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大胆……”亲兵气得暴跳如雷。
锦绣又不屑地道,“阁下不但狐假虎威,还邈示上官,你才是该拉出去斩首示众。”
“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锦绣讥笑,“我管你是谁,天皇老子也好,权贵名门也罢,只要进入这军营里,就得按品秩论高低。你小小一个参将亲兵,居然比自己的上官还要威风,这不奇怪吗?是你这个亲兵目无军纪,不知尊卑,还是你的上峰压制不住你?”
亲兵又气又怒,厉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徐子泰一声厉喝:“够了,沈无夜,你目无上官,咆哮军营,对上官语出不驯,视军纪如儿戏,立即给我滚出去,去领二十军棍吧。”
叫沈无夜的亲兵好一番吃惊,“将军,不,表哥……”
“闭嘴,战场无父子,军中无亲人。你在本将军身边也有小半年了,这点道理也不懂?”
“原来这位是将军的表兄弟呀,难怪这么嚣张。”锦绣闲闲地说。
“你给我闭嘴。”
“无夜!”
“你叫谁闭嘴?”锦绣冷冷地道。
叫沈无夜的亲兵又气又怒还委屈,“表哥……”徐子泰脸色一厉,又马上改口,“将军,这女人太放肆了,处处与我作对。将军一定要严惩她。”
齐玄英等人也暗自纳闷着,今天师父怎么了,怎么处处与一个亲兵作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第182章 原来是认识的
徐子泰也是满脸黑线,他对锦绣也有些不耐,觉得这女人太嚣张了,就算有皇帝撑腰,有楚王撑腰,也不应该如此目中无人吧?可他堂堂一个参将官,与一个小女子斤斤计较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伤兵营里的事儿他也大致清楚了,这女人要维护伤兵也说得过去,但他身为上官的威严却是不容置疑的。
徐子泰思绪翻飞,目光快速地扫过在场诸人,对一群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军医道:“论理,你们被伤成这样,理该处分他们,不过你们也有过,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上官无礼,按军纪处置少说也得扒层皮。既然将士们已代王大人处置过你们,今日本将军就不予追究。你们下去吧。”
一群军医尽管心中不服,但人家新来的上司正在施救的紧要关头被他们给无理打了,确实是他们的过。是以也不敢露出不满的神色来,对徐子泰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徐子泰又对一群伤兵喝道:“今日就看在王大人的面上,暂不处罚你们,等伤好后再找你们算账,滚!”
一群伤兵高兴不已,对锦绣露出感激一瞥,陆续退下。
屋内只余下锦绣等人,以及杨李两位太医。
李太医出来打圆场:“徐将军,这事儿其实都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把误会解开了就好了。”
杨太医也道,“可不是,说起来,王大人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好端端的救治重伤士兵却无端遭受误会,论理,这事儿还真对不住王大人,请将军明查。”
徐子泰看了锦绣一眼,“杨太医这话可就不中听了,本将军几时说是王大人的错了?”
杨太医喜道,“将军明查秋毫,奖罚分明,实是将士们之福气。”
李太医在一旁冷哼一声,“马屁精。”
徐子泰对锦绣拱手道:“王大人,诸位,请座。”
“多谢将军。”锦绣客气了两句,坐到下首第一位置,其余诸人也分别坐了下来。杨李两位太医则在锦绣对面的椅子坐下。
“来人,上茶。”徐子泰也坐了下来,他坐的是当中主位,一把四方阔榻,上边铺有墨绿色锦蓉簟,面前一张雕漆长岸几,上边摆放着一个架子,插着好些令牌,笔墨纸砚也是齐整摆放着的,一口喜鹊登枝薄胎汝窑茶盅搁于一边,镏银三脚架小铜炉里散发着袅袅香雾,锦绣频息一闻,是令人舒坦的宫中御赐百合香。榻两边还各自摆放着四五寸宽,一尺来长的山石青苔小盆景。
趁小厮上茶之际,徐子泰对锦绣道:“久闻王大人神技,听闻当年在下表弟病重,连太医都束无手策,王大夫却是药到病险。在下无比佩服,今日得以相见,实乃我辈福气。王大人受皇恩派遣至我宣府,亦是我宣府将士们的福气。我在此,谨代表宣府将士,向王大人致敬。”
锦绣欠了欠身,口称不敢,“徐将军客气了,锦绣虽为女子,可也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做点事,亦是荣幸之致。将军不必客气,日后但凡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锦绣定尽心而为。”
徐子泰似乎很是高兴,又瞪着立于身前的沈无夜,说:“无夜,这位王大人以前可是两度救你性命,你应该谢过王大人才是,怎可如此无礼?”
众人一惊,又恍然大悟,原来锦绣救过这位亲兵,可这亲兵却毫无谢意,也难怪看似温柔的王大人会如此生气。
沈无夜脸色不大好看,斜了锦绣一眼,嘟嚷道:“当时我可是给足了银子的,足够她诊治十个病人了。”
徐子泰又要发怒,锦绣却淡淡地道:“沈公子说得极是。你我不过我是银货两讫罢了,何谈感激不感激的?不过战场上刀枪无眼,沈公子又身份尊贵,可得守好保重自己才成。”
沈无夜不满道:“你咒我?”
锦绣淡淡地道:“不敢,沈公子误会了。”
“哼,我看你胆子大的很。”
“无夜,这是军营,不是韩国公府,是论军功排资历,没人稀罕你的身份。”徐子泰警告道。
在座诸人全都倒吸口气,韩国公府?国公府?这可是紧次于王爷的身份呀,对于在座诸人来说,这可是天边上的勋贵呀,居然出现在军营里。而出身国公府的公子哥居然还只是三品参将官的亲兵,那这位徐参将的来着肯定也不小了。
一时间,包括李太医在内的一干人全都敬畏地望着徐子泰,纷纷在心里暗道: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坐上参将的位置,原来是出身勋贵名门。
李太医则幸灾乐祸地望了锦绣,叫你嚣张吧,仗着皇宠就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眼前这位徐参将身份尊贵不说,这位叫沈无夜的也是大有来头的,这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军营里的人都与她一样,只是无名之辈?
杨太医心里也是豁然一惊,他在宣府呆了两年,对于军中哪些将士是庶族提拔上来,哪些是士家子弟,也大都有一定的眉目,这位徐参将年轻纪纪就坐上正三品武将的位置,当然也是朝中有人,或是出身勋贵之家,但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亲兵,也是来头非凡,并且这人一看就是个霸道任性之辈,不由替锦绣担忧起来。
锦绣却似笑非笑地望了徐子泰一眼,这人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的点明沈无夜的身份,是要警告自己,不要仗着一点点本事就敢对沈无夜无礼?人家是出身国公府,就算目前只是亲兵也比她高贵得多了。
还有,这姓徐的表面是斥责沈无夜,但难保没有炫耀自己身份的想法。
军中一切从简,而这姓徐的却把自己的军账布置的雅致整洁,连喝水用的茶杯都是非凡品,还焚香摆弄花草,也不知是天生有洁癖,还是为了显摆自己出身不凡。但幸好能当上高官的人还是有点人情世故的,倒也没有仗势欺人或是鼻孔朝天。
不过,摊上沈无夜这样的亲戚,也够折寿了。
而被点明身份后的沈无夜却是挺直了胸膛,睥睨的目光望着在座诸人,把众人的反应看进眼里,得意至极,又忍不住看了锦绣一眼,又给沉了脸色。
徐子泰忍不住多看了锦绣一眼,心头纳闷不解,但又转念一想,这女子不过是小小的大夫,又是从平民身份陡然跃进士族阶层,或许并不知道国公府是何等的尊贵身份,有句话叫无知者无畏,也就释然了。
已到午饭时间,已有亲兵进来准备摆膳,锦绣也起身告辞。
徐子泰彬彬有礼地亲自把锦绣诸人送到军营大门,沈无夜跟随在一旁,一脸的不甘不愿。
等锦绣等人离去后,沈无夜便闹开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罢了,表哥也忒客气了。”
徐子泰边走边道,“大夫能救命,也能害人命。”
沈无夜愣了下,忽然嗤笑一声,“大表哥,你呀你,做了将军的人,还是这么的胆小。”
徐子泰冷哼一声,“姨母把你宠坏了。”都快二十岁的人,还是这么不知天厚。
沈无夜不以为然,“我娘只是疼我罢了。不像姨母,当真狠心呢,小小年纪就把你扔到战场上,不闻不问。”
“你懂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小姨不是疼你,那叫溺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徐子泰问:“你与这王锦绣有何过节?”
沈无夜愣了下,说:“没呀,我堂堂国公府的世子,与她有何过节?”
“是她得罪过你?”
沈无夜沉默了,然后哼道:“看她长得不错,让她给我做妾,她倒好,不识抬举。”
徐子泰瞪大了眼,然后深深看他一眼,“幸好她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