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顿了顿,看向缓竹:“那幅送子观音图,怎么说?”
缓竹敛下眼眸:“赵大人瞧过了,说是墨汁中也混了那衍卿。怕是一计不成,才有的下文。”
“本主倒不知道,原来宋妹妹这么心急。”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打jjc 打得我都快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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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计
君言盯着缓缓合起的殿门,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螓首低垂的缓竹,偏暗色的宫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并不出挑,君言慢慢走至她跟前,竟是扶着肚子微一欠身:“缓竹姑姑,君言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姑姑垂怜。”
“小主这是做什么!”缓竹连忙将君言搀扶起来,“真是折煞奴婢了,小主是主子,奴婢怎么受得住小主这么大的礼。”
君言任由她搀扶起身,轻声道:“缓竹姑姑是皇上钦点的掌事姑姑,嫔妾也知道若是让姑姑欺瞒皇上,也十分为难姑姑,嫔妾只求姑姑缓上两天,让嫔妾自个儿与皇上说,不知可否……?”
缓竹面上一僵:“小主哪儿的话,奴婢既来了启祥宫,便是启祥宫的人,哪里有什么禀报皇上的道理。”
“姑姑不必如此,难道姑姑觉得嫔妾连这些都看不透吗。”君言唇角勾了勾,目光依旧落在缓竹身上,眼神坚定。
缓竹叹了口气,只得先宽慰着:“小主……奴婢听小主的便是了,小主快些歇息吧,小主如今身子重,原是受不起这些累的。”
君言展颜一笑:“嫔妾谢姑姑宽容。”
“小主还是莫要这样了,缓竹真是要折寿了。”缓竹连连摆手,将君言搀扶至床榻边,服侍她躺下,又熄了烛火。
今夜是缓竹值夜,她卷了毯子斜靠在廊下,夜空中点点星光闪烁。
这原是她最喜欢的风景,如今却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历经两朝,从一个不知事刚及笄的小姑娘,到了现在能独当一面二十七八的掌事姑姑,缓竹见过太多的后宫阴私,也见过太多花一样的女子被后宫吞噬。
缓竹原本想着听从皇上的吩咐,就算被埋没,好歹也能保住一条命,自己宫外早就没有了亲人,还不如在宫中度日。
没想到却遇上了君言,缓竹清楚地知道君言的本事与城府,心胸与野心。
那么现在到底是跟着君言放手一搏,还是继续做一个唯命是从庸庸碌碌的姑姑呢?
缓竹眼睛没有从星空上挪开,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膝锁在角落,暗红色的宫墙就在几十米之外的地方,静静地竖立在黑暗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庄重与肃穆。
最终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起,透出几点红霞,她放开环抱着膝盖的双手,从容地站起身来,既然原本就了无牵挂,何不放手试试呢?
缓竹睨了眼身后的屋门:小主,千万不要让奴婢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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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回到自个儿当差的地方继续工作也有数日,云迟见君言迟迟没有动静,心下着急,却又不敢声张,终于逮着个独处的机会,急急地开口:“小主,那慕云的事儿,您都忘了嘛?怎么还不见动静?”
君言余光扫过云迟:“就你最心急,天气渐渐冷了,你去内务府取下月的份例来,本主自有安排。”
云迟跺跺脚,推开屋门向内务府而去,君言唤了缓竹进屋,抬眸对上她的眼睛。缓竹的眼睛很漂亮,不似一般的杏眸,但却十分有神。
君言歪着头冲她笑了笑,眼眸微动,透着狡黠。
缓竹何其聪明,一眼就看懂了君言的意思,这也是君言为什么没有让云迟去做的原因。云迟忠心,但缺少缓竹的稳重与聪慧。
缓竹慢步上前站在君言一侧:“小主?”
君言点点头,螓首低垂,敛下一弯秋水眸色:“恩,就按原计划行事吧。”
缓竹后退两步,应了声,将早先从库房里取出来的送子观音图悬挂起来,走出屋门便向养心殿而去。
君言放下手里的绣图,揉了揉酸涩眉间,掀开锦被躺了进去。眉宇间的疲惫倒是做不了假,不知怎的细看之下还有几分苍白的意思。
皇上来得很快,他大步走进启祥宫正殿,目光锁定在倚靠床榻的君言身上,三步并作两步便至身前:“言儿怎么了?面色看起来像是不大好。”
君言挣扎着要起身个皇上请安,被齐缙一把按下:“这时候还兴什么礼节,太医来看过了吗?可有说什么?”
“谢皇上,嫔妾无事,赵大人说孕中疲劳,嗜睡也是常事。这些日子嫔妾脾气也不大好,云迟问了赵大人,说是无碍的。只是缓竹放心不下,寻了皇上过来罢了。”君言声音有些微弱,齐缙眉尖轻蹙。
“还是再叫赵赫过来瞧瞧,朕看着怎么不像那么回事儿。”齐缙说着挥挥手示意霂佑下去寻赵院判过来。
赵院判进殿的时候看了眼一情形,再瞧见殿上悬挂的送子观音图,就知道这顾嫔小主是个不简单的,不声不响地把事情捅到了皇上跟前,还要借自己的口说出来。
可若自己不说,想来顾嫔也有别的办法,还不如卖个乖。
赵赫一脸郑重地重新把脉,假意看了眼那竹青色盖碗,然后神色凝重地将它拿起,细细翻看:“皇上,这盖碗像是有些不妥。”
齐缙转眸看向赵院判:“哪里不妥?”
赵院判本已经向君言解释过一次这衍卿是何东西,如今说来更是轻巧,三言两语就把其中利害说了个清清楚楚。
“是……毒……毒药嘛?嫔妾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君言猛地抬起头来,眼里甚至泛着泪光,惹人怜爱。
赵院判心里暗暗为顾嫔喝彩,面上不显:“小主放心,日子并不长,且只是气味,并未直接饮入,稍加调理便可。”
“简直放肆!”齐缙伸手将那盖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朕倒不知宫里还有这么稀罕的药,用来谋害朕的皇儿!”他有些不放心的挥挥手,“你再瞧瞧,这屋里还有哪儿有不妥的地方。”
“喏。”赵大人一躬身子,绕着正殿再次检查起来,理所当然的,那幅送子观音图被送到了齐缙面前。
“皇上,这图也有些蹊跷,香气甚异,臣以为是在墨汁中也掺入了衍卿的缘故。”
还不得齐缙开口,君言就出了声:“赵大人是不是看错了?这送子观音图怎么会有问题呢?这可是宋妹妹送来的啊,宋妹妹与嫔妾一向亲厚,怎会做出这种伤害嫔妾腹中孩儿的事情呢?赵大人慎言!”
君言神色焦急,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扯了扯齐缙的衣袖:“皇上,嫔妾能为宋妹妹担保,宋妹妹与嫔妾的情分深厚,怎会,怎会……嫔妾是万万不信的!”
齐缙打了死结的双眉和紧抿的唇边透露出情绪,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君言的手:“言儿先别急,朕定会好好调查此事。”
他说着站起身来,仔细端详那送子观音图:“缓竹,这图是宋贵人送来的?”
“回皇上的话,正是。原先咱们殿里已经挂着皇上的亲笔题字了,小主并未拿出来,但日前想着总不好糟蹋宋小主一片心意,便从库里取了出来,特地腾了地方挂上了,小主还道宋贵人画技精湛。”
齐缙又睨了眼跪在下头的赵院判:“赵赫,这墨汁之中掺有衍卿的事儿,你可确准了?”
“臣愿以官职担保,这墨汁里定是有分量不轻的衍卿,幸而顾小主并未一开始就悬挂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赵院判言辞凿凿,一席话掷地有声。
“缓竹,那这盖碗平日里又是由谁收着的?”齐缙继续开口问了下去,缓竹早就和君言串通好了,将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又有尔欢适时地绑了慕云上来做人证。
床上的君言别过脸去,像是情绪激动的样子,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齐缙在正殿里踱来踱去,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见君言的模样,唤来从内务府回来的云迟去近身伺候。他大步走出正殿,将事物尽数挪到了偏殿审理。
看着偏殿里跪了一地的赵院判,缓竹,尔欢,慕云。
他终于冷哼一下,厉声道:“去把宋氏给朕传来问话!”
“喏。”霂佑见殿中情形不对,连忙领命前去带人。宋诺来的时候,心下疑惑,启祥宫只有顾嫔和自己住着,偏殿想来没人用,今日怎的……方走进来,跪□子,就被齐缙叫住:“宋氏你好大的胆子!”
宋诺咬着下唇,半晌才接话:“嫔妾不知皇上所言何意。”
“朕问你,这送子观音图可是你亲手画的?”齐缙将画卷丢掷在宋诺面前,画卷散落,有一角还砸到了宋诺的眼尾。
宋诺身形未动:“回皇上的话,是嫔妾画的。”
“你倒是老实。”齐缙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那你自个儿交代吧。”
“嫔妾愚钝,不知该交代什么。”宋诺倔强地抬起头,“难道嫔妾亲手绘下送子观音图送给顾嫔小主,也有错嘛?”
齐缙的语气里开始听不出情绪:“朕倒不知道宋贵人还有这门技艺,画技精湛,让朕和顾嫔实在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