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也听说了自己的嫡亲姐姐回了京,尽管不喜这个嫡姐,但情面上仍是得走这一趟的。
不过这一回却没能进入定国公府的门,理由是定国公世子在去宣府后病情已然加重,宣府军医称已回天乏术,戚夫人在大受打击之下,也跟着病倒了。这会子由楚王派人护送回来,便一病不起,如今正送去庄子上将养了。
顾老夫人大惊,戚向阳虽说患了肠痈,但许太医曾说过,病情并不算多严重的,用药物控制,再一路去宣府,治愈的机会非常大。怎么还不能医治了呢?
还有就是就算戚向阳病重不治,戚夫人一病不起,但也是在府里养病吧,怎的还要被送到庄子上将养呢?
顾老夫人想到各个大家子里的腌赞事儿,又想着前阵子戚国公爷又新纳了一房妾室,并且非常受宠,已联想到某种妻妾争斗中去,虽说与嫡姐一向不怎么和睦,但这时候顾老夫人却非常大义凛然地站到了亲情这一边,一脸严肃地瞪着门房的人,“我姐姐病了么?我身为妹妹的更要去探望才是。让开,让我进去。”
门房的知道眼前这位妇人,可是帝都里的新贵,圣眷正隆的顾老夫人,自家夫人的妹妹,自是敢得罪的,可国公爷的命令也不敢不听呀。
“回姨太太的话,不是小的不让您进去,而是我家夫人真的病下了,如今正送到庄子上静养去了。暂时不能见客,还望姨太太莫要见怪。”
见这门房的如此说,顾老夫人越发坚信,戚向阳确实病情加重,回天乏术,姐夫戚国公更是有理由厌恶戚夫人了,甚至以病重为由把她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好专心至致地宠爱小妾。
想着小时候时常受嫡姐欺压,如今却这般田地,顾老夫人心里一阵痛快,有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对姐姐的遭遇更是同情起来,越发陷入想拯救嫡姐与水火的想法之中。
想到这里,顾老夫人板起了脸色,“是吗?我姐姐病得有多严重?送到哪个庄子上?告诉我,我去庄子里找她。”
小厮自然说不出话来。实际上,戚夫人回府后,戚国公在得知自己老婆干的蠢事后,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受爱妾的一翻挑唆,更是看这个蠢笨如牛的妻子不顺眼。觉得小妾说得对,这个妻子并不是来做他的妻子的,而是来败他们戚家的。自从娶了她进门后,他在五军都督府里的差事就因为她的蠢笨而没了,便一直闲斌在家至今。紧接着,自己的长子也因她的处事为人以及做的蠢事而耽搁病情,眼看就要没了,不但人没能救回来,还花了不少的银子出去。
想着已空了一大半的库房,戚国公越发觉得小妾说得有道理,自从娶了这个丁氏进门后,他们戚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而丁氏这个蠢货,之所以会没脑子到连宣府名医王锦绣也敢得罪,却是受了顾丁氏影响的,若非顾丁氏那个恶毒妇人打的满肚子算盘,丁氏哪会如此行事?平白当了一回枪使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子也弄没了,甚至还得罪了楚王以及帝师勋贵世家人人尊敬的王锦绣。
就算王锦绣名声毁了又怎样,便宜的还不是顾家,又不是她自己。她去充当什么枪使呀?如今可好,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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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福国大长公主
想到妻子做的蠢事,以及朱棒槌的话,戚国公火烧屁股的愤怒及恐惧,对妻妹顾老夫人自然也没有好感了。
是以在听说顾老夫人似乎还要替姐姐撑腰作主时,不由冷笑一声,对前来禀报的下人沉声道:“直接告诉她,一个孀居的妇人,不好生待在家中替夫守孝,还成天往外跑,成什么体统?还要不要妇德了?我戚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孀居的妇人来管。”
夫人得罪了楚王,世子爷也没救了,在戚家并无嫡子的情况,又因两代人都没在朝中走动,也不知礼部及宗人府能否买戚家的账,让庶出的二爷袭爵,若是二爷无法袭爵,戚家便也完了。罪魁祸首便是戚夫人,以及顾老夫人了。
戚家的下人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对顾老夫人也是没了好感,若是戚家没了爵位,他们这些下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就是了,谁还稀罕你一个守寡儿子虽是国公爷但却无官职在身的闲散国公爷呀?
吃了闭门羹又受指责的顾老夫人气得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她死死地握着帕子,强行命令自己昂首挺胸离去,越发坚定了要救姐姐于水火的决心。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面子,也得给姐姐撑起。
……
经过十来天的明蹲暗访,张文英已从账房偷偷透露的消息给惊到云里去。
“你是说,光齐玄英一人,一天就能挣三千两银子?”他伸出指头,比了个令他无比吃惊的数目。
账房眯着小眼睛,点头如鸡啄米,“对,按王大人订下的规矩,但凡在这儿坐馆的大夫,都可以得一个半的排号费,以及看诊费。齐玄英的排号费是五两银子,看诊费是50文钱,一天约能接待十到二十位病人,光排号费和看诊费就是笔不小的收入。做手术没有提成,全归入公账,最近齐玄英平均一天能做六个手术,就能替医馆挣下数千两银子。唐成大人,周强大人,还有曾富贵大人虽然差了些,但也较厉害了。可惜了,医馆每隔三天就要进行一次义诊,义诊又累又忙,却得不到多少钱,何苦来哉?”
掉钱眼里的账房很是不能理解,医馆这么挣钱,接待四面八方的病人都忙不过来,做手术都做不过来了,还要跑去做义诊,这是何苦嘛?
张文英没料到医馆居然这么来钱,又翻看了每天的账本,越看越吃惊,怪不得现在那些军医们腰杆那么粗,原来都在这儿挣外快来了。
军营里的事儿已上了轨道,军医们已渐渐建立起了各自的使命与义务,各自分工合作之下,锦绣肩上的任务轻省了一半。接下来最主要的仍是进行理论与技术的实践。
齐央玄英虽说已能独当一面,普通的手术已能游刃有余地进行,并已成为医馆里的中流砥柱。但锦绣觉得,术业是学无止境的,虽说他的医术已经突飞猛进,但想要更上一层楼,仍得继续努力。
齐玄英很是听从锦绣的安排,每隔三天便进行一次义诊,虽说义诊是又苦又累的白工,却能从这些疑难杂症里找到技术的突破,以及增加临床实践。
对于齐玄英这般做派,张文英很是不苟同,觉得锦绣太过迂腐,只要有银子挣,还管什么医德不医德的,只要不见死不救,不为富不仁就成了,你老百姓没钱医治谁还敢说大夫的不是?
偏这女人非要沽名钓誉,还要把军医们早已不多的时日里挪几日出来做义诊,平白浪费药材还浪费时间,更浪费挣银子的大把机会。
越想越不爽的张文英跑去找锦绣理论,可惜被碰得一鼻子的灰,医馆里的人全以锦绣马首是瞻,他才起了话头便被一阵炮轰出来,只得灰溜溜地去找赵九凌。
……
听说了张文英的来意与打算后,赵九凌脸色很是不豫,直接了当地就拒绝了。
“锦绣是军医之首,身负着指导军医救治将士的重大责任,怎能为了那么点利益,就让她去医馆?若是她去了医馆,那谁来负责指导军医,谁来督促制药,以及给边军们看病?”
张文英被驳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尽管楚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他实在是太渴望银子了,又苦口婆心地分析着库房里小到连苍蝇都打不死的碎银子,以及他为了银子几乎愁白了头发的窘境。
赵九凌看着他一脸的可怜相,并不心痛,反正缺银子也只是暂时性的。锦绣一个人管理着诺大的军营,甚至太原,大同那边也调了好些军医过来由她指导点拨流水线式营救方式,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若是再让她在医馆里坐镇,以她的名气,岂不要被那些病人给围追堵截?
虽然他是王爷,可以凭借王爷的威势责令那些病人滚蛋,但王爷的身份也并非是万能的,这阵子他已拒绝了好些走后门说情请客的宗室之人,他堂堂王爷都有人情压力,更别说旁人了。
为了避免锦绣不被累倒,他决对不允许锦绣去医馆。
当然,光明正大地去肯定是不成的,遇上齐玄英都无法把握的病,还是得锦绣亲自出马,不过都是偷偷摸摸地去的,还不是为了避免被病人堵截。
张文英自认挣钱的大好法子被赵九凌给驳了,甭提有多郁闷,正要继续磨耗,下人来报,福国大长公主驾到。
福国长公主是当今皇帝的亲姑姑,按辈份,赵九凌还得恭敬叫一声姑婆。
赵九凌不好怠慢,赶紧命人前去迎接。但心里却在纳闷,好端端的这位尊贵又极好面子的姑婆怎么也来宣府了?
该不会也与大多人一样,因病而来的宣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