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郡主霍地站起,凤眸先扫过婉奴,再回到夏侯绝的脸上。
看她那样似乎并不知道苏楚材的底细。但前几天丞相被刺,传得沸沸扬扬,她现在也应该知道一些才对。
“什么逃犯?我可不知道这些,他忠心,肯为我卖命我就养他。再说,他与我到京都这么久,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他,现在才来说他是逃犯,既然他是逃犯,你们就自己去抓人,抓不着就来找我要人?绝爷,你是不是有些自扫威风了?”
塔西郡主也不是软口的主儿,出口一样咄咄逼人,想来他师傅这次执意要随着她来大炎,是另有目的,难道目的就是行刺西门庭?现在看来,目的没达到,自己先暴露了。
“我提醒你,他能藏的地方,你知道最好通报一声,如果事情惹大了,这对两国的‘友好往来’没有什么好处。”夏侯绝目光阴鸷地盯着她,将‘友好往来’咬得特别重,毫不避讳的威胁她,这是大炎的地盘,耍花样就死无葬身之地。
“绝爷,你带这些人来是要来搜查我的行宫吗?”塔西郡主扫着着他身后的一干子人,个个跃跃欲试,就等一声命下。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夏侯绝戾眼一眯,嘴角抽出冷意,说话也不含糊。
“那请便吧。”她坦然坐下,胳膊扭不过大腿,阻挡也是徒劳。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挥手示意,一群侍卫分头跃了进去。
结果婉奴自然知道,她只是想从夏侯绝口中听到月烟的消息来,只是等了许久,他只抓苏泽渊,对月烟只字未提。
婉奴与荷香从行宫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事情没有进展,让她有些沮丧,既然前世今生都姓苏,老天让她多活一世,一定不是让她来吃干饭的。必须得为姓苏的做点什么。
只是头绪很乱,抓不住重点。婉奴慢慢走着,感觉大腿根涩涩的,今天早上被那货伤了,今天一天走路就感觉别扭。
前面一匹高头大马缓缓前来,马上那玉白锦袍的潇洒公子,让她眼睛一眯,计从心起,何不利用利用他深入虎穴,看能否有突破?
西门傲雪噙着笑上前来,跳下马,将缰绳扔给他的随从,转身看着向他微笑的婉奴道:“不好玩儿吗?站在街上看风景?”
“我在等你,表哥!”她这声表哥,叫得他眉梢一颤。
“哦?那表哥陪你喝杯茶去,表妹?”他笑得很风雅,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喝茶就免了,我想到丞相府参观参观,小时候去过,现在早已经忘了它的样子了。”她很随便地说着。
突然婉奴建议到他府上去玩儿,让西门傲雪有些意外。
“那好,到我府上玩儿,还不简单。”二人说说笑笑中向丞相府邸走去。
丞相府大门气势雄伟,威严持重,就犹如丞相在外时的那副面孔。
踏入府门,进入花园,里面气氛随即柔和。
他们所经过之地,奴才们见了恭敬施礼,他们眸光中透着探究,西门大少爷刚回府不久,这是他邀请到家里来的第一位客人,而且还是位女性。
西门映虹站在远处的亭子下,微微敛着眉,曾经,她对宇文桦逸有些小心思,虽然没表露于外,但她的母亲杨氏与王爷的母妃*妃私下里有所谈论,但后来,宇文桦逸在南宫府明目张胆为南宫婉奴雪冤。在品茶会上评审时,除了婉奴,他未给任何人画通过,唯独给婉奴划了勾,让婉奴出尽风头,得了满分,将最昂贵的第一把弩箭奖励给她。从这些迹象看,宇文桦逸对南宫婉奴已经上心,是不争的事实。
除桦逸王外,另一号吸引她的人物,无疑是他皇兄,也就是皇后的儿子宗泽王,但皇后母家绍辉王府的夏侯凌薇将成为他的正妃无可质疑,如果自己嫁给宗泽王,以后与夏侯凌薇争锋相斗,无疑会过得憋屈难受。
所以,在品茶会上,西门映虹看中了各方向都很优秀的自家表哥南宫槿榕,哪想,他连自己的茶都不接,直接向杨府的杨琪定了亲。
真是让她丢尽颜面。人人都说她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可是朝野上下最优秀的几位男子都与她无缘份,谁不惆怅?
西门傲雪带着婉奴正要进他的院子,被西门映虹上前拦住,“哥哥,婉奴虽是表妹,但也不能随便进出哥哥的院子,让妹妹代劳,陪婉奴玩儿会吧。”
“好啊,表姐真热心,婉奴谢过了。”南宫婉奴心思微转,你要早这么热心与她交朋友,她哥哥南宫槿榕不就是你的了,可惜你们从小瞧不起她,只与南宫诗琦走得近,现在想想,你还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西门傲雪眸光微黯,随即笑道:“无妨,那你们先到荷塘边走走,我回院子吩咐,一会儿到我这儿午餐。”
“好。”婉奴开心地答应了。
她们回到花园,绕着小湖而行,欣赏着碧绿的荷叶,小荷中偶有几颗蓓蕾,正含苞待放中。
婉奴随着西门映虹的指向,翘着脖子欣赏,小腿突然被猛击,站立不稳,失去重心,人向湖面扑去。
荷香慌忙呼叫跑上前来,见到婉奴扑向湖面,快要落水之时,伸手拽住飘曳的柳枝,借力向湖对面飞去,她们都惊呼出声,她什么时候轻功如此了得了?
婉奴凭借小时的记忆,像站立不稳模样,继续向前俯冲,越过墙头,落入西门庭的院子,由于现在是大白天,外面有个风吹草动,自然没人留意。
西门庭手臂受伤,正在家中静养。
苏泽渊,这个十六年前判了死刑的人犯突然现身来行刺于他,让他不由得脑海翻滚,又将旧事重提。
此时,他正与老管家廖管家商议着什么。
婉奴隔着窗户细细聆听,“老爷,你大可不必多虑,苏泽源当时临斩时已画了押,他承认私吞了那必追加的部分官银,他人都被斩了还能开口不成。再说,计账的冯忠耀也得了三千两银子的好处,他断不敢乱来,他还想保住冯氏、秦家的荣华富贵。”
“说是这个理儿,当时修东陵时,正逢雨季,山体滑坡,山下烧砖运砖的成本增加,那些工头要加收工程费用。后来皇上批了,追加了十五万两工程款,那些工头虽未得到银子,但我们也让他们尽量天晴再动工,也没让他们损失什么。想想,苏泽渊从这个案子也查不出什么,所以只能是狗急跳墙。”西门庭靠在床头与管家漫不经心地聊着。
南宫婉奴此时终于明白,冯忠耀那账上进入的十五万银子,后面没了去向,导制水泥石灰砖头的质量低劣,使苏泽源负责的地宫渗水。原来他们是将这十五万两工程款,强加到苏泽源身上,告他贪赃枉法,敷衍工程,欺瞒皇上,拒不认罪,而最终导制满门抄斩。
婉奴正寻思间,西门映虹几人已经绕过小湖,绕过花园,从院子正门进入到小院儿来找她来了。
“小姐……”荷香奔跑过来,“有没有伤着?”
“什么事?”廖管家搀着西门庭走了出来,见到自己的女儿和南宫婉奴有些诧异。
“舅舅,晚辈给您请安,您身体还好吧,我是南宫婉奴,我爹爹知道你受伤,特地让我送来一棵灵芝以表心意。”婉奴从荷香手里接过灵芝盒,双手奉上。先前他们经过药堂时,是婉奴特地买来作备用的。
“哦,婉奴?都长这么高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回去谢谢你爹,让他不用挂记。”西门庭接过灵芝,交到管家手里,继续说道:“婉奴留下来用午饭吧,我让厨房加菜。”
“是。”管家应着,正要吩咐下去。
婉奴恭敬回道:“舅舅,不用了,表姐已经让人准备了。”
“好,你们年青人去玩儿吧,映虹,好好招呼。”
“是,爹,女儿告退。”
她们几人匆匆离开了西门庭的院子,婉奴此时才回转身看着这位温柔恬静的表姐,她居然想将自己推下湖去?自己与她有何冤何仇?
“婉奴,不好意思,先前拌了一下,差点让你掉下湖去,真是对不起。”西门映虹表情诚恳,真诚道歉。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往心里去,麻烦你给表哥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府去,就不留下来用餐,告辞。”南宫婉奴也不等她虚情假意的挽留,领着荷香匆匆向府门离去。
留在丞相府用饭?还不知道她又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好女也不和女斗!
婉奴并没有回府,而是在街上用过午饭,带着荷香购买了些药材直接来到乡下香院。
“陈妈,陈妈……”婉奴见院门虚掩着,推开进去没有见到人。
“是是,两位小姐来了。”范陈氏从屋里出来,见到她们并不异外。婉奴见她挽着衣袖,刚才应是在清洗衣服。
“陈妈,材叔还好吧?”婉奴问着,匆匆走进苏泽渊住过的厢房。
“婉奴小姐,材叔应该没大碍吧,今天早上他要离开,拦也拦不住。”范陈氏在围腰上察着手,歉意地说着。
“走了?他带着伤能上哪儿去?他有说过上哪儿吗?”婉奴转进屋子,里面确实没人。
“没有知会,我们也不便多问,想来他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范陈氏有些不自在地解释着,只是婉奴没注意到她说谎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