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容点点头,目送着王清艺走远,便沿着荷池看花。看得无聊,便往园子深处走去,只觉得那里景致更加别致些。感叹女子生活的无聊,每日里无事可做,赏花便是一种很重要的生活情趣了。怪道这么喜欢宅斗,实在是精力太过旺盛。初容想到此,忽地轻笑出来,已经走近了荷池边,忽听头上有声音。“六小姐止步,这荷池边石土松了,还不及垒实。”
初容抬头看去,只见斜上方的高石处,立着一人,正是那日在驿站相遇的王清瑕。自那丫头来唤了清艺走后,初容便觉着有些预感。低头看去,脚边果然有些碎石,若是再靠近,怕是真有可能滑倒。
初容见了王清瑕,稳了稳心神谢意地点了头便往回走,却见他已走下来,在身后唤道:“不知六小姐到了府上,冒昧了,若非事出紧急,在下也不会贸然打扰。”
不知才怪!虽说这借口不足为信,但被这么一个出众人物设计相遇,初容自是觉着十分受用。王清瑕就好比冷风霁月般,叫人一看就觉得自己粗鄙到泥土里。
“我与清艺相约赏花,清艺被王太太唤去有事,是我冒失了,不该随意走动。”初容说着,低了头敛裾说道。
“六小姐莫这般说,是清艺这丫头不知待客之道,岂能丢下客人不理!这荷池边的土松了,本是今日修缮的,奈何清艺她有客人,想着此处偏僻不会有人靠近,便也没急着修。”王清瑕仍旧一身云淡风轻的气派,举手投足间都叫人寻不出半点毛病,可谓是京中一众少女的梦中情人。还记得为数不多的几次姐妹机会上,虽有许多小姐不喜王清艺的脾气,但却都耐着性子与之交好,其目的不言而喻。
“清艺很好,我们这样的姐妹不必在意这些。”莫说御史家的公子,便是有体面的人家,也不好就这么跟个妹妹的客人说话。初容本想揶揄王清瑕几句,却开不了这个口,一瞧见王清瑕的神色和气派,就好似至清无暇般,只能是旁人多想了。
“六小姐大度不计较,在下甚慰。”王清瑕估摸着火候也差不多了,便道:“如此,就不妨碍小姐赏花了,在下无意冲撞,这就告辞。”
“王公子?”王清瑕刚说了此话,便听方才的高石处,马景腾正唤道。
初容抬头看,见是自己表哥,再看看王清瑕,有些不明所以。
“哦,说起来,马兄还是六小姐的表亲,此番也是到我府上闲坐。”王清瑕见初容面色有异,便解释道:“我们家有两个园子,这高石上面是东园,舍妹待客在西园,两处就由此处隔着。在下晓得是在西园,于是选了东园,只没想到六小姐走到此处,我以为只是在东园中间的敞轩处。冒犯了,实是不该。”
初容听得这番解释,也不能说什么,见了高石上的马景腾,心道自己还愁着寻不到她,这便在此相遇了,便笑着点点头。
见王清瑕已经下来了,马景腾也跟着下得高石来,走到初容跟前儿说道:“不知六妹妹在此,前番在府上一见,这已有月余了,不知老太太跟太太身子可好?”
“祖母和母亲都安好,谢表哥挂心。”初容笑着施了礼,想找机会与马景腾说句话,王清瑕在旁却是不妥,心道保不齐得另寻了机会了。
“我去寻了舍妹来,这孩子愈发不懂事了,有客在府却离得这么久。二位在此稍坐片刻,待在下寻回了舍妹,再与马兄细谈。”王清瑕何等人物,心思通透又将心思放在了初容身上,见了便找借口离开。
王清瑕离开后,初容看准机会忙说道:“表哥,不如去亭子里坐坐吧。”
“好,与六妹妹说说话也是好的。”马景腾靠着倒腾宝贝过活,游走在各显赫门第官家府宅中,虽是为了银钱,但对玉石珍玩一类却颇有些小痴。此番见了初容,自觉与其志趣相投,便很乐意相谈。
“表哥,前番见你提到的玉塞,小六回去还翻找了古书,若果真是前朝古物,怕是价值不菲呢。”初容刚坐下,兴奋地说道。
马景腾见初容与自己英雄所见略同,带了兴奋和惋惜地说:“可不是,那可真是好东西啊。唉,如今再惦记也无用了,我已经转手给了别家了。”
初容听了此话,问道:“表哥是从哪个府上得来的?”
“就是原本的梁远侯府上,如今境况大不如从前,袁夫人是崇王之女,极看重体面,也就偷偷将府上一些珍稀玩意儿卖了撑门面,奈何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马景腾唏嘘道,末了又说:“这京中的权贵人家,多得是这般,稍有不慎便是起起伏伏。”
“已寻到买主了?可惜了。”初容说到此,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马景腾。
马景腾虽是陈大太太的侄子,但两人却并不是铁板一块。陈大太太有亲子傍身,并非陈老太太般,心里只想着与娘家亲近。马景腾总是好说歹说,陈大太太也不会做这等挖自己儿子墙角填补侄子腰包的事儿,因此不乐意马景腾提议的玉塞一事。
在陈大太太眼中,这陈家的一切都将是自己儿子的,所以,也就兢兢业业地看护着陈家产业。
马景腾本以为有这门亲戚,能多些油水,但每每总不能如愿。前番因着玉塞一事,叫陈大太太好生着恼,也得了没脸,也就两月都未上门了。
“可是可惜了,真真的好东西啊,想当初梁远侯府何等兴旺,若不是因着如今的落难,哪里会低价出手了这套宝贝。”马景腾提到此事便有气,到手的银子险些没得赚,好在寻到旁的门路。
“菊盏,你去那里给我摘几朵花来。”初容有话要说,便支走了菊盏。菊盏一听便知初容有事要私下里与马景腾说,便远远走开,一边看着初容何时说完,一边为两人把风。
一盏茶的功夫,王清瑕派了个小丫头来请马景腾。马景腾心领神会地与初容点点头,便跟着那小丫头走了。
不多时,王清艺回来了,初容又与她闲聊了一阵儿,心不在焉地看着院中的花草,到了时辰便回府了。
小巧的马车行驶在街上,到了一处偏僻地儿,被前头几辆马车阻住了。几辆马车挤到一处,都想先从窄道中先行,竟是不肯避让。
菊盏忙下了车上前瞧看,车夫则拿着鞭子往前张望,却见前头是愈演愈烈,竟是动起了手。呼啦一下多了许多人,闹哄哄的挤了上来,车夫想将车往后赶,却已是来不及。
几声高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哈喝着挤到陈家马车附近。车夫被挤得身子摇晃,一下子滑到车下,待起身后忙又坐回车前,稳稳护着马匹。周围人还拥挤在自己身边,车夫也是无法,只看住车里的小姐,不叫人冲撞了才好。慌忙间,马车被挤到墙角,车门正对着墙的一侧。话说初容坐在轿子里,一路想着心事,盘算着前前后后的环节。忽地外头吵吵嚷嚷,接着车子摇晃,再看,袁其商一撩轿帘便钻了进来。
第五十三章 父子俩几番思量
第五十三章父子俩几番思量
“陈初容!”袁其商低声喝道,一双眼睛也瞪着她。
刚要往车外钻,便被其喝住了。该死的,初容又恨自己不争气,怎地听了他的呵斥便立时顿住了。猛然见着他,以往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袁其商用力将下巴往里头点,初容只好乖乖地坐回去。如此闹出来,自己可就成了大笑话了。闺阁女子的马车,钻进一个大男人,那是天大的事。
还未开口,便被他牵住了手。
“放手!”初容压着声音往回抽手,想要摆脱袁其商大掌,却仍是无用。
“莫动!”袁其商轻喝了一声,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放缓了语气说道:“前番给你的首饰,你这胆子,都给我几经转手卖了!这只是我特意寻来的,你若是再卖,我……”声音故意冷下来,“你且试试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你这是不想我活了吗?”初容带着怒意,忽觉腕子上一阵痛,那镯子便滑进了自己的腕子。因镯子圈口对于手掌来说过于窄小,所以戴起来十分吃力,幸好初容当时的注意力都在袁其商身上,若不然的话还要一番好痛。
“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你只要不喊,就无事。”袁其商说着,看着初容狠命往外脱镯子,却是毫无办法。“哼!此番寻个窄小的,你这辈子都脱不下来。”
“既然你觉得在外头相见不妥,那我此后都去你闺房里见你。”袁其商见初容拔不出腕子,气呼呼看着自己,也不加在意说道。
初容狠狠呼出口气,将头扭向一边,此时不想多说,一是怕外头的车夫听到声音,二是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他若是想来,自己说什么都是无用。
袁其商见初容这副模样,放下交叉的双臂,将手拄在膝盖上,往前探身近距离盯着她的双眼说道:“成人了,此后要懂事了。”
初容猛地想起那夜的初潮,脸腾地火热起来,一把推开他的肩膀,咬着嘴唇瞪着他。虽说不至于羞愧难当,但看着他的眼睛却是极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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