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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桃红 (玉胡芦)



她却丝毫不查。

眼泪都差点儿忍不住。

“姑娘小心……”那动作之仓惶,唬得祈裕将将一愣。凝眉看去,只见对面站着的原是一个陌生的娇小新妇,就像一只劫后余生的小鹿,她挽着团花圆髻,目光清洌洌的,好像与他隔了很久不见,又好像才刚刚与他分别……人生走过二十一年,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用这般渴切坚定的眼神与自己对视。

明明他们互相不认识。

向来出挑的口才,一时竟也忽然迟钝:“姑娘你……这位是……你,刚才叫在下什么?”

张二婶子急惶惶闯进来:“哎哟,表少爷您别调侃我们新娘子了~!姑娘家家的,才从南边儿大老远嫁过来,哪里见过你这样胆大的?出去出去,赶紧儿先出去~!”

一边说一边抓起小袄往小桃红的身上一覆,胳膊使劲推着祈裕就要往门外走。

……表少爷?!

小桃红心口钝地一沉,看到祈裕长眸中刹那而过的一丝闪烁……那么陌生的脸庞,哪里会是他。

魂魄一下子回还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竟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怕里头的起伏被人看去,平白又要徒生口舌,赶紧将袄子在胸前遮挡;只这一挡,那纤细的脚丫儿却又赤白白地曝于他双目之下。

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之间只得将下颌抬起,对祈裕叱道:“我不认识你,请你快出去!”

然而嗓子也是虚的,软柔柔,即便是叱责,也叱得毫无底气。

她的气儿全被方才一瞬间的惊愕耗尽了。

那眼神萋惶,分明前一秒还是渴切,这样快竟又变成了绝望……

祈裕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痒丝丝爬过,低头凝了小桃红空缺的左耳垂,手心里一枚翡翠耳环悄悄往袖中一藏,忽然改了主意还她。

一个藏着故事的女人。

“……哦,是表弟妹……好,我这就出去。”狭长眸子扫过那一对被烫得娇红的秀足儿,掀开门帘出去了。

没有看到角落楼月的眼里闪烁着猜疑与妒火。

张二婶子将房门一关,吧啦着嗓门直怪罪:“二奶奶怎也不知道躲一躲,女人的脚哪里是男人能够随便看的,这一传出去,怕不知又要被人们怎么说?”

“随他们去说吧……爱怎么说,怎么说……”小桃红“咚”地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满脑子全是凤萧一袭黑衣红带在醉春楼后练功的背影……终于晓得两人早已经天各一方,他生死未卜,而她也不过只是关在这所阴暗老宅里的一具躯壳。好生讽刺的一场戏。

☆、第11章 暖香褥

沈砚青从县衙出来后,又破天荒去宛梨苑里听了一回戏。那花旦娘子银头粉面,乃是男伶扮作的女儿之身,鼻腔里迸出的唱词儿依依呀呀,只听得他频频哈欠。等到一场戏唱罢,天色早已经黑透,片片鹅毛般的大雪把车轮子都没去了半尺高度。

魏五很郁闷,天晓得他新婚燕尔,心里头有多么惦记家里的小翠。二少爷自己不行吧,还偏偏拖着不让别人回去快活,真是有够绝情。

怨念,怨念。

好容易把主子爷推至院门口,向里屋扬一嗓子便急不可耐地告辞——

“二奶奶,我把少爷给您放这啦——”

哧溜溜的,腿儿都不打弯的,好个见色忘义的奴才。

小桃红洗完身子,忽然发现娘亲留给她的翡翠耳环不见了一只,才翻箱倒柜的找着呢,听闻动静,便从窗隙里探出头来。

青砖筑就的圆月形门槛中间,积雪已经堆成了厚厚一片。那人穿一袭靛青色棉袍,单手撑一把缎面黑伞端端坐于轮椅之上。有风将袖口的白狐狸毛吹上他冷峻的脸庞,他也不伸手将它拂开。漫天地的鹅毛大雪纷飞,辨不清他表情,只一个人看起来孤独独的,陌生极了。

就像是一个完全被排开在世界之外的孤魂。

小桃红忽然有些恍惚,不能把眼前的沈砚青与昨夜那个欺负自己的男人对上……

“哎哟,二奶奶还愣着做什么?仔细冻坏了我们少爷的腿!”桂婆子见新奶奶又是发呆又是怠慢,气得直跺脚。

“哦。”小桃红恍然回神,忙缩回屋里披了件小袄,一低头冲进风雪中。

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

“哈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回来了。”

“嗯。”沈砚青表情冷冷的,微一点头,将伞柄往女人的手心递去。没有告诉她,他方才在门槛边也看到了一副风景。

小桃红伸手接过伞,指尖触到一面骨节分明的手背……没有温度。

原来刚才的不过是一场错觉。远距离看他是美,近距离看他,却是透进骨髓的寒凉。

便不再说话,默默推着轮椅进屋。

自前个二奶奶贞慧上吊以后,沈砚青便将院子里的丫头们都遣了,只留下几个小厮伺候。桂婆子是大夫人临时派来的,那正式的丫头还没有分下来,不大的院子里冷冷清清。

桂婆子端了热食进屋,满脸堆着笑:“少爷总算回来了,二奶奶可是等了您一晚上呐~!赶紧趁热吃点东西,吃完再把这汤药也喝了。大寒的天,老太太不放心,特地着秋老大夫又给开了几幅活血的方子。”

“哦?那倒难为她了。”沈砚青闻言抬头眯了眼小桃红。见那女人娇娇小小,肌肤泛着粉-晕,晓得她才沐浴过身子,嘴角便勾起一抹冷蔑。

……这般魂不守舍的,怕是巴不得自己一晚上不要回来才是。

他一下午在戏院里百转千回,早已把心思想透,知道老太太说的没错,但凡一个女人拿捏不定,李氏便还会继续往他的屋子里塞进下一个。便将狐毛护领解开,随手端过药碗:“已经在外头吃过了,劳烦嬷嬷替我打些热水进来,去去寒气。”

自14岁上便未曾断过的汤汤药药,那味蕾早已麻木,多苦也不皱半分眉头。

桂婆子一秒不差地看着他喝完,悄悄舒了口气,转身命外头的小厮去招呼热水。

又嘱咐道:“记得水里头加半碗热酒,暖血。”

“诶诶,晓得了。”小厮应声而去,不稍半刻便抬了几桶热水进来。

屏风后的浴盆里腾起袅袅水雾,小桃红裹了件半长的袄子:“我在外头等着,你好了叫我。”

“诶~~等等,等等!”桂婆子才准备端盘子离开,闻言急忙张开双臂将房门一堵:“二奶奶这是去哪里?莫非还要我们少爷自己动手不成?”

她的口气不甚友好,像质问,就好似小桃红欠了她的债。

小桃红指了指门外的小厮,微抬起下颌凝了桂婆子一眼:“魏五说,从前我没来的时候,都是他们。”

好个大嘴巴魏五,小妖精刚来你就巴结上了。

哪里想到这纤柔柔的小娘子也敢回嘴,桂婆子眼色一冷,撇着嘴巴叱道:“从前是从前~!老太太吩咐了,今后我们少爷所有近身的事儿都由二奶奶来伺候,这是为人-妻为人妾的本分,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口中叫她二奶奶,语气却分明没有半分的敬畏。一府上下同仇敌忾地压迫这个从外乡远嫁而来的女子。

小桃红咬紧下唇,瞥见红木圆桌边那男子微微上弧的嘴角,晓得他悠哉悠哉在看她的好戏。

这一刻记起张二婶子白天说过的话——你一日不肯,便一日不得安生;几时他要了你,你的日子才能够好过。

“好。我洗就我洗。”

“当啷”门环上传来落锁的声音,桂婆子的话在镂花窗门外尖锐又刺耳:“二奶奶好生伺候着我们少爷,有事儿只管唤我~!”

不大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小桃红回头看了沈砚青一眼,他正喝着银耳羹,端着青花瓷碗的手背几条青筋分明,动作不紧不慢。

这个冷峻的陌生男人,连口音都那般陌生,她心底里还是怕他的,白天还好,一到夜里头心就慌。怕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和毫无温度的薄唇,怕它们又要在她的肤表上游移,像冰蛇一样吃她的灵魂。

小桃红硬着头皮道:“我替你把袍子脱了吧。”

“好~”沈砚青勺子一顿,丹凤眸子眯起来,勾唇回了淡淡一笑。

心中早已将女人的伪装看破,却偏看她如何继续强装。

——*——*——

一袭细料长袍从男子宽肩上滑落,指尖挑开薄棉中衣的盘扣,露出他颀长修伟的身躯。是清瘦的,却不弱,腰-腹上又紧又实,还未褪-下外层的白-色亵-裤,便隐约可见那内里一丛异常茂-密的黑-林。

醉春楼里的老鸨说过,男人的那个地方,越浓-密便越能让女人快-活。

小桃红的脸颊忽然烫-红,兀自强装着镇静,将沈砚青的腰带一挑。听见那最后的遮挡从他精悍双腿上滑落,此后她便不敢再低头。

……

浴盆里的水好生暖-热,扑面升腾的氤氲酒气熏得人神思迷蒙。一块棉巾只在他胸前后背上搓-揉,哪里都洗干净了,就还差那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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