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提到自己在行的东西,窦柏洲便放开了些,听得初容提到极品老参,自知定是上等的药材,便说:“姑太身子本就无碍,莫说极品老参,便是府里现有的人参,也无须多用。这么说吧,若是用府里的人参,可得七成的话,用了极品老参才也就只得七成半。只这半成,却多花了许多银子,实在不值得。哦,对了,这半成一事,不要同姑太说起。”窦柏洲深知姑太的性子,但凡对自己身子有一丁点益处,她都是要往自己身上堆的。反正只管享乐便是,陈老太太没有为子孙筹谋的心思。
“窦七哥,祖母身子重要,莫说娘亲嫁妆里价值上千两的老参,便是再珍贵,只要能对祖母的身子有助益,也是使得的。”初容听得窦柏洲的话,愈发坚定自己的意思,又道:“极品老参,到底是比府里的人参好些,也会对祖母身子更好些的吧?”
“姑太身子康健,且滋补讲究的是量入为出,若是不需那么多滋补,硬补也是补不进去的。”窦柏洲摆摆手说:“不必用极品老参,府里的人参也要慎用,免得燥了身子反倒不好。”
“还是不妥,用了极品老参,祖母瞧着心里也舒坦些。”初容说着,起身道:“想必祖母也起了,窦七哥,待会儿到了祖母跟前儿,您就多说说宽心的话,祖母听着也舒坦。”
窦柏洲见陈家人执意孝敬,也就不再多事了,跟着陈家兄妹去了福寿堂。陈老太太精神有些萎靡,见了窦柏洲,心里这才有了底。初容冲陈彻递了个眼色,两人便寻了个借口到外头等着。
两兄妹边说边等,便听里头窦柏洲的声音时断时续。“无事,姑太的身子确实无事,只管好生将养着便是。”
陈老太太似乎又说了什么,窦柏洲仍旧那副说辞。初容看了眼陈彻,陈彻便心领神会地说道:“大哥,您叮嘱了窦七哥了吗?”
“放心,叮嘱了。”陈彻瞥见暖阁里的窦妈妈正低头做针线活,便小声道。
窦妈妈眼神不济,起身冲着窗户比量了一下,身子却往兄妹俩这头凑了凑。
不多时,窦柏洲出来了,走到初容跟前。初容抬眼笑笑,只闻得一身药香。
初容装作未发现窦妈妈下意识的动作,凑近了窦柏洲小声道:“窦七哥,关于七成和七成半的事,真的不要告诉了祖母吗?”前头几句话声音很小,到了“真不要告诉祖母吗”这句是时,却是有意放大了声调。
“不可说。”窦柏洲很是严肃,刚要说什么,便被初容打断了话。
这三个字足矣!初容忙打断窦柏洲,深怕其说出下面的事,便拉着他边往外走边说:“窦七哥,那就不说了,这件事你也莫再提,旁的事也不提吧。”
窦柏洲只觉得身子微微一僵,不自觉跟着走了出来,脸上微微一红忙低了头,说道:“自然,为兄不会说的。”
陈彻走上前来,问道:“窦七弟,走走,去我院子叙叙,也给我夫人把把脉。”
初容笑道:“果然是体贴人,大哥最是心疼大嫂了。我就不跟去凑热闹了,大哥你可得留着窦七哥用饭,好好招待人家。”
陈彻笑着拿手指点点初容,笑道:“快回去歇着吧。”
兄妹俩自知成了事,你一言我一语,窦柏洲插不上嘴,只得跟着陈彻走。边走边回头瞧了几眼,也不知道心里是何念头。
初容离了两人,犹豫一下又往福寿堂而去,门上的窦妈妈正从里头出来,见着初容忙道:“六小姐,老太太身子不舒坦,歇下了,您,您改明儿再来吧。”
“那劳烦窦妈妈,好生伺候着祖母。”初容心里一喜,面上却是浮上了深深的忧色。
带着菊盏往回走,到了无人之地时,初容不自觉勾起嘴角,又连忙压了下去。不能得意忘形,前番失策保不住就是自己不沉稳所致。
回到自己屋子,便有大太太送来的帖子,原来是王清艺邀了初容到府上相聚。
陈府依旧,老太太如往常般,只是少了些笑容。过了几日,初容便出门了,直往王清艺府上而去。
王清艺帖子上说的是,邀了初容过府赏花,只邀请她一人,并未提到陈四和陈五。还不知两个人要如何想,初容觉得想了也是无用,便不再想,总之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五本就不如陈四那般自恃清高,针对自己的行为也是处于自卑。陈四却是向来以才女自觉,习惯了众星捧月般被对待,不知此番落了单,要如何生气憋闷。
王清艺这人,虽说性子也是好的,但初容总觉得与她聊不到一处。想必王清艺也是与自己不甚合得来的,只不知此番单独约了自己是为何。
到了王家,初容便跟着婆子进了王清艺处,远远瞧见院子当中一处敞轩。王清艺正坐在轩中,见了初容,忙起身不自然地笑道:“初容来了,我闲着无聊,约了你来一起赏花。”
“怎没邀了旁的姐妹?”初容见只有自己,寻思两人平日里也不甚熟稔,便问道。
“旁的姐妹,唉。”王清艺谈及此,一改方才的做作,坐下叹气道:“自从上次那事,都不怎么愿意出门了。”
“何事?”初容心道莫不就是上次在罗府上被冲撞了一事?
“那日过后,罗家就,就被坎瘗,坎瘗奉天门。”王清艺是个敢说话的人,说到此面上也带了惧意。
“什么是坎瘗奉天门?”初容不解。
“就是活埋,活埋在奉天门。”王清艺晓得初容是不晓得这事,便解释道。
初容听了只觉得浑身一颤,并不是惧怕那刑罚,只是想起罗英男,心里一阵阵的难过。“英男她?”
“莫说了。”王清艺此番是为了王清瑕的嘱托,无事便寻了初容来好好亲近。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自然,此番说到罗家,小女孩子家心思重,又有往日里交好的姐妹遭难,自是心有戚戚然。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初容脑海里自是浮现了英男的影子,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不见了。
“就定罪了?”半晌,初容不甘心问道。
“定罪了,说是在边地屯田,吃空饷。爹爹说,这事是真的,英男他爹,并非冤枉的。”王清艺说到此,只觉得心里难受。若是罗家是冤枉的还好,她还能义愤填膺地骂上两句。可偏偏是证据确凿,王清艺只觉得好似吞了只苍蝇般,恼也不是不恼也不是。
“那日是锦衣卫查的案,就这么定罪了?”初容想起袁其商,心道还不知他是如何定了罗将军之死一案的。不过如今看起来已经不重要了,哪怕没死,也要被活埋。
“是啊,我爹说,是锦衣卫行的刑,就在奉天门,被……”王清艺说到此,已不愿提起。
回想起那晚,袁其商满身染了血,来到自己的屋子,莫非就是那晚行了刑?初容只觉得有些恶心,对这个人也生出了难以名状的感觉。只想着远远躲了,但若是时间长了不出现,又觉着心里不落地儿。
“这世道,做女人真难,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因父兄之事被罚。命不好的,生在小门小户,许就被家人卖了抵债,命好的,生在富贵人家,也保不齐因父兄宦海沉浮,跟着遭殃。”初容跟着感慨,随即释然笑道:“也罢了,平日里受父兄的照看,有吃有穿不必担心,到了关键时候与家族自然是分不开的,也叫有得有失。既然有所得,就得有所失。”
第五十二章 街角狗贼胆包天
第五十二章街角狗贼胆包天
“初容,你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你以往可没这么多话的。”王清艺本来自己叨叨着,听了初容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便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说这话极在理,我哥哥也常这般说。”
初容听王清艺提到王清瑕,想起那夜的狼狈相,脸上微微一红。他风姿绰约,朗如冷月,即便好好站在他跟前,都会有些局促,更何况是那般落魄样。
“初容,你晓得我哥哥吗?”王清艺心思浅,忍不住问道。
“自是晓得,慧娟每次来都惦记着。”初容笑着点点王清艺的鼻子,掩饰自己的不安,努力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哦,咱们去赏花吧。”王清艺不懂得欲速则不达,也不知循序渐进的道理,见初容好似对自己大哥并不在意,便没了兴致,应付着拉了初容去花园。
王家清贵,实在没什么可以显摆的东西,细细瞧看,竟是与自家一般不显山不露水。虽无多少高岩奇景,却处处鸟语花香,花草侍弄得很仔细。
王清艺显然也是心不在焉,拉着初容东走走西逛逛,不多时便来到园子深处。
“小姐,太太有事唤您。”一个小丫头急急走来,冲着王清艺和初容福了福,说道。
“唤我何事?我陪着人呢。”王清艺与王太太并无多少感情,听了丫头的话撅嘴说道。
“清艺你去吧,我自己个儿赏赏花,坐坐等你。”既然主人家有事,自己自是要开口的。
“那初容你坐坐,我去去就回。”王清艺虽说与初容不甚投缘,但总是常走动的闺中姐妹,此时失礼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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