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手拿利刃的杨敛,一个反手,毫不留情地向着身边的赫连明挥了过去,四周之人皆被这异变惊得半晌未曾回过神来。
地上被踩的杨敛,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翘起身来一把抱住了踩在自己身上的脚,他咽一口鲜血费力道:“公主,公主快走!”
赫连明一听,脸上瞬间现出慌乱,却是挣脱不开,只得冷声躲着不远处的玉潇然道:“本王相信皇妹不是这么冷血之人!”“公主,奴才对不起公主,是杨敛出卖了公主外出的消息,杨敛愧对公主!如今唯有一死,以报答公主大恩大德!”杨敛死死抱住手中的脚,满面凄楚,对着远处的玉潇然道。
玉潇然方才就已觉得十分不对,以他对杨敛的了解,他绝非一个贪图荣华富贵之徒,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沉痛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道:“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
如果不是杨敛出卖,赫连明就不会知道她去了南疆,那么也就不会催促蛊毒,更不会有不会有今日的惨事!剑道独神
“公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杨敛已经不孝,奴才再也不能不顾自己母亲的性命了啊!”地上的杨敛,脸色煞白,声音哀戚,“奴才不知泄露公主行踪,竟然招来如此祸事,奴才该死啊!”
“杨敛,你可知你该死,难道你就不顾自己母亲的死活了吗?”赫连明冷冷出声,居高临下。
杨敛一声无奈的苦笑:“生死有命,如果我娘知道,她一定不会怪我的!赫连明,我死都不会让你得逞!”
玉潇然浑身一颤,原来如此,但一时却不知如何接话,苍天弄人啊,世事太多无奈。
“小敛子,小敛子!”止澜声泪俱下,“原来如此啊,姑姑错怪你了,错怪你了!”
“姑姑,小敛子不怪你,若有来生,奴才一定还要跟随您和公主!不不,还是不要认识了,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
止澜满面凄惨的笑容,摇了摇头:“小敛子,姑姑不怪你,姑姑先走一步了!”她说完,便趁抓着她的侍卫不备,狠狠撞开身边的侍卫,向着不远处一个侍卫的利刃上撞去。
赫连明面色一变:“快!拦住她!”
“不!姑姑……不要……”玉潇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已然不顾其他,纵身而上,一脚踢开上前的侍卫,却依旧来不及赶上止澜那决绝而去的身影。
她飞身接过那翩然落地的身影,那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足见她去得毫不留情,她无着手之地,眼泪便簌簌滴落在那鲜艳夺目的血液之中:“姑姑,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公主……止澜……止澜不能再服侍公主了……”止澜本笑得十分满足,面色却突然一变,双目圆睁,抬起手去推攘紧紧抓着自己的玉潇然,“公主,公主你快走……你……快走……”
她模糊不清的话语,渐渐消散在风中,本是柔弱无力的手指缓缓地垂落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的可能!
但她的双目,依旧未曾闭上,那目光消散的方向,正是玉潇然的来路。
这是,让她走!
“公主,公主你快走啊!不要辜负了姑姑一片心意!快走啊!”不远处的杨敛,也歇斯底里焦急冲她叫喊。
“闭嘴!”赫连明面上略显焦急之色,止澜已死,他的腿又被紧紧抓住,挣脱不得,他如何不急!他脚下用力,狠狠踩上杨敛的胸口,“松开!本王叫你松开!混账,松开,听到没有!”
“啊……”,被胸口间犹如泰山压顶的脚力逼得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杨敛却依旧是不肯放手,“公主……快走……”他说完,露出带血的牙齿,狠狠咬上赫连明的裤脚,呜咽不止。
玉潇然这才茫然偏首看向那倒地的身影,他那不知是心肺中还是因为牙齿的用力而涌出的鲜血,让她渐渐从沉痛中回过神来,余光瞥到四周渐渐围上来的侍卫,轻轻放下怀中的止澜,神色未明。
“混账,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狗奴才给本王拉开,快!”赫连明看着渐渐起身放下止澜的玉潇然,盛怒异常。
她面容平静,一瞬间仿佛经过地狱的淬炼,目光和声音犹如彻骨的寒冰,冻结在这冬月里的北风之中:“赫连明,今日之耻,来日我定当加倍奉还,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尝尽切肤锥心之痛,让你悔不当初!”
她冷如冰霜的双目,让赫连明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身边侍卫紧拉慢扯对地上之人拳打脚踢,却依旧让他摆脱不了束缚,这眼神,这束缚,几乎快让他窒息,面上涌上狠戾之色,一把夺过侍卫腰间的大刀,狠狠向下砍去。
与此同时,玉潇然更是头也不回地腾身而起,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却仿佛充耳未闻一般,继续向前奔去。
身后隐隐传来赫连明的怒骂声……
北牧成元二十五年夜,宁安殿走水,原因不详,帝崩,举国哀悼。
照理本该太子继承大统,但重臣裘光柯却突然拿出先帝遗诏,诏曰:
太子赫连优资质平庸,自朕立其位以来从无功绩,朕思及长远,为保我北牧河山,特此废其太子之位!而明王赫连明,自幼聪颖,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又功勋卓越,实乃储君最佳人选,朕特一改祖制,立其位太子,朕死之后,承祖宗基业,保北牧国泰民安,钦此。医道魔神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新帝赫连明继位,于三日举行登基大典,七日后带文武百官大葬先帝于皇陵。
新帝继位,取帝号为长安,大典之际,自然先由得钦天监举行祭天仪式,占卜吉凶。
大典之日,却怪事连连:
皇宫东南角望月台却突然无故坍塌,帝面色有变,问其故。
答曰:除旧迎新。
帝喜。
宫中雪梅突然凋谢,帝面色又变,问其故。
答曰:霉去福来。
帝沉默片刻,复喜。
却不料,又有人来报,祥寿宫太皇太后突然心悸昏厥,原因未明,帝面色又变,问其故。
答曰:欢喜过度。
帝沉默片刻,拂袖而去。
登基大典草草完事。
消息一出,众说纷纭。
有人说,新皇得位不正,天公示警!
有人说,天生异象,北牧大乱将生。
有人说,钦天监都说了,祥瑞之兆。
……
这些,自然是玉潇然的手笔,她自那日便隐于宫中,虽然被接连不止的侍卫追捕,逃窜显得十分狼狈,但在那偌大的皇宫中却让那些捉拿她的士兵无迹可寻。
她不出皇宫,原因有三:其一,赫连明必定防着她出宫,各处关口一定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倒不如原地打转,等风头弱了,出宫也未必是难事;其二,赫连明根基未稳,并不敢让那些暗处的爪牙堂而皇之地进去皇宫,否则她哪有这么悠闲;其三,就是她还可以给赫连明制造一些麻烦,比如说拆掉望月台根基,再比如说给折梅园中的梅花倒上让其根腐烂的毒药,当然,祥寿宫那里,自是她管不了的。
相反,她还暗中欣喜,这老祖宗还挺配合。
如此一来,皇宫反而安全。
待到登基大典一结束,那时宫中人员混杂,再偷混出宫也不迟,尽管她知道,出了皇宫会更加危险,可她也必须要出去。
此刻她正一身太监服饰,重新戴上余冉的易容,端着茶盘,向宫道上远远走来的人直直走去。
“哎呦!”她看也不看,直直将茶水全部撒在那人身上。
“混账!”那人一声怒喝,想来近日心情不佳,正好想找个出气的,一边用手去扫身上的污渍一边对着身后的两个随从道,“走路不长眼睛,竟统统将茶水泼在了本侯的身上,你们俩,把这冒冒失失的奴才拉去给役刑房的卢总管处置!”
“是!”那两人得命而上,一左一右拉着玉潇然。
玉潇然抬起头,直直看进那人满是不耐的眼中,声音慌张面上却丝毫不见焦急之色:“云小侯爷饶命啊,饶命啊!”
一身污渍的云小侯爷盛怒的面上先是一愣,看向这小太监的目光由不耐转向疑惑而后变为欣喜:“你……你是……”
☆、第八十二回 得人相助出皇宫
玉潇然余光瞥着来来往往的侍卫,神色依旧慌张:“我只是一个端茶送水的奴才,奴才真不是故意的,还请云小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请侯爷恕罪啊!”
“哼!你弄脏了本侯的衣服,还想让我恕你的罪,你说,本侯怎么恕罪?”云小侯爷反应也是不慢,片刻便收敛了喜色略带微怒盯着玉潇然道。
玉潇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奴才是司衣司的,只因近日新皇登基才被临时派来送茶点,不料竟冲撞了侯爷,这天寒地冻的,侯爷若是不嫌弃,请跟奴才去司衣司换一件衣服!”
“也罢!”云小侯爷面容稍稳,故意大声道,“今日新帝大喜,本侯就不与你多做计较了,前方带路吧!”
两边随从慌忙放开玉潇然,只听她声音满是欣喜,与大难不死的奴才们没什么两样:“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侯爷请随奴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