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理。”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它脑袋上的毛,又把它抱了起来,随后自己也站起身,动作像极了抱孩子的妈妈。麻理甩了甩头,羽鸟欣慰地笑了。四年前这麻理还是只刚断奶的小猫,可怜兮兮地在路边“喵呜”地叫着。羽鸟觉得它很可怜,便把它抱回了家。虽说父母不是很喜欢猫,但他们还是和羽鸟约好了,由羽鸟自己照顾这只小猫,这才准她养了。
“麻理,你好软!”她蹭了蹭猫,“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是吧?”
麻理“喵”了一声,从她怀里跳了下来。
它平时挺喜欢人抱的,今天怎么了?她正这么想着,突然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早,羽鸟。”
啊,原来如此。她笑着转身,“早上好啊,手冢。”
看见他背着网球包,身上穿着蓝白色的运动服,她便知道桃城所言不假。手冢见她一大早起床,想来也不是纯粹为了抱猫。一想到每次比赛的时候因为看不见羽鸟而跳脚大喊“被放飞机”的桃城,他便能猜到她出门的原因了。绝对是桃城昨晚打电话烦羽鸟啊,他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呢。
“走吧。”他说罢,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羽鸟没想到他知道她要去看比赛,一惊过后再一看,手冢正站在前方回头看她。她连忙上前,“你怎么知道……”
“桃城说了。”他那个大嗓门嚷出来,连球场对面都听见了。
桃城那家伙。
俩人目的地一样,自然坐的车也一样,也自然是一起到达会场的。羽鸟不是没想过让他先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说不出“你先去”这句话。二人并肩而行,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不时传入耳中。自然而然地,羽鸟眼前浮现出了三年前在德国的景象。
那时也是早上呢。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羽鸟不得不准备回国了,而手冢却还需要再住半个月。回国的前一天,她去了手冢的宿舍找他。其实这种事打个电话就好了,她去找他,只是想再看看他。
那也是个清晨,阳光铺洒在干净的街道上,手冢听她说了缘由后,出乎她意料的是,他问了一句:“不带手信?”
呀,真忘了。答应要个桃城买手信的,而且还要买手冢叔叔和阿姨的份。她尴尬地笑着,却没想到手冢把房门锁好,径自下了楼。羽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无论要做什么,都不可能是陪她买手信吧。
她匆忙下楼,二人并肩走在异国的人行道上。柏油路的两侧都是不高的房屋,一般都是三、四层,有些是M型屋顶,有些是城堡一般的屋顶。转到大路上,找到公车站,二人静静地站在车站里。蓦地,一位德国帅哥上前搭讪,要求与这二人合照。羽鸟瞧了手冢一眼,总觉得他是不会答应的,正要回绝,却听见了身旁的男子沉稳的声音:“Gut.(好。)”
帅哥兴致勃勃地把相机交给路人,然后推了羽鸟一把,把她推到了手冢身边,他自己则站在了羽鸟的另一边。德国帅哥甚至还要求羽鸟一定要比划剪刀手,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做,羽鸟才更有东方人的感觉。羽鸟哭笑不得,只好比划了一个。
二人来到了购物中心,手冢陪着羽鸟逛了一上午,终于买好了手信。羽鸟过意不去,于是说要请手冢吃饭,手冢拒绝了。
“这不行,一定要请的。”羽鸟难得很坚持,手冢看着她半晌,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羽鸟站在公交车站上想着三年前的那个上午,想得呆了,竟然连公车进站也没发现。手冢不知道她想什么能想得这么入神,只好上前提醒:“羽鸟。”
“嗯?”她转过头,看见手冢奇怪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原来公车已经进站了。她的脸“刷”地红了,连忙上车。手冢随着她,也上了车。公车在城市的交通网络上跑着,手冢闭着眼在做想象练习,羽鸟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以为他睡着了。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这俩人。司机每天都开这条路,他们上站的地方距离总站也不远,自然知道他们是学生。“小姑娘,”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搭话,“今天不是星期六嘛,怎么一大早出门了?”
羽鸟连忙起身,坐在了司机后面小声道:“司机先生,请小声些,他睡着了。”
发动机的声音盖过了羽鸟的声音,只有司机听见了她的话。司机扫了一眼坐在一边“打盹”的男生,确实,长得很不错。他心想,这年头的小情侣居然也有朴素版的啊。“好。”他笑着答应了一声。
很快公车到站,而“打盹”的手冢睁开了眼,从后门下了车。羽鸟笑着朝司机说了声“谢谢”便随了下去。公车离去的一刻,太阳光辉照在了二人身上。
比赛,即将开始。
☆、插曲
要说怎么和桃城打上交道的……还真有点难。
去年羽鸟刚升高一的时候便和桃城同班。对于一直注视着手冢的羽鸟来说,桃城并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起码,她知道他叫桃城武,性格比较活泼,打球的时候——也许是因为他总是在吼——感觉很震撼人。
所以第一天到班上时,她毫不犹豫地选了桃城后面的位置坐下。她不习惯主动去和陌生人说话,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地坐在认识的人旁边。桃城正好相反,就算是陌生人,只要不是他讨厌的类型,大都能很快搭上话。
“你好啊!”桃城转过头,阳光灿烂的笑容比闪光灯还闪耀,“我叫桃城武,你叫什么?”
“羽鸟蔷薇。”羽鸟简单地自我介绍,“很高兴认识你。”
“羽鸟是吧?叫我阿桃就好!”桃城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挺好说话的,便这么说了。羽鸟有些吃惊,虽然知道他是阳光活泼的类型啦,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别人叫他外号吧?她当然认识他,但是桃城不认识她。
班会课上,班主任把社团简介册子分发了下来,羽鸟猜桃城肯定是选网球部的,便懒得问了。她仔细地翻着册子,正想着要进什么社团比较好,桃城的声音却传了来:“羽鸟,你要加入什么社团?”
“不知道……”以前都是在图书馆待的,她自言自语:“不然……去文学社吧?”
“那种粘糊糊的社团有什么好的。”桃城最鄙夷那种社团了,“去运动社团吧!你要不要打网球?听说这里有女子网球部哦!”
羽鸟严肃地抬头端坐,“桃城武同学,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会玩网球的人吗?”
桃城认真地扫了她一眼,右手手臂撑在了她的桌子上,手掌托着他的脸,脸上写着大大的“无聊”二字,瘪嘴:“也是啊。”
结果到最后羽鸟什么社团也没参加,桃城嘲笑她嘲笑了足足一个礼拜。
本来和桃城的交情也没怎么深厚,桃城也不会在她面前抱怨网球部前辈(特指乾贞治)对他有多不人道。二人安安静静地当了一个多月的前后桌,突然有一天,桃城回过头来,一脸讨好:“羽鸟,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写了没?”
写了,当然写了。像她这种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人下午都是闲得发慌的,怎么可能没写。她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桃城双目放光地盯着她看,“你借给我抄一下!”
“……为什么?”羽鸟下意识地问。自己的作业自己做啊。
他双手合十一脸抱歉地看着她,“昨天训练到下午五点,回去之后又跟几个前辈煲电话粥……”他越说越小声,这理由当然是假的——前辈们就在网球部,抬头不见低头见,还需要回家煲电话粥吗?
羽鸟虽然一眼就看穿他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桃城抱着必死的决心,“照学号的话今天绝对会点到我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对了,你帮我忙我就给你好处!”
羽鸟“噗”地笑了出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他想了半天,做作业不如喝乾汁,干脆就以试喝乾汁为代价,跟乾前辈弄点东西贿赂羽鸟。“你有没有来过网球部?”
开学以来还没有去过,因为手冢没有比赛。她摇了摇头,“我们讨论的东西和网球部有什么关系呢?”
桃城故意把头凑到了她旁边,鬼鬼祟祟地小声道:“那你一定不知道我们副部长手冢国光有多帅了!我初二的时候和手冢前辈同一间学校,当时他是我们的部长哦!然后嘛,学校的新闻部做了个情人节调查,结果前辈排名第二!”第一的不二周助前辈太难缠了,就算借给他桃城武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不二前辈,他情愿去招惹手冢。
她记得,第一名就是和他同一个社团的不二周助嘛。她承认,不二前辈真的很帅。问题是桃城为什么不说排名第一的不二前辈,而是说排名第二的手冢?难道他以为手冢是个很好欺负的家伙?不可能啊,桃城也是从初中开始就认识手冢的,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性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