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里,外头到处都充斥着张老夫人如何的偏心眼,如何的重男轻女,对未出阁的太子妃是如何的苛刻,对太子妃的生母是如何的鸡蛋里挑骨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张家族人也坐不住了,纷纷登门痛骂张老夫人,骂她是搅家精,张家祖坟冒了青烟,才出了个太子妃,你不好好维护着,还要拖太子妃的后腿,把整个张家都陷了进去,简直是张家的千古罪人。
后来据说张老夫人气病了,被张家人送到庄子上静养,而张老夫人最为维护的张栋然夫妇也被张家族人给逐出了张家。古人最重子嗣,尽管张栋然被逐出了家门,但其子女却依然留在张家。享受张家的蔽护。
紧接着,正阳侯张顺然亲自登门,把张老夫人在医馆里看病的诊金全部结清,并对锦绣陪了一万个不是。
赵九凌叹了口气,对锦绣说:“你这回可真的玩大了。朱家是因母后的关系,是大周第一外戚。如今张家也因太子妃的缘故,将来也会取代朱家,成为大周第一外戚。母后是朱家人,如何会眼睁睁得看自己的娘家被区区张家取代?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母后肯定会有所动作。”
锦绣大惊,仔细想了其中的名堂来,也忍不住捶胸顿足,“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本意只是想替太子妃收拾她那极品祖母的。真没有别的想法。”
赵九凌笑了笑说:“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无论是朱家,还是张家,都只是外戚身份,父皇和皇兄岂能由着他们坐大?如今朱家也因张家的屈起而势微,母后身为朱家人,肯定会让皇兄给朱家子弟谋求要紧的差事,以继辉煌。不过现在张家还不成气侯,就算两家争斗,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管是朱家还是张家,都是聪明人,他们都不会给母后和皇嫂惹事的。有一个没有野心,处处替闺女着想的外家,并非坏事。我外公和舅舅一个样,张侯爷也是如此。为了太了妃,张侯爷一定会谨慎言行,从不行将就错。这回借你之手,处置了那两个惹事的祸根,张伺爷和太子妃只有感激你的份。如何还会怪你?”
印像中,张顺然确实是个聪明人,也懂得省时渡势,谨慎言行,这样的聪明人,知道自己是外戚,誓必会受到朝中官员的攻击与打压,若不谨慎言行,肯定会给太子妃招来灾祸。但张老夫人是他母亲,一心要与他对着干,身为儿子的,还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来。太子妃想来也是如此,如今借着锦绣的手,成功消除了张家会让人病诟
的隐患,如何不感激锦绣?
……
顾东临夫人宋氏在锦绣登门拜访后的第二日晚上就收拾了住进帝都医馆的妇产科住院部。以她国夫人的身份,住的自然是最顶级的病房。锦绣给她做了骨盆测量,胎心监护,确认胎位等检查,然后私下与顾东临道:“六妹妹的情况,前日我就想与你说了,但又怕六妹妹产生心理阴影。六妹妹胎儿一切正常,就是骨盆有些狭窄,顺产估计会有些困难。”锦绣并不愿推广剖腹产,一来古代女子对自己的身体极其爱惜,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另一方面,古人极重子嗣,万一大肆推广剖腹产,也怕这些人家会为了提高生产存活率,让产妇进行多次剖腹产,这样一来,对女子的身体也是极其残忍的迫害。贵族女子都有缠足的习惯,缠足对于盆骨发育都有着不利的影响,以至于大多数缠足的贵族妇女,在生产过程中,都容易因骨盆畸形而难产。
古代缠足风盛行,尤其是江南和蜀地,幸好京城无此种风俗,不然看着那一双双畸形怪状的所谓的三寸金链,锦绣估计连饭都要吐出来。宋氏虽然是天足,但她体形纤细,骨盆狭小,胎儿足月的情况下,想要顺生,也是极其不易的。
顾东临脸色一白,赶紧问:“你是大夫,应该会有办法吧?”
锦绣说:“可以先进行试产,剪开产道,用手法或胎头吸引器将胎头位置转正,再行胎头吸引术或产钳术,若实在不行,就停止试产行剖宫产术。”
“剖宫产?”顾东临惊呼,身子一阵哆嗦。
锦绣又解释了剖宫产的优势,风险以及禁忌,“女子生产,都是在鬼门关里转圈的,不管是顺产,还是剖宫产,都有着极大的风险。不过你放心,我是大夫,我会尽最大努力,争取让母子均安。实在不行,我们一般都会先保大人,再保孩子,这点请理解。”在帝都医馆生产的产妇,绝大部份人,不管是产妇自己还是家属,都会要求先保孩子。古人重视子嗣的程度,已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丝毫不顾及产妇的性命。这令锦绣无比痛心,却又无可耐何,只能尽最大力量保证产妇安危。
顾东临盯着锦绣,僵硬地点了点头,“我信得过你的医术。实在不行,就,先保大人吧。”
锦绣略有意外,她以为他也会像所有男人一样,都要求先保孩子的。锦绣点点头,郑重点头,“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的。”然后又嘱咐顾东临,一定要保持乐观心态,在生产过程中,可以陪着宋氏一道生产,给她鼓励。
顾东临身边的女管事脸色大变,“要老爷进产房?这这这……男人进产房,会不吉利的呀。”
锦绣目露凶光,冷声道:“这半年来,帝都医馆三百余例临床实践表明,男人进产房陪伴产妇生产,比男人不进产房存活率更高。有丈夫陪在身边鼓励,更能激发产妇的身体潜能。至于吉不吉利,你可以去看看那些陪伴产妇生产的男人,现在人家一样活得好好的,夫妻美满,家庭幸福。”
锦绣是真的痛恨这该死的古代的种种陈规陋习,女人已经够不易了,还要受这些条条框框限制,特别是生产过程中,最需要男人在旁边给予支持,却总会被家中长辈阻挠,瞧着那一群群慈目善目可在媳妇生产过程中却表现出极其冷酷一面的贵妇,锦绣是打从心里痛恨的。
男人其实并没有大家想像的变态冷醋,但之所以变得花心,不负责任,不顾妻子死活,大都是被自己的亲娘给纵出来的。而等男人变得无可救药时,这时候的婆母又把责任推到媳妇身上,真是变态。
顾东临对宋氏的表现,锦绣还算满意,不止一次想像,幸亏顾丁氏早就死了,不然,有她在的话,宋氏估计还会吃好些苦头的。
锦绣早早回到王府,锦绣把自己的感叹说给赵九凌说,赵九凌哈哈一笑,“我觉得你对所有做婆母的都有一种变态的仇恨。这可要不得,母后可从来没有在你面前使过婆婆的架子。”
如何没有,只是不会轻易让人抓到把柄罢了。锦绣心头不爽,却也不会笨得在男人面前说他老娘的坏话。
只是想着最近邱氏的小动作不断,心头又特别不痛快了,“邱氏可是母后的杰作呢。”
赵九凌一脸无耐,“邱氏是有些小聪明,最近也确实不怎么安份,不过,在你这么精明厉害的主母面前,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你又何必与她一番见识?”
锦绣哼了哼,也有些无耐,这邱氏趁她每日早出晚归,找准了时机,没少出现在赵九凌跟前,依然被当成壁角,却是越挫越
勇,倒也是个人物。
这日里,锦绣故意提前两个时辰回到王府,果然发现邱氏在自己的院子里服侍赵九凌。
锦绣叹口气,这是第几回了?
不过这回邱氏学聪明了,知道自己已无争宠可能,于是非常有魄力地把身边的一个貌丫环胭脂推了出来,趁着锦绣不在府内,给赵九凌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锦绣回来的时候,刚好瞧到这丫头从里头出来,脸蛋上还有着羞涩而兴奋的春色,显然,赵某人给了她某些希望。
胭脂出来的时候,刚好被锦绣逮了个正着,这丫头先是有着片刻的惊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屈膝给锦绣行礼。
锦绣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赵某人正在炕上逗着赵诺,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锦绣也不愿为着个小丫头伤了夫妻间的感情,胭脂的事儿也是提也没提的。
倒是林嬷嬷等人很是看不惯锦绣对待潜在威胁丫头的做法,趁着赵九凌不在的时候,悄声警告锦绣:“那胭脂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又胜在水嫩年轻,王妃千万别大意了。免得到时候酿成大祸,后悔都来不及了。”
锦绣点了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刚才胭脂在王爷跟前可有越矩的动作?”
“那倒没有,就是一双勾魂眼,特别得不安份。王爷虽然没做什么,但男人嘛,迟早有受不住诱惑的时候。”林嬷嬷对男人早已经看透。
男人什么德性,锦绣也是再清楚不过了,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不会让狐狸精们有机可乘。
宋氏住院不到三天,肚子就开始阵痛了,锦绣亲自上阵,助宋氏生产,合着几位经验丰富的产妇,以及妇婴大夫和护士,费了九头二虎之力,才让宋氏顺利分娩。宋氏产道确实狭窄,顺产难道确实很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锦绣也不愿给她做剖腹产,只得凭着经验,强行剪开五公分的产道,揉捏推拿肚子,促进宫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给拖了出来。期间宋氏体力严重透支,晕厥了数次,也亏得顾东临在一旁鼓励安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