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冕……”她轻轻唤了一声,却不敢伸手去触碰,在她决定要为自己和兄长复仇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资格去叫这个名字。
此时此刻,禅心冷峻的脸并无任何情绪,在听到惠昭这一声呼唤时也只是轻轻蹙了蹙眉,他将左丹青抱在怀里,一想到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就忍不住心惊。
“少主!”岚叔也冲了过来,却在看到惠昭的刹那,不由得停下脚步。
“快找大夫来!快!”禅心不敢再让左丹青淋雨,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惠昭见他的动作竟是准备离去,连忙吼道:“阿冕!你回来!”
禅心脚步一顿,背对着惠昭的清俊容颜上此时此刻正写满了痛苦的神色。
“阿冕!连你都要抛弃娘了么?”四周明明如此嘈杂,惠昭的声线却异常清晰的敲击着禅心的耳膜。
他用力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颤声道:“从您害死安姨的那一天起……就应当知道自己的结局。”
闻言,惠昭心下猛的一沉,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才继续开口:“我当初,也是情非得已。”
见她仍旧执迷不悟,禅心痛苦的闭上了眼,刚向前迈出一步,却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好一个情非得已。你们轩辕家的人,骨子里果然都自私到了极点!”
黑暗中,渐渐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他一袭墨色的衣衫已然同夜色融为一体,颀长的身形熟悉的让惠昭心悸。
与此同时,禅心感觉到怀中的左丹青也轻轻动了一下,他欣喜低头去看,却见左丹青已经睁开了双眸,眼中一片清明。
“青青……”禅心愕然。果然是关心则乱,这时他才注意到左丹青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而她的脸色也根本没有失血过多的迹象。
“抱歉……”左丹青垂下眼帘。低声叹息道:“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才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见禅心不语,灿若星子般的眼眸划过一丝黯然时,她连忙解释:“我只是怀疑安瑜会不会才是你生母,毕竟,你曾告诉我,我舅母自小待你很好。我便猜测有没有可能是由于你是她姐姐之子的缘故……”
头一回见到左丹青如此竭力的为自己解释,禅心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左丹青放下,却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青青,以后不要再自己以身试险。你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我。”说到这里。他涩然一笑,转眸哀伤的望了一眼惠昭:“这一回,你真的猜错了,她的的确确,就是我的生母。只是……有一点……我骗了你……”
禅心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左丹青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南蚀,又瞟了一眼神色古怪的惠昭,脑海中仿佛传来一声嗡鸣。
突然出现的南蚀冷冷的看了惠昭一眼,完全忽略掉禅心同左丹青,几步迈到惠昭的面前,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胳膊,飞快的冲入宫殿中。
“砰!”大门被用力的关上,左丹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禅心跟了上去,可是当他们闯进去之后,哪里还见得到那二人的身影。
左丹青心急火燎的找了一圈,终于发现湿漉漉的脚印终止在一处隐蔽的角落。
“这里一定是有密道!”左丹青皱眉,侧眸看向禅心,确认周边的没有外人才低声问道:“你不是司青的儿子对不对?”
禅心脸色一僵,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
闻言,左丹青叹息一声,无力的闭上了眼,顾氏口中的“奸生子”,在安家老安靖宇奶娘的那一番话……似乎都印证了,淮安候就是他原本的身份。
禅心见左丹青的眉心紧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上去,带着安抚的味道:“我并非有意骗你,而是后面的事我也是不久前才渐渐得知,就在我想要一点点慢慢告诉你的时候,司冕他回来了……”说到这里,禅心一顿,又继续叹息一声:
“小时候,娘亲她就是我自己的执念,我做梦也没有料到,她会对的安家靖系的人恩将仇报,你还记不记得,在那个鱼庄,听到关于阳毒之症的故事?”
左丹青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安瑕病发,就是因为她吃了……”
禅心颔首:“不错,就是鳗鱼,还有一些其他药物放在一块儿,导致太子妃发病难产,而她当初拼尽性命剩下的那个孩子,就是江乐。”
“什么?!”
“你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小孩也是自小体内便带有阳毒,南蚀……他……用他试药,慢慢治好了江乐的病。”
左丹青艰难的吞了吞口水,难怪自己当初觉得那孩子比同龄人长得要小,原来是常年试药的结果,如此说来,这南蚀还真是跟惠昭天生一对,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见左丹青沉默不厌,禅心也忍不住叹息:“我知道……你是觉得他太残忍了吧?可是,他也是为了江乐。”说到这里,他突然拉住左丹青,郑重的开口:
“随他们两个人去吧,他们相爱相杀了一辈子,是该有个了断的时候了,不管是什么结果,都同我再无干系。”
闻言,左丹青抬眸,却见禅心的眸光异乎寻常的坚定。
是啊……安靖宇当年趁人之危,而元宜利用并害死了他两个姐姐这二人之间的孽缘早已根深蒂固,再也理不清楚。
思及至此,左丹青用力咬了咬唇,终于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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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定不负你
幽深阴暗的隧道中,惠昭长长的指甲在南蚀的手臂上留下几道鲜血淋淋指印,她奋力挣脱南蚀的臂膀,在成功的瞬间反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他的面门。
并没有听到想象中清脆的声响,手腕处传来强劲的力道告诉惠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方的掌控中。
深吸一口气,惠昭努力平复下心绪,抬眸目光冷冷的扫向南蚀,咬牙道:“安靖宇,你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花样?”南蚀苦涩的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抓着惠昭的手腕依旧没有半分松懈。
“花样?你欺骗了我这么多年,到现在居然还反问我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闻言,南蚀顿时怒不可遏,抓着惠昭手腕的手收的更紧 。
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惠昭猜测自己的手腕那片定是青肿无疑。
“你说我欺骗你,”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惠昭冷笑:“说道欺骗,追根溯源,还是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吧!”
听到惠昭的质问,南蚀眼底刹那间闪过一抹伤痛,他瞳孔猛地缩紧,恨恨的说:“是……我那天晚上是喝多了,没有控制住自己,可是这逗死我一人的错,姐姐她们是无辜的,还有太子,当年他答应了我的请求,让你次年病逝放我们双宿双飞,可是……你为什么要害他惨死万梅园!”
“双宿双飞……”这四个字一钻入惠昭的耳膜,她仿佛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安靖宇,你也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在你如此践踏了我的尊严之后,我会忘记哥哥的仇恨,跟你双宿双飞,这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所以,你就设计让那些叛军害死太子。又将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致使她早产?甚至……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乐乐!”南蚀越说越激动,胸口随之剧烈的起伏。
“怎样?”惠昭挑衅的看南蚀,扬起下巴来继续冷笑:“我做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否则……”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挑眉自嘲道:“就会像现在这样,后患无穷!”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收留我。你既然对外界宣称了安靖宇的死讯,何不在我走投无路去找你的时候干脆利落的除掉我?恩?你说啊!”南蚀用力一推,狠狠的将惠昭推到冰凉的石壁上。
“放开我!”惠昭狠狠的瞪他一眼。意识到南蚀绝不可能放手之后只好以言语相激:“相比杀了你。让你将仇人当成恩人,耗尽心血辅佐我等上皇位是不是更好?”
“你!”南蚀目眦迸裂,伸出手的用力扼住惠昭的喉咙,修长的五指慢慢收紧。
“对……就是这样……杀了我……你姐姐……当初……可是叫了……很久司青……和你的名字……还让我……放过你们……”惠昭吃力的说着,漂亮的容颜渐渐变得扭曲。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一行清泪自南蚀的眼角滑落,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湿滑的感觉。轻薄的人皮面具阻隔了泪水的寒凉,而在那薄如蝉翼的面具后面,是一张早就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在那场大火中,他失去了一切。亲人、朋友还有他一厢情愿认定的爱人。
虽然窒息的感觉让惠昭十分不舒服,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黑暗中,南擎脸上的水光刺痛了她的双眸,此时此刻,窒息的似乎不是她的大脑,而是心脏……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将它从中深深剖开,刹那间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