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放心,属下定不辱命。”和煦连忙应声,却没有发现惠昭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凄凉。
“去吧。”惠昭沉吟片刻,疲惫的挥了挥手,心中的苦涩之感却愈发的汹涌。
跟安家相比。同为刽子手的自己,也从并未好到哪儿去……
脑海里的渐渐浮现出一张笑靥如花的容颜,明明五官跟每天早上起来在青铜镜中见到的一摸一样,惠昭深吸一口气,徐徐闭上了眼,将那张容颜同视线一块儿模糊在了黑暗中。
三日后,不可一世的安昌茂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风雨之夜吐血身亡,而他刚刚出城去求援的长子也被顾氏派去的人追了回来。得知了这一消息后,禁军首领立刻带人将安家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他随身携带的,更有列满了安昌茂罪状的圣旨。
此时此刻,尤氏赤红的眼睛几欲滴血,看着顾氏的眸光凶狠的恨不得将她生生咬死。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们安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尤氏剧烈的喘息着,伸手扶着门框,身形摇摇欲坠。
“顾家的女儿容不得你们来羞辱!”顾氏冷笑。轻蔑的看了一眼尤氏:“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也不看看你到底养了个什么德行的儿子!还有,你们安家拿我做人质不够,竟然还打我侄子的注意,你真的以为我们顾家人可以任由你摆布?”
“好!好!你真好!”尤氏捂着胸口,努力坚持着才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来:“是谁叫你这么做的!有道是兔死狐悲,你以为我们安家倒了,陛下她就会留着你们顾家?”
谁知顾氏听了这话,脸上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勾起唇角玩味的笑了笑。轻叹道:“您说的不错,陛下的确不会容忍顾家的存在。只是……您以为公公手上有的筹码,我就没有么?我不仅有,而且还比你想象的要多!”
闻言,尤氏浑身一震,抬眸惊诧的盯着她,张了张嘴巴。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呵呵,”顾氏冷笑两声,不紧不慢的说:“既然你开口问了,那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一点,也不枉我们婆媳一场。有次公公不在的时候,我悄悄进了他的书房,啧啧……那次收获可真是不小,不仅知道了陛下就是当年的元宜公主,还知道了原来咱们家养的那个小克星就是当年的奸生子,有趣有趣,公公这样一个明白人,怎么连养虎为患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顾氏话音刚落,“轰隆”一声,一道闷雷就炸响在空中,将伏在窗外仔细聆听身影惊得浑身一震。紧接着,在他耳中回响的不仅仅有雷声,还包括刚刚故事口中,那无比尖利的“奸生子”三个字。
并不知道有人埋伏在窗外,顾氏还还在自鸣得意的说着:“您放心吧,公公未完成的遗志,我会帮我父亲做到的,您就等着我给这个奸生子找出来,逼迫陛下她现出原形吧!哈哈哈……”言罢,她嚣张的大笑出声,听的窗外的人后脊生寒。
“不行!我得想办法通知主子!”偷听的男子低声咕哝了一句,踮起脚尖匆匆离去,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夜色之中。
他前脚刚走到,尤氏后脚便晕了过去,顾氏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平日里苛刻的婆婆,嘴角浮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掰开她的下巴,将浓稠的黄色液体倒了进去,随着那液体越入越多,尤氏的脸色也渐渐变的青紫。
做完了这一切,顾氏拍了拍手,努力挤出一滴眼泪,推开门哭号道:“来人啊!老夫人她……她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自空中劈来,惨白的光芒映衬着她诡异的脸色,愈发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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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大势已去
一双带着白玉扳指的手轻轻翻起尤氏松垮的眼皮,只见她瞳孔早就涣散,已然是回天乏力。
安兴弈敛眸,颤抖的指尖轻轻从尤氏的脸上收回,声音有些颤抖叹道:“母亲她……”话还未过半,声音就哑在了嗓子里。
听到他的话,屋子里原本还压抑着的啜泣声就越变越大,顾氏也假惺惺的抱着儿子与安婉婷哭作一团。
就在这时,伴随着窗外乍起的闷雷声,房间的木门被一双大手用力的推开,登时吸引了房中所有人的注意,待到看清楚那人的容颜时候,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顾氏也将埋在儿子颈窝的头抬起,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的人,抖了抖唇颤声道:“你……你……竟然还活着!”
这张脸或许别人不认得,但是作为二十多年前刚刚嫁入安家的顾氏来说简直是永生难忘,只需一眼,那人卓绝的风姿就深深的印刻在她的脑海中,所以当他看到司冕第一眼,就立刻认定他便是当年那个奸生子。
抱着大郎的手还微微有些颤抖,为了缓解紧张,顾氏用力咬了咬微微有些干涩的嘴唇,匆匆起身,一般向他走来一边用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直到剧烈的疼痛狠狠的刺激了神经,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并非假象,而那个颀长俊挺的身影,正是传闻中葬身于万梅园大火的安家五爷——安靖宇!
屋子里的几个小辈虽然不识得他,却皆因司冕而暗自揣测这人的身份。顾氏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只见她恭敬的给安兴弈行了个礼,转眸对安兴弈等人开口道:
“这是五叔,你们还不快见过五叔。”
“五叔?!”安婉婷一怔,难以自持尖叫道:“五叔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闻言,顾氏连忙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制止,可惜安婉婷光顾着惊讶,完全忽略了她的提醒。
安靖宇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幽幽笑道:“你若是不需要的我的帮忙,便是当我死了也罢。”
安兴弈眼睛一转,顿时紧张的开口道:“五叔,您的意思是说?!”
安靖宇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话锋一转:“我想,明天一早,陛下的圣旨就会被送到安家。”
“圣旨?什么圣旨?”安婉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通红,满脸茫然,显然还没有从刚刚母亲去世的悲伤中回过神来。
“呵呵。大哥给他的儿孙保护的还真好,竟是没有一人知晓当年的真相,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便让做个明白鬼。”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笑意不改,但在闪电光芒映衬下的面容却有几分僵硬,不仅如此,他垂在身边的两只手用力握紧成拳,坚硬的指甲在掌心留下明显的掐痕。
“轰隆!”雷声紧随着闪电而至,在嗡鸣声中。一段被深埋在安府的凄惨往事渐渐还原在每个人的耳中……
※※
龙椅中,一袭金色锦袍容颜绝色的女子出神的看着殿门外的瓢泼大雨,明明没有被那雨水淋湿,却莫名的觉得湿冷。
终于,在她焦急期盼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和煦的身影,此时此刻。他已经浑身透湿,脸上混合在一起的不仅仅雨水,更有鲜红的血迹。
“咯噔!”惠昭的心猛地一沉,连忙起身,顾不得其他直奔门口走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惠昭不解, 只觉得和煦脸上的鲜血分外刺目。”
“陛下!陛下您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和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忍不住哽咽出声:“咱们上当了,陛下!守城的将领本以为城外的大军是蓟州来的援军,就想办法放了他们进城,可谁知道……”
“知道什么?!别啰嗦!快点告诉我!”惠昭心急如焚,明亮的杏眸死死的盯着和煦,恨不得将他洞穿。
“可谁知道……他们……他们竟然是刘彦的人!”
“你再说一遍?!”听到这里,惠昭已是目眦迸裂,她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和煦的脸上,胸口也忍不住剧烈的起伏。
“他们到底放了什么人进城?!”
和煦心知惠昭这是迁怒,却也顾不得其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的开口:“郭将军说前来接洽的人明明是朔北口音,他便一时大意,放了他们进城,可是,殊不知……”
“够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进的城?现在到哪儿了?”惠昭强压住的喉头翻涌上的腥甜,咬牙切齿的继续问道。
“陛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他们一进城就制服了郭将军,开了四面城门,现在叛军越来越多,更为不利的是,现在带头的人……就是……”
见和煦一副吞吞吐吐的摸样,惠昭冷笑,直接了当的点出了那人的名字:“冉云,怕是他就等着这一天呢!”
“陛下,都是属下的失职,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咱们还是保命要紧,您快快随我出城吧!”
“出城?”惠昭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凌厉的看了和煦一眼,幽幽叹息出声:“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走得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