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国大长公主摆摆手:“这淑和自小被宠坏了,如今让她跌跌铁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庆王妃也附和着说:“这淑和无缘无故的找凌弟妹的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凌弟妹做得好,这种人,就该让她知道点厉害。”
一位老太妃却悠悠地道:“那淑和确实讨厌,但她却是庄顺的女儿。庄顺最是蛮不讲理的,以后你可得小心了。”
淑和只是郡主身份,锦绣自然不怕她的。但庄顺却是公主,地位等同亲王,又是长辈身份。若是平辈也就罢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但庄顺是长辈,性质就一样了。不管锦绣理由有多正当充分,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是背定了。
福国大长公主横了老太妃一眼:“庄顺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纵容闺女欺负锦绣,当众给难堪,锦绣一没对她动粗,二没对她口出恶言,只是请她出府,这已经做到身为晚辈的礼节了。还想怎的?那些客人又不是瞎子,她们不会作判断?”
老太妃说:“可长辈纵然有错,也得顺着。更何况,按礼法孝道来讲,天下无不是的长辈,只有不是的小辈。不管如何,锦绣总会吃些亏就是了。”
福国大长公主再度横了老太妃一眼,不悦道:“迂腐。怪不得咱们宗室里的女孩儿全被教导得软弱可欺,原来是被你这老货给误了。庄顺自己都不庄重,还望小辈们尊敬?凭什么呀?锦绣,你别怕,若她真敢进宫告你的状,姑婆给你顶着。”
锦绣面露感激,真诚道:“多谢姑婆。就知道姑婆最疼我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或许这位福国大长公主架子老高,也只能同富贵,却不能同窜难。但她爱戴小辈,回回都力挺自己,身为受益人的她,再也没了先前的那种不以为然。而是真正当成长辈一样看待了。
之后,庆王妃也对锦绣说:“咱们这位姑婆呀,确实势利了些,可难得的是,极是通透,又深谙雪中送炭之术,所以在宗室里极得人缘。如今你即得了她的眼缘,想必其他牛鬼蛇神也耐何不了你了。”
锦绣面露惊奇:“真有如此厉害?”
“那些人欺负你,不就是仗着你无依无靠嘛。如今姑婆力挺你,她是宗室里辈份最高又挺得帝后敬重的大长公主。连太后都敢骂的泼辣货,其他宗室谁有她那么厉害呀?这回庄顺就算进宫告你的状,有这位姑婆在,也讨不了好。”
锦绣倒是不怕庄顺进宫告自己,太后不来找她麻烦还好,否则她一定要淑和脱层皮不可。
淑和再是张狂,又是太后的外孙女,可也只是郡主身份,无论是以国礼还是家礼都讨不着便宜。这时候,再不行驶自己身为王妃的身份与特权,那才是傻瓜呢。
也就在这时候,锦绣觉得这个王妃身份,还真是道护身符。
如果男人也站到她这边,那么整个宗室,除了皇后太子妃外,还真找不着对手了。
晚上,客人还有一小半。锦绣语气诚挚地把在中午主动让出桌位的客人留了下来,亲自招待。
钟夫人对锦绣说:“今日里肯定有人从中作梗,否则这些人哪会有那么多表小姐娘家表妹族妹什么的。锦绣你可有派人去查过?”
锦绣说:“已经让人去查了。持贴的客人中大约有三十位左右。剩下的全是些不请自来的。”
德太妃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早就该告诫门房上的,那种没请贴的人一律打出去。否则就不会弄得手忙脚乱了。”
锦绣点头,“叔婆说得极是。是锦绣思虑不周,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庆王妃皱着眉说,“这门房上的也是内务府直接派下来的,一向经验老到,怎会犯这种错误?凌弟妹,我看这门房上的也该清理清理。”
锦绣豁然一惊,她也知道古代宴客的规矩,但凡宴客,都要先下贴子,别人回了贴,才会预备人数。而一些想来巴结的,也会主动上门下贴子,或是提前送上礼物,然后主家觉得这些人可以结交,便会再派人送上请贴。
当然,人家都主动登门还送了礼,不宴请人家,也说不过去的。是以这回那些主动来送贴子的,锦绣都让门房上送了回贴。
也有一部份身份特殊的,一没收到贴子,二没主动下贴,便直接登门的。通常这类人都是身份非比寻常的,社会地位普遍高过主家,这种时候,人家能登门,已经是莫大荣幸了,所以门房一般都会放行的。甚至还会特别通知主人,赶紧来招待。
但这样的情形对于楚王府还是比较很少的,这回的宴请,所有宗室的人都请到了六七成,剩下的……
锦绣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
送走了客人后,锦绣赶紧让门房上的把登记簿拿来。果然,持了贴子的宗室就算带了表姑娘或娘家妹子族妹之类的人,也就二三十位,那些公侯伯夫人们也都带了些来。剩下的不请自来的,还都是宗室里的人。这些都是出了三服以外的亲戚,就算身份已大不如前,但好歹还是顶着宗室的身份,也难怪门房上的不好阻拦。
而这些人,确确实实带了一大堆表姑娘什么的进来。那庄顺公主母女便带了不下十位。正阳侯家来了六位女眷,郑夫人没来,郑瑜没来,只有世子夫人廖氏来了,还有郑家几个妯娌以及平辈媳妇子,她们又都各自领了些人进来,也难怪会超出预计人数。
酉时已过,前院依然热火朝天,锦绣打人过去询问,回来的人说:“禀王妃,王爷正和客人们喝得兴起。王爷说王妃甭管他们,只需再吩咐厨房做些好吃的下酒菜便成。”
锦绣依言照做,又让厨房的弄了几样下酒的,也备上醒酒汤以及消食茶一道送了过去,那边一直喝到深夜,才散了席,赵九凌也喝得醉薰薰的,几个小厮扶着他进入后宅门,来到正院后,才由值夜的婆子扶了进来。
锦绣尽管累了一整天,也腰酸背痛,但因存着心事,哪睡得着觉,这时候正让人核对持贴而来的客人当中,哪些值得结交,哪些需要疏远,哪些得敬而远之。
而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除了少数份是存了攀交之心外,其余的查来查去,都与宫里那位脱不了关系,不由暗自哼了哼。
赵九凌倒没有醉得太凶,神智还算清醒,躺在床上,任由丫头们给他脱掉身上铁绣红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长袍,喝了口醒酒汤后,锦绣说:“王爷还是去洗个澡吧,好大的酒味。”
赵九凌睁着红通通的眼,“你洗了没?”
“还没呢。”
“那咱们一道洗吧。”男人的眸子黯了黯,捉着锦绣的手便往净房走去。
锦绣挣脱不开,只得随他了,反正都老夫老妻了,洗鸳鸯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婚姻当中,不管时代如何在变,女人总归是吃亏的一方。就拿洗澡一事来说吧,男人只需躺在浴池中,什么都不用做,而擦背洗头这些事儿都全由女人做了。锦绣却还任劳任怨,半点勉强神色都无,而赵九凌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由暗骂这万恶的封建礼教。
浴池里温度适中,干香花瓣撒得满池子都是,还加了牛奶、以及适量的澡豆。锦绣还拿了澡豆给赵九凌抹脸擦背后,也给自己擦,擦遍全身后,背上倒是不好擦,于是把澡豆递给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王爷也给我擦擦吧。”
赵九凌有些不耐,不过还是接过澡豆,胡乱给她擦了起来。力量也没有控制好,他那坚硬的指甲还差点划伤她的背。
锦绣赶紧叫道:“轻点呀,我是你老婆,不是仇人。”
背上的力道放轻了不少,但男人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了,“只有做老婆的侍候男人的,哪有男人侍候女人的?”
“闺房之乐嘛,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分男尊女卑,又有什么意思?咱们是夫妻,至亲至情,还摆什么王爷的臭架子嘛,也不嫌累。”锦绣觉得这男人实在被宠坏了,完完全全是自大又蛮不讲理的封建沙猪。不过胜在心胸还算宽阔,可以容许她在尺度范围内的任性和挑衅。
赵九凌把她整个人往怀里带,双手来到她的胸前处,笑道:“嗯,说得倒是。咱们是夫妻嘛,就该做夫妻该做的事。咦,肌肤怎么这么滑?”
锦绣摸了被他亲过的脖颈,说:“大概是澡豆的功用吧。”她尽管是大夫,可也从来没用过这古人发明的奢侈澡豆,平时候也没想过要保养皮肤,后来被赵九凌看中后,骨子里的美容意识、漂亮意识才陡然苏醒。每日里不管再忙,也要把自己周身上下弄得美美的,反正她现在不差钱,想要多名贵的护肤圣品都是信手拈来。不计成本的。这澡豆是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等制作而成。因麝香未婚女子慎用,所以她主动去了麝香,改用大量珍珠粉,再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然后密贮。她用来洗脸涂抹全身,百日下来,略有成效。再加上每日让厨房做的美容汤水,皮肤再不好的话,还真没天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