忙安抚姑姑,然后两眼看了看妹妹,瞟过年咎手上的伤口,转身向年老侯爷行礼,只是面容也是僵硬的,“姑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们威武侯府不如你永定侯府,可你们也不能往死里折腾我的姑姑。”
年老侯爷脸色沉重道:“这事情我自会让其水落石出,如果真如我儿媳所说,那么这等妇人我永定侯府要不起。”
这话十分的强硬,隐隐有将年冯氏休弃的意思在。
都一把年纪了,谁家的老夫人还会被丈夫休?有儿有孙,等着抱曾孙,如果被休出去,这辈子也无须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年冯氏顿时抓住侄子衣袖的手僵在那儿,这事情大到她已经无法收拾了。
盛宁郡主冷冷道:“威武侯,你也别在这儿为别人强出头,等清楚明白后,你再为你的好姑姑出头也不迟。”
在她使眼色之下,年初晴捧着亲祖母年仇氏的牌位上来,年冯氏一看到这元配夫人的牌位,顿时站都站不住,哪怕是继妻,在元配嫡妻的牌位上也得执妾礼,这是礼法规定的。
盛宁郡主看向年老侯爷道:“公爹,这谋害子嗣是大事,哪家也容忍不了,还是当着婆母的面前说清楚,婆母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年老侯爷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嫡妻元配的牌位,其实他与年仇氏是少年夫妻,一向恩爱不已,突然忆起当年生年复的时候,夫妻俩喜极而泣的样子,除了原有的通房提拔为妾后,他没再纳新妾,更是一心一意待妻子。
妻子生产后身体很弱,连御医也说不宜再生产,为了香火,他才进了妾室的房,随后生下庶次子,有了两子,他也不再苛求什么。
哪知就是这样,妻子还是在长子年复三岁的时候就去了。
再后来就是娶了年冯氏这灾星,想到这里,他看向年冯氏的目光更冷了一些。
年冯氏一向知道这老头子的心里一直没忘记过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嫡妻元配,此时再一触及他的目光,原有的心虚都扔到了爪哇国,她的不甘又冒了头。
盛宁郡主才不管这对夫妻之间的破事,随后对着被押进来的严嬷嬷与绿兰道:“这两人是婆母赐给我儿的,我原本以为她是一片好心,也就没有阻拦,若是知道这两人包藏祸心,我当初就不会任由她们踏进墨院,然后铸下这大错。”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害公主……”严嬷嬷大喊,“我是冤枉的,是她,是绿兰这个贱蹄子做的,她生庶长子,有老夫人撑腰她什么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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