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真到了那时候,你可别反悔!”
晴雪也笑,“是我自己说,我还怕小姐到时候反悔呢!”
主仆二人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住了,外面传来很清晰喧哗声,晴雪因忙问跟车媳妇子:“出了什么事?”
很便传来媳妇子声音:“回大小姐,前面有人寻事,将路给堵住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通,不如咱们绕道走罢?就是要多费一些时间。”
君璃闻言,忙问道:“得多费多少时间?”她只有半天时间,若是都花了马车上,哪里够见两个大掌柜?
那媳妇子道:“约莫得大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她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
君璃想了想,吩咐道:“让车夫慢慢走近,要是实走不过去了,我们再折回来改道不迟。”
那媳妇子应了声“是”,马车随即又慢慢动了起来。
却只前行了不到十米,又停了下来,传来马车夫焦急声音:“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实过不去,后面又有马车跟上来,也退不回去了!”
竟是给堵死了?君璃烦躁不已,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瞧见了,掀起车帘往前望去,就见前面黑压压全是人,将一条原本至少能容几辆马车并排同行路给堵得死死,且人还有越聚越多趋势,也不知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君璃想了想,因吩咐晴雪:“下车,咱们走路过去,只留车夫这里看着即可,待人散了再来接咱们不迟!”
“这样行吗?”晴雪一脸迟疑,“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生说小姐呢!”
君璃道:“你放心,他们不会说我。”至少没达到目之前,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况就算他们要说她,也是事后事了,到时候她事情都办好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她只当没听见也就是了。
晴雪只认君璃是主子,自是君璃说什么便是什么,见君璃坚持,她也就不再多说,“我听小姐!”
君璃遂掀开车帘,对车下媳妇子们道:“妈妈且扶我下车,我们走路过去。”
“走路过去?”四个媳妇子都是一脸惊讶,“可是大小姐乃千金之躯,这里又到底都是人,鱼目混杂,若是让人瞧见了小姐,甚至挤着磕着小姐了,可怎么是好?老爷与夫人知道了,也必定会怪罪奴婢们。”
君璃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人群,挑眉道:“那我们就这里干等不成?谁知道人群什么时候能散,难道这些人围到天黑,我们也等到天黑不成?况谁又说得准这人不会越来越多?倒不如趁这会子还能出去,赶紧出去好,再等一会儿,指不定你们想出去也出去不了了!”
“可是……”四人还要再说,却被君璃径自打断:“没有可是!这些人谁知道我是谁啊,就算被他们瞧去了又如何?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至于老爷夫人那里,你们不说我不说,老爷与夫人又怎么会知道今日之事?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扶我下车是正经!”
君璃终究是主子,见她坚持,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扶了晴雪下车,又与晴雪一道扶了君璃下车,命车夫原地留守,然后团团护着她,往人群中挤去。
方才车上时,君璃已觉得人多,等置身于其中后,才发现人比她看到还要多,真正是头碰头人挤人,若非跟车四个媳妇子足够强壮,用身体将她和晴雪护其中,她们两个指不定早就被人群挤倒地,踩成肉泥了。但饶是如此,她们一行人依然是举步维艰,半天才挪动了不到十丈距离。
君璃被挤得满头满身汗,不由恼怒起那寻事人来,真是没有半点公德心,又忍不住感叹,这要是搁现代,交警早来了,人群也早被疏散了,她又何至于被挤得这般惨?
一行人以龟速又前行了一小会儿,已接近事发地点了,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女子细弱凄惨哭泣声:“……这位公子,求您就发发慈悲,把卖身银子给了我,让我把父亲葬了再跟您走,行吗?求您行行好,我给您磕头了,求您了!”
君璃听耳里,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会这么狗血恰巧遇上了“卖身葬父”戏码吧?
事实证明,她猜测很正确,只因跟车媳妇子已经向人打听事情经过了,那人口沫横飞道:“那女子是与父亲一道进京投亲,不想父亲半路上染了风寒,方撑到京城,便一命呜呼了,谁曾想投亲又不成,身上银子又花光了,女子无奈,只得卖身葬父……这会子欲买她正是京城出了名纨绔,宁平侯府大爷,女子先并不愿意卖与他,不想惹恼了他,不但不给银子了,还要命一众豪奴硬抢了她去,女子这才后悔了……”
☆、第三十五回 卖身葬父
章节名:第三十五回 卖身葬父
弄明白事情原委后,君璃不由恶寒,穿越、遇渣男、爹不疼、后娘坏,现又遇上“卖身葬父”戏码……老天爷,丫敢不敢狗血一点?她惹不起,她躲还不成吗?
念头闪过,君璃因命正与路人说得忘我众媳妇子们:“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走!”真是,不过一出“卖身葬父”再寻常不过戏码而已,也惹来这些多人围观,古人是有多么缺乏娱乐啊!
不想四人却不肯走,而是由其中一人凑到她身边小声说道:“大小姐没听见方才那人说欲当街抢人是宁平侯府大爷吗?咱们把事情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回去禀与夫人,夫人一定会很高兴!”
杨氏会不会很高兴关她屁事啊!君璃撇撇嘴,正要再说,忽然后知后觉想到,为什么得知了宁平侯府大爷当街抢人后杨氏会很高兴?难道这位宁平侯府大爷与杨氏有仇不成?
君璃以眼神询问晴雪。
晴雪会意,忙附耳以仅够彼此听得见声音说道:“夫人姐姐,嫁给了宁平侯爷做继室夫人,这位宁平侯府大爷,算来该叫夫人一声‘姨妈’。”
杨氏姐姐也做了人家填房?君璃暗自嗤笑,杨家这还真是“家学渊源”啊,——所以杨氏得知自家便宜外甥当街抢人后,才‘一定会很高兴’?看来杨氏姐姐对待继子态度,与杨氏这个妹妹是如出一辙啊!
君璃神游天外之际,并未注意到自己已被那四个媳妇子簇拥着,挤到了事发地点正中心,等她回过神来时,就见眼前难得出现了一片约莫两丈见方空地,其上也只得寥寥十数个人,不像方才,每平方米人口密度简直与北京上海繁华地带人口密度有得一拼!
君璃回了回头,一眼望去全是人头,情知短时间内要挤出去是不可能了,只得留原地,百无聊赖打量起眼前这出戏“参演人员”们来。
她先看了一眼地上一具用破草席卷着尸体旁“女主角”,见其十四、五岁样子,生是面凝鹅脂,神若秋水,小嘴如樱,恰如一株盛开芙蓉花,虽荆钗布裙,满身重孝,形容狼狈,却难掩其秀色,再配上她夹杂了害怕与绝望楚楚可怜神情,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有蹂躏冲动。也就难怪其会惹上纨绔子弟了,纨绔子弟嘛,不强抢个把个民女什么,还算什么纨绔子弟?
只是“女主角”看着虽可怜,君璃却没有丝毫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念头,这年头,谁又比谁容易,她自己日子都不好过了,哪还有多余精力去管别人闲事?见义勇为什么,只是属于有钱又有闲,日子过得舒心之人奢侈品而已!
收回目光,君璃打量起“男主角”来。
但见其二十出头样子,着一身暗红色刻丝团纹锦袍,领口、袖口皆以素绫压边,上面再用金线刺绣,形成连绵不断藤蔓花纹,就这样,还唯恐旁人不知道他有钱似,发髻上还别了一只黄澄澄足金簪子,一头嵌着一颗硕大祖母绿宝石,看上去活像一只华丽丽公孔雀!
因其穿着打扮得实太过华丽,以致旁人第一眼根本注意不到他脸,然其实他长得并不差,眉目如画,星眸漆黑,薄唇微翘,不但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好相貌。
只可惜他眉眼间邪气和眼圈下一看便知是纵情酒色而生出眼袋,为这份整体美感大打了折扣,再被他身侧十数个或流里流气,或凶神恶煞仆人一衬,简直就是一个标准、不折不扣纨绔恶霸!
君璃不由暗想,这家伙是杨氏姐姐继子,也不知他变成这副模样,究竟是他自己“功劳”,还是杨氏姐姐纵,也就是所谓“捧杀”?
比照杨氏对待他们姐弟面甜心苦行径来看,君璃觉得是后者可能性极大,不过眼前这只公孔雀竟半点也没意识到他那个继母是捧杀他吗?居然别人希望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就真变成什么样子,可真是有够蠢,幸好君珏没有被杨氏养成这副模样儿,不然他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公子,求求您了,我知道错了,我跟您走,我跟您走,求您把银子给我,让我把我爹葬了好吗,求求您了!”那女子还哀哀哭着,一副梨花带雨样子,任是再铁石心肠人见了,只怕都会忍不住心软。
奈何这其中并不包括公孔雀。
公孔雀一脸趾高气扬:“才爷我给了你脸,偏你给脸不要脸,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我若不如了你愿,岂非显得太不怜香惜玉?爷我自来是怜惜美人儿,又怎么可能不听美人儿话?你既不愿卖身于爷,那爷不买便是,爷直接抢,总可以了罢?”充分展示了一个纨绔恶霸应有职业素质,简直让人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