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对周王妃这个妯娌是否待见,锦绣不得而知,只知道,皇后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并未多说什么的,只是对身边的人吩咐说:“传本宫口谕,让许太医再去周王府,好生给周王妃瞧瞧。千万别替周王妃省银子,反正周王府有的是银子。”
皇后又对锦绣道:“你是王妃,天家的儿媳妇,就该有天家媳妇的模样。虽然以前是大夫,可如今已嫁给恒阳,便是恒阳的媳妇,自然要以夫为天。周王妃再有不是,也是你长辈,念你是初犯,本宫就不追究你忤孽长辈的过错。日后可得谨记自己的身份,要温润贤良,切莫再仗着王妃的身份,骄傲自满。”
皇后说得严厉,锦绣也唯唯称诺,表示一定谨记皇后教诲。
皇后又道:“医者救死扶伤是本份,并非做了王妃就可以忘却医者职责。但凡日后再有登门看病的,切莫因做了王妃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就算恒阳能饶你,本宫也饶不了你。这看病,一个是本份,一个是诚字。人家诚心找你看病,就得谨记医者本份。不过,倘若人家并无诚意,你也不必赶着上去。我天家的儿媳,诚信守礼、不骄不躁是根本,但也并非软柿子好捏。什么人该看,什么人不该看,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你可记着了?”
做了多年大夫,贵妇们最爱说一半露一半藏一半的言语方式,锦绣哪会不明白的,当下恭敬应了,“臣妾一定谨记母后教诲,不骄不躁,诚信守礼,并谨记医者本份,贫者不欺,贱者不辱,富者不谄,贵者不媚,竭力做到一视同仁。”
皇后脸色稍雯,又批评了锦绣几句,让她抽空去周王府向周王妃赔罪,锦绣恭声应了。
皇后见她如此听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问及了邱氏。
锦绣迟疑了下,说:“邱氏身子弱,身子多有不适。虽邱氏颇有些娇气,但臣妾并非铁石之人,便免了她的晨昏定醒,让她在院子里安心养病。”
邱氏以往服侍过皇后的,身子如何,皇后再是清楚不过了。她又何必去点明呢?
果然,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说:“罢了,路嬷嬷!”
路嬷嬷恭身闪出来,皇后冷然下令,“传本宫口谕,邱氏身子弱,恐无法孕育健康子嗣,本宫一向是怜惜人的,这邱氏还是好生养着吧,孕育子嗣的活儿,本宫可不敢再交给她。你领人去王府一趟,让邱氏绝了这个念头吧。”
路嬷嬷恭身领命。
皇后又对锦绣告诫道:“邱氏是本宫所赏,你怜惜她,也是孝顺之举。但也不能太过抬举了她。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是主母,她是妾。妾室侍奉主母天经地义。主母弱了,内宅也就乱了。堂堂主母,若是连妾室都压不住,可就辜负本宫与恒阳对你的期许了。”
其实,想要内宅不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姨娘们全都送走,这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可是这样的话锦绣又没胆子出口,只得违心地应声称诺。
……
又在皇后宫中服侍皇后用了午膳,太子妃驾到,身后还领着一对母女,看样子,应该是太子妃娘家亲戚什么的。
皇后对任何人都是语气温和,看不出喜恶,但锦绣发现,她对太子妃身后的母女微微地皱了眉头。
太子妃向皇后行了礼后,又让身后的婶娘和堂妹与皇后见礼,再与锦绣寒暄。
同为妯娌,但在君臣关系已定的情况下,锦绣则要行半礼,太子妃只需含颌回礼便成。
“就知道今日弟妹要进宫来向母后请安,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带着婶娘堂妹请弟妹帮个忙。还请弟妹施以援手才好。”
太子妃也知道前些日子周王妃的事儿,也深知锦绣可不是软柿子好捏的,尽管也知道姨母表妹不靠谱,但既然都求上门了,也不好见死不救,只好来腼着脸皮与锦绣说说。
又是找自己看病的。
锦绣下意识望向太子妃身后的母女,张二夫人赶紧捏了女儿一把,“露儿,还不赶紧见过楚王妃。楚王妃医术超绝,可是我大周第一女神医。有了楚王妃给你看病,想来就能药到病除了。”
张小姐生得细眉细眼的,面容与太子妃有几分相像,却没有太子妃的圆润富态,倒有种病西施的柔美。
身为大夫,倒也练就了几分识人的本领,一看这张小姐,便知道并没什么大不了的病。不过是些女儿家的小毛病罢了。
张小姐有些不满地望了自己母亲一眼,又不甘不愿地柔柔弱弱地对锦绣福了身子,似乎还挺委屈的呢。
锦绣对林黛玉并不感冒,却非常讨厌林黛玉似的病西施,装腔作势,以病作武器,净恶心人。
“张小姐请起,张小姐可是哪儿不舒服?”
张小姐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忧怨地望着锦绣。
锦绣心里堵了一把,也一身的鸡皮疙瘩,腹诽:我又没抢你男人,干嘛用这种目光看我?
太子妃一脸不好意思地锦绣说:“弟妹,我也知道你行医的规矩,原本也不好打扰你的,可我就这么一个娘家妹子,所以还请弟妹施施援手才好。”
锦绣也看出太子妃的为难,这便是中国式的人情,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而身灰太子妃,估计面临的人情压力比她还要大。
看在太子妃的面上,锦绣当然不可能拒绝的。尤其太子妃还是未来的国母,卖她些面子对自己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习惯了权势带来的好处,锦绣也变得势利起来,反而嘴里还说着“身为大夫,救死扶伤本是天职”之类的虚伪话。
皇后似乎不大待见张家人,皱着眉头对锦绣道:“既然太子妃都开口了,你就给这位张小姐瞧瞧吧。姑娘家,可别熬出大毛病来。”
太子妃坐到皇后下首,张二夫人也坐到皇后另一边去,锦绣则坐到太子妃下首,与张小姐把起脉来。脉相来看,张小姐只有体虚血亏方面的毛病,但凡女人都会有的毛病。除此之外,脉相上的起伏似乎可以瞧出这张小姐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而这心病可就难医了。
锦绣很客气地问:“张小姐可是哪里不适?心堵,难受,心慌?还是做什么事提不起劲来?”
张二夫人赶紧说:“不满王妃,我闺女最近总是成日里提不起劲来,说她几句就给动不动就掉眼泪,成日里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愿说。饭也不思,茶也不香,这才几日功夫,人就瘦成这样了。”
“找过别的大夫不成?”
“都找过,但都找不出原因。那些庸医,哪及得上王妃的医术,动不动就说露儿这多半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治。眼见露儿日渐消瘦下去,甚至一整天都吃不下饭,我这心里可真是急死了。也顾不上其上,只好厚颜请教王妃了。王妃一定要救救我家露儿呀。”
“张小姐这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张夫人想了想,“大概……半个月前吧。”
“半个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姐曾去过哪?可是发生过什么事?”
张夫人一脸的茫然,她每日走家串户的,哪还想得起什么呀。
倒是张小姐细声细气地回答:“那一日我曾随伯娘进了宫来看望太子妃姐姐。在宫里还不小心见到了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不敢看任何人。
锦绣问:“哦,那张小姐可记得太子殿下那日穿什么衣服?”
张小姐茫然。
锦绣又问楚王穿什么衣服。
张小姐回想了下,说:“那日楚王殿下穿着亲王正装,头戴五采玉珠九旒衮冕,着青衣长袍,两肩有龙,背上绣山火华虫、两袖宗彝,每袖各三。素纱中单,领织黻纹,腰朱缘大带,垂着两组瑑描金云龙纹玉佩,贯以玉珠,佩上有金钩,佩下冠以四彩小绶……”
锦绣乍舌,她至今都还不晓得自己的男人每日穿什么样的服饰,那些玉佩,大带,玉绶,衣裳是什么颜色,叫什么名称,都很少记在心里,而这张小姐居然如背家珍。
------题外话------
昨晚黄老三咳嗽,看了医生,但吃了药后,依然咳得凶,一整晚都没停过,心痛就不必说了,真恨不得代他受过。早上,我说带他去看,男人阻止我,说才吃了一副药,哪能起什么作用。但我说那就不送幼儿园,被他凶了一顿。我一向是以男人为天的,虽然不怎么赞同,但仍是把他送幼儿园了。后来中午老师打电话,说黄老三咳得好惨,眼泪花都咳出来了。我带他去看医生了。后来婆婆来医院换我,我也是两点多才回的店子。男人正在做饭,他一直在等我回来吃饭,甚至让我吃新鲜饭,他吃陈饭。忽然间满肚子的鬼火都没了,甚至还有些心虚。我没敢告诉他,其实我在医院已经吃了。我虽然对他言听计从,但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我是不是太心软了?
第340章 一份大礼
锦绣收回了手,说:“张小姐这病,也没什么的,我这先开几副药,张小姐……每日开一贴药,五日左右,便可痊愈。”然后锦绣命人磨墨,刷刷地写了几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