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最后一句话是看着岳娘子说的,岳娘子十分尴尬:“这……嫔妾……”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多事了。”太后看着下头自个儿儿子的妃嫔唇枪舌剑,只觉得头疼,但她也知道,想这几个女人和平共处,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迁宫一事还是缓缓再议,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顾嫔能平平安安的生下肚子里这个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也是个有福气的,最后时日,千万不能出了偏差,皇后与贤妃也该上上心才是。”
贤妃暗自握紧了手里的锦帕,温婉答道:“臣妾遵旨,臣妾也是为了顾嫔妹妹着想。”
皇后还是没有反应,宝姑姑在身后推了推,才展颜一笑,十分喜人:“臣妾知道了。”
“恩。”太后娘娘微眯双目,轻轻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生宝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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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
天气渐渐入冬,启祥宫是皇后数下来第一个安上地龙的宫殿,只因有一个千金万贵的顾嫔怀着身孕。
内务府更是五六日便来量身做衣,怀孕的女子与旁人身形大不相同,这衣服也就穿这么一次,日后必不会再拿出来。
可内务府做得十分尽心,面料均为上贡的好料子,暗花绸的中衣,花软缎的小袄还滚了一圈兔毛。虽说颜色花纹并未逾越了嫔位该用的份例,但却是尽可能的奢华。
这些别说是低位妃嫔了,就是婉淑媛都觉得有些扎眼,可也许是宋氏刚没了,婉淑媛唯恐牵连,这几日大多都闭门不出,与君言打不上几次照面,为人低调。
太医将临盆的日子算在了十一月中旬,在京城里也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时候了,霂佑找来的稳婆被安置进了启祥宫,日日候着。
产期将至,君言自个儿心里也有些紧张,不是没看过别人生孩子,上一世就有妃嫔早产,那声音惨烈地连在外听的人都面色煞白。
这日,君言还扶着腰与云迟在启祥宫花园里散步,赵院判说是多加运动,有利于生产,君言当然奉若圣旨一样执行,每日必要在花园里走上两圈才行。
忽地君言感觉有些不对,她扯了扯云迟的衣袖:“云迟,我怎么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啊?”云迟一愣,当下回身看了,吓得半死:“小……小主!你怎么在流血!”云迟瞧见褐色的液体沾染在君言的衣裙上,君言僵直了身子动都不敢动:“什……什么?”
太医的叮嘱里可从来没有说过临盆前会流血!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君言连忙拉住云迟的手:“快扶我回去,传赵太医来!”
“喏!”云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君言回到正殿,火急火燎地请来了赵太医,这见红可是大事!难道又有人谋害了小主嘛?云迟又惊又急,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头的赵太医把了脉,轻声询问两句,却开了笑颜:“小主不必惊慌,这产前见红是正常现象,说明临盆在即,小主这两日静养便是,若是有哪里不适,随时召臣来瞧便可。”
“正常现象……?”君言扶着腰,担忧的神色还没褪去:“赵大人您确定吗?不是说见了红就会……就会流产嘛?”
赵赫听君言呆呆愣愣地说了一句,当下就笑出了声来:“这已经过了八个月的胎,就算真见了红,臣也有五六分的把握帮助小主催生下来,更别提这并非见红了。”
君言脸颊红了红:“那请教赵大人,这是……?”
赵赫摸摸自己好不容易蓄下一撮的胡子:“小主可理解为是皇嗣要出来的先兆。”
“有劳赵大人了,辛苦您跑一趟。”君言说得不好意思,自己小题大做,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急急地就把赵赫找来,原来不过是正常现象。
赵赫摆摆手:“小主客气,云迟姑娘好生照料小主便是了。”他说着起身告了退。云迟在一旁也有些窘迫,两个毫无经验的女子闹了个大笑话,还好没来得及通知稳婆等人,不然满宫都知这事儿了。
有了这事儿做铺垫,君言就淡定了很多,就算她觉得有些隐隐地作痛,都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同那褐色液体一样,别闹了笑话才好。
产妇刚开始的阵痛轻微,也并不频繁,君言孕里胃口大,每一餐都要吃上好一个时辰才算完,刚开始疼的时候,君言还在用着午膳,精致的膳食让君言胃口大开,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肚子有一点点的疼痛。
这疼痛时间间隔也并不短,时至下午君言才觉着有些不对,她捂着肚子斜靠在贵妃椅上轻声喊:“云迟,云迟?”
“奴婢在。”云迟放下手中活计,侧过头看向君言。
“云迟,我好像有些不对……”君言咬着下唇,一阵疼痛袭来,面容有些扭曲。
云迟连忙起身上前:“小主您哪儿不舒服?哪儿呀?”她绕着君言打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在缓竹是个稳重的,拉开云迟让她去找了赵大人前来,自个儿又通知尔欢带来稳婆。
等待的时间里君言只觉得难熬,阵痛越来越频繁,且越来越疼痛。当赵大人到的时候君言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
赵大人不假思索地把了脉,立刻让稳婆准备了起来,又从药箱里取出参片让云迟伺候君言含着:“小主阵痛怎么已经这么厉害了?如今也来不及喝些鸡汤养精神了,快将小主挪到产房的床榻上去。”
“喏。”好几个宫人合力将君言抱进产房,放上床榻,两个稳婆看上去并不慌张,动作沉着,倒是临危不乱的人。
产房里有些昏暗,尽管是下午,但帘子拉得紧紧的,只点了几盏烛火照明,赵院判本就是太医院里的妇科千金,他取出早先就与别的太医商量好的生产示意图,细细叮嘱了两个稳婆事宜,便挥挥手让两个人进去了。
稳婆看上去面容并不凶悍,甚至有些和蔼,其中一个上前拉住君言的手,曼声道:“小主不必惊慌,奴婢等定当竭尽全力保小主与皇嗣平安,小主先省些力气,一会儿子怕是会脱力。”
她说着安抚性的拍了拍君言的手,又道:“恕奴婢不敬,但这时候小主还是尽量收敛声音为好。”君言痛得死去活来,但她也知道早先赵院判就提及了避免喊叫,以存体力,她艰难地点点头:“本主与孩子……就拜托给二位了……”
君言说得吃力,稳婆也直道不敢,待产道大开,稳婆才二人齐齐上阵。
缓竹早就吩咐了小宫娥先去养心殿与寿康宫报信,齐缙匆匆赶来的时候,甚至还未换下朝服,贤妃等人已经候在产房外头了。连幼女皇后都歪着头坐在椅子上不出声。
产房里头不时传来君言压抑的声音,齐缙有些无措地看向太后:“母后,现在情况如何?”
太后手里握着佛珠,面上也有些紧张:“顾嫔进去也有一会儿了,不过女人家生孩子,谁不需要疼上半天的,哀家看时日还早,皇上可先行回去歇息,一会儿子再来也不迟。”
“母后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齐缙的耳畔回荡着君言的声音,他上前两步想要推开产房的门,被太后厉声喝住:“皇帝注意你的行为!这产房岂是你进去的地方?霂佑还不伺候皇帝回来?”
霂佑为难地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齐缙一眼:“皇上……”
齐缙双眉紧蹙,拂袖转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赵赫呢?叫他滚过来回话!顾嫔在里头都这样了,怎么还没生下来!”
“奴才这就去传赵大人。”霂佑松了口气,连忙撒开腿找来了赵赫。太后面上不满:“皇帝也太沉不住气了,不过是个妃嫔生个孩子,皇帝平日里的冷静自持都去了哪里?”
齐缙紧着拳头,半晌才回:“朕担心自己的女人也有错吗?”
“你……!皇上真是长大了,还学会与哀家顶嘴了!”太后将佛珠狠狠地丢掷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时间屋子里剑拔弩张,气氛压抑。
赵大人走进殿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皇上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回皇上的话,顾嫔小主产道已开,稳婆也在里头忙着,臣觉着应无大碍。”
“无大碍顾嫔怎会疼成这样!”齐缙的火气也冒了上来,他就是听着君言的声音觉得揪心,那轻微的声音极力抑制着,让齐缙方寸大乱。
赵赫僵了动作:“这……女子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哼!”齐缙也知道自己是在乱发火气,他不安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声响。上座的太后实在看不过眼:“皇帝为了一个妃嫔,竟然失控至此,简直丢了我靖国的脸!”
太后的声音掷地有声,君言在里头死去活来地生着孩子,齐缙在外头与太后分庭抗礼不分伯仲。
其他的妃嫔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她们没有人不希望君言肚子里的孩子能难产而死,可赵赫大人信誓旦旦地说应无大碍,妃嫔们却还个个心存侥幸。只是站久了腿酸,妃嫔们何时受过这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