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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白天不算太长,此刻已是夕阳西斜,晚霞染红了大半个天空,却还是不能阻挡渐渐变得越来越暗的天色,西门吹雪收剑入鞘,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茅屋,顿了顿,视线又再次落在了眼前的山上——君迁还没有回来。
比起昨天她下山遇见他的时间,已经晚了足足半个时辰。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西门吹雪看得出来君迁虽然骨子里是个自负的人,却同时也很有自知之明,并不自大——山里的晚上很危险,君迁的武功并不算太好,以她的性子,一定会赶在天黑前下山,差不多……就该是昨天的那个时辰。
但事实上,现在天已经快要完全暗了下来,她却还没有回来。
西门吹雪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再次看了眼植被茂密的山头,终于还是抬了脚往山里走。可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跳出了山林的遮掩出现在了视线中,正一瘸一拐地往茅屋的方向走。
西门吹雪停下了脚步,视线却始终停留在少女的身上没有移开——她右脚的脚踝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
君迁似乎是有所察觉地抬起了头,正对上了西门吹雪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莫名地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把右脚向后缩了缩,讪笑了两声:“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所以就晚了一……”
“晚了一点”的“点”字还没出口,君迁忽然就觉得背后一轻,下意识地回头想去看背上,才发现原本背在背上的药篓不知怎么地就到了西门吹雪的手里,君迁愣了愣,仰起头笑:“谢谢。”
男人没有说话,再一次扫视了一眼她的脚踝,轻轻松松地拎起药篓,转身就进了屋子。
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清冷,君迁也不在意,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弯了弯嘴角,一瘸一拐地也跟着一起进了屋。
“之前发现了一棵灵芝,位置稍微陡峭了一点,去采的时候有些费力,所以就没注意到有蛇……”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解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君迁一想起刚才在门口的时候西门吹雪看向自己脚踝的眼神,进屋坐下之后,一边解下纱布重新处理伤口,一边还是本能地向他解释起来,“虽然挺毒的,不过我已经解了,过几天就好。”
——话又说回来,这次出门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等自己伤好了之后,差不多也是该回去了。
意料之中地,西门吹雪并没有说话,神色却是渐渐柔和了下来,君迁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男人清冷的声音却又毫无预兆地忽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这里已经临近塞北,你可以去万梅山庄养伤。”
哎?这算是在邀请自己?作为自己之前替他疗伤的回报么?君迁稍稍有些犹豫,看自己这伤,暂时是不可能再到山上去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但如果是去万梅山庄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压力有点大……“方便吗?”
“万梅山庄有很多医书。”
“快带我去吧庄主!”
作者有话要说: 拐回家了~我感觉OOC了怎么破QAQ
PS:“一个把杀气升华成了高傲的男子”,说的是我的大本命——《四大名捕》里的无情~
☆、回庄
虽然已经决定了去万梅山庄,但毕竟已经入夜,这山脚下又是荒郊野外的,犯不着连夜赶路。君迁和西门吹雪又相安无事地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动身出发。
可到了早晨准备出发的时候,问题就又来了。
君迁是骑马进山的,但现在她的脚受了伤,别说是骑马了,就连走路也成问题——按说虽然她是被毒蛇咬了,但第一时间已经解毒,其实伤势不该这么严重,但她遇到蛇的时候正探出身子去峭壁上采药,被蛇这么一咬,中毒事小,反倒是一下子扭到了脚踝,蛇毒虽然解了,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然没有骨折这么严重,但毕竟还是拉伤了筋,不是一夜之间就能痊愈的。
至于西门吹雪……他先前是追杀至此,一路轻功疾行,自然是不可能带了马,他休养了两天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内伤毕竟也是没有痊愈,不宜长时间运功提气,用轻功赶路什么的,就算他想,身为医者的君迁也是绝对不可能允许的。
于是,这么一大清早的,两人就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半天,然后……然后君迁只觉得浑身一轻,已经被西门吹雪拎着坐到了马背上——西门吹雪真的就是用“拎”的,直接揪着她的衣领、跟拎小孩儿似的就把她拎上去了!
君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背后一暖,男人的气息就已经铺天盖地地把自己整个环住,少女僵着身子看着西门吹雪从自己的身后伸出手一拉缰绳,自家的马就这么乖顺地迈开了步子跑了起来。
实在是不怎么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一直到马已经跑出了好几里地,君迁这才慢慢放软了原本僵硬的身子,抬了头去看西门吹雪——老实说两人同乘一骑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君迁长得娇小、体重也轻,这马是她从花家带出来的,自然也是匹骏马,完全负担得了她和西门吹雪两个人的重量,但……这么一来,西门吹雪坐在她身后、拉着缰绳,等于就是把她拢在了怀里!别说君迁这是披着萝莉皮的伪萝莉,就是真萝莉,十三岁的年纪放在这个时代也不算太小,也该要觉得尴尬了。
君迁觉得压力很大——事实上,君迁觉得自从自己这一次遇到西门吹雪开始,好像就总是压力很大。
但不自在的也就是她一个人而已,君迁一抬头,就看见西门吹雪神色平静、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控制着马前行的方向,没有因为两人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和姿势而感到半分不自在。
西门吹雪神色态度间皆是一派自然,君迁到底也不是个十三岁的真萝莉,被这样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就心如鹿撞,更何况也已经是沉下心来学了这么多年医术,性子磨得沉稳了不少,伸手摸了摸鼻子,终于是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不再多想,安安心心地闭目养神。
傍晚前两人终于驱马进了最近的一个镇子,西门吹雪直接就带着她去了镇子上的药铺——君迁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万梅山庄的产业。
君迁觉得她短时间之内恐怕都不会忘记那间药铺的掌柜在看到自己被西门吹雪抱在怀里、同骑一匹马的时候那种简直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表情——相比之下,她最开始的僵硬实在是已经相当镇定了。
两人在镇上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君迁就被西门吹雪拎上了马车。
对于总是被他拎来拎去这件事,君迁起初还颇有微词,后来次数多了,知道说也没用,也就慢慢地习惯了——不然能怎么办呢?如果不是用拎的,难道还能指望这人用抱的不成?一想到自己被西门吹雪抱进抱出的情景,君迁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要是那样,估计她就该给西门吹雪把把脉看是不是病了。
入了塞北,气温很明显地就开始急剧下降,君迁离家之时没料到会生出这么多变故枝节来,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太厚的衣服,再加上离经易道心法被封、花间游的内力却尚不纯熟,没多久就开始觉得冷了起来。
“阿嚏!”君迁这天刚上车,终于是没忍住,掩着口打了个喷嚏,蜷着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这才稍稍觉得好受一些,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子,一抬头,就见西门吹雪正掀了车帘探身进来,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君迁对着他笑了笑,正要打招呼,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西门吹雪就已经放下了帘子不见了人影。君迁吸了吸鼻子,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一会儿,车帘就已经再次被撩开,君迁只看见有一片白色当头罩来,顿时就是浑身一暖,伸手把罩住自己的东西扒拉下来,这才发现是一件上好的狐裘。
君迁也不客气,拢了拢狐裘,把自己整个人都裹了进去,这才觉得刚才的寒意一扫而空,整个人暖和了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眨了眨眼睛,笑着仰头看向已经在自己身边坐定的西门吹雪:
“谢谢。”
狐裘是按着西门吹雪的身形做的,对君迁来说实在是有些大得离谱,裹住她娇小的身子完全是绰绰有余。五官精致的少女揪着毛绒绒的狐裘团着身子缩在一边,鼻子被冻得微微发红,却是眼神清亮,笑意盈盈,整个人看起来反倒是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西门吹雪的手微微一顿,眼里居然隐隐闪过一分笑意,伸手揉了揉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淡淡地对着帘外驾车的车夫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