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找你算账。”然后气冲冲地转身离去,身后玄色披风摆出在空中划过巨大弧度,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路上畅通无阻,丫头婆子无不退避三舍。
朱棒槌犹豫了会,对锦绣道:“王姑娘,您别放心上,王爷只是担心你而已,真的没别的意思。刚才回府后发现王姑娘没在府里,心里着急,接连派了几拨人出去寻找都没结果,慌了神,还把郑参将的表弟沈无夜给抓了来逼问……总之一句话,王爷只是关心则乱,王姑娘,等会子回去后,先服个软,说两句好话,王爷自会消气了。”
锦绣很想辩驳两句,总督府那么多人,难不成每个住在里头的都得晚上准时回去不成?
又想着这人是王爷,王爷永远是有理的,于是说:“好,我这便回去。”然后告别众人,“早些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师父……”齐玄英担忧地望着她,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在金陵城数次为难师父的男人居然就是楚王赵九凌,心下更是担忧。这楚王平白无故的就爱与师父过不去,今儿个又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大发雷霆之火,这人喜怒无常,也不知师父是否能够应付。
“师父,这人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干脆,弟子赔您一道过去。”
锦绣安抚他道:“没事,这人什么脾气我还不了解吗?早些歇下吧。”
……
回到悠然阁,院子里早已灯火通明,院门口十来个身穿甲衣的侍卫,一个个虎背熊腰,神情肃杀,锦绣腿肚子打突,看这阵势,姓赵的就在里头,真是的,这么晚了,还跑到她的院子里来,不知又要安什么罪名给她。
带着忐忑,锦绣进了院门,赵九凌坐到正堂棍上,穿的仍是刚才那身戎装,只是把头盔取了下来,露出整张阴沉沉的俊脸。
锦绣想着朱棒槌的话,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进入正堂,在赵九凌跟前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低垂着头,一副“已经知错”的表情。
“王爷,今儿之事,确是锦绣的错,还请王爷恕罪。”
赵九凌摆出一副怒气腾腾的凶相,但也知道,她并没有错。她并不是他的屋里人,只是军医而已。如今宣府暂且没战事,总督府也没有人生病,也没有规定门禁,军医确实有外出的自由,他就算贵为王爷,也不能管到这些私事上。
但,脾气发了,火气也出了,她也认错了,这时候再让他给她道歉他又拉不下面子。尤其这丫头看起来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估计心里头早已骂死他,或许还会说他小题大作,故意没事找茬。
该死,他已经下定决心洗心革面……不对,应该是下定决心表现出他好的一面,怎么又给破功了呢?
先前的怒火早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候的赵九凌,又懊恼起来,只好作无谓的亡羊补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下回……下不为例便是了。”他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了,他明明想说“下回不会再这样了”,可,他王爷的面子却不容他这般低声下气,只好将错就将地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下吧。”
锦锦觉得这男人当真是喜怒无常,刚才一副要生吃她的模样,如今又和风细雨地要她歇息,不愧为天家人物。
“是,谢王爷宽宥。”
赵九凌紧紧地盯着她,真的很想撕开她温文恭敬下的真实面容。
锦绣一直低垂着头,保持着恭敬又恐慌的姿势,虽然心里腹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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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天气,真要人命,可怜的黄老三病情又加重了,毛皮鞋穿着像单皮鞋,该死的烤火炉,给我发错地方了,崩掉……只能重新去买又鸡婆鞋了,虽然丑了点,但保暖,生过娃儿的人,抗寒本领一年不如一年了
第185章 演习
盯了她好一会儿,赵九凌颓然收回目光,一时间又烦澡燥无比,盯着她说:“那……我走了……”
锦绣连忙福了身子,“锦绣恭送王爷。”
声音又响亮又清脆,赵九凌面色抽了抽,这话倒是说得顺溜,估计早就巴不得他滚蛋了。
他起身,下了榻,经过她旁边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这丫头仍是低垂着头,一副恭敬又温婉的模样,忽然鼻间蹿出一阵似有似无的香味,心神一紧,脚步顿住。
锦绣心里也跟着一紧,飞快地抬了头望他一眼,“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今天一整天都呆在那边?”
“回王爷的话,上午去了军营里探视伤兵,与军医们见了个面。下午才去的那边。”
“都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的,就是商议着明日里去军中做个急救演习。”说到这里,忽绣心中一动,抬起头来望着他,“若是王爷明日有空,可否拔冗去军中观看军医们的急救演习?”
“急救演习?”
“是的。一旦开战,伤亡是再所难免的。身为军医,首要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抢救伤员。我带来的那些人,他们并没上过战场,我怕他们到时候手忙脚乱,难堪大任,是以想着带他们做做急救演习,也好过等到紧要关头两眼一抹黑的好。”
虽然不喜赵九凌总是高高在上的作风,但锦绣知道,那些军医对自己并不以为然,还有她一个女流之辈,也命令不动那些士兵帮忙配合做演习,所以她就事先想好多找几个位高权重的官儿去压压场子。
但现下,她却觉得与其拉下脸面去找那些不熟悉的高官,还不如直接来找赵九凌。
赵九凌是王爷,又是三兵总督,在军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威望,有他坐镇,还怕那些人不听命行事?
赵九凌听了锦绣的打算,也是异常高兴。这些天他一直苦恼着,因他的妙计,锦绣确实被安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却找不着接近锦绣的法子。每日里望着悠然阁这边的动静,心里猫抓着难受。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日月,她主动来请他,虽只是为了做那捞什子的演习,但总算可以与锦绣相处了。
于是赵九凌非常爽快的应了下来,并且还非常和气地问还有别的准备没,他好让人早早吩咐下去。
锦绣想了想,提了些要求,赵九凌大手一挥,全都满足。
有楚王坐镇,想必明天的演习会顺利进行下去,锦绣高兴不已,这才正儿八经地向他福了身子,言语宴宴地道了谢,狂拍了一通马屁。
赵九凌见她眉眼笑得弯弯,明亮的烛火下,更是显得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画,肤如凝脂,尤其笑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贝齿以及可爱的梨窝,只觉心旷神怡,百般舒坦。
“在其政谋其位,你一心想着为将士们谋福,也本是好意,本王不过是给你些便利罢了。真要说起来,你这么做,不光是为了将士们好,也是给了本王许多便利。你就不必再谢来谢去了。你一个女子孤身来此,人生地不熟,那些军医未必就服你,你来找本王也算是找对人了。明儿个,本王就替你撑起腰来,谁要是敢给你使脸子,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话一说完,又觉语气粗俗了些,又有些讪讪的。
但锦绣的心思却不在这些字眼上,只觉这姓赵的也还算不错的,懂得替她撑腰,于是先前对他的十二分不满立马降了十分。
“如此,锦绣就在此预祝明日的急救演习能顺利进行。”她笑着道,又加了句,“想必有王爷在,那些老油子应该不会胡来了。”然后又自顾笑了起来了。
赵九凌再一次看呆了去,他认识锦绣算下来也有三年了,这丫头的各种风貌他都见识过了,冷淡的,伶牙利齿的,皮笑肉不笑的,还有不屑的,尖刻的,唯独没有见过刚才这般,俏皮中又带着丝丝阴险,像极了仗着老虎的威势正磨着牙露出森森利齿正准备吃掉眼前笨鼠的小狐狸,偏又让人忍俊不禁,心生莞尔。
想不到,她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前居然没有发觉呢。
朱棒槌觉得自家主子这样半张着嘴,傻了吧叽地盯着人家姑娘,着实有碍王爷的尊贵形像,不得已清咳一声,上前一步,恭敬地道:“王爷,时辰也不早了,您也该回去歇着呢。”
赵九凌恶狠狠地瞪着他。
朱棒槌很是委屈,他也不想当刽子手来着,可问题是,身为人家下属的,主辱臣死,主子失了形像,身为下属的也会没面子的呀!
“王爷,您还要回去沐浴更衣呢,再来,因为担心王姑娘的事儿,到现在您都还未用晚饭呢。这会子王姑娘人也回来了,您总该放心了吧?”
赵九凌面色缓和不少,又看了朱棒槌一眼,暗道,“这小子还算有点眼色。”又偷偷看了锦绣,而锦绣在听了朱棒槌的话后,很是讶异地道:“王爷还没用晚膳?”
朱棒槌飞快地道:“王姑娘有所不知,王爷回来发现姑娘不在府内,生怕姑娘出了什么事,便急急忙忙派人外出找寻姑娘,一直到现在都还未用晚饭呢。”
锦绣在心里大骂活该,但却绞着手指头,惴惴不安地说:“哎呀,都怪我,耽搁了王爷用晚膳,王爷,我,我……”一副很惊惶又不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