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低头看冯丽,对她道:“你这一折腾病不知什么才会好。”
尽管冯丽咬着牙抑制着心中的涌动,只流着泪看着被天空刺眼光芒射成一个伟伟黑影的拓跋焘。
进了殿,拓跋焘急急命宫女侍候她除了湿衣,又命人用软毯为她裹发。
“让朕来。”见宫女裹的不甚满意,拓跋焘亲自坐到床边的檀椅上将冯丽的长发小心用软毯裹起,一道一道都柔柔而卷,她没有一丝因为头发缠进毯子而生的疼痛,卷好后,他又将那软毯折了几折用绳绑好置于她颈侧,这才引了她的身子躺,而冯丽则一直流着泪不知如何面对他的细心关怀。
“不要哭了。以后朕再不那样对你了。”为她拭泪,拓跋焘哄道。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冯丽此时心中五味杂陈,但想起前日之事,还是心有余悸,当真是伴君中伴虎,埋着头不看身后人,把酝酿好的话语慢慢道出:“你如今这样关护我,是不是为了再一次更深的伤害我?”
“朕错了。”拓跋焘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低哑而实沉。
冯丽转过身去看到他竟带着期盼的看着她,他的话 即是道歉。更含有浓浓的请求之意,他想她原谅他。
冯丽已不是那个简单的少女,如今的她身陷宫闱。每步都要走得万无一失,比起拓跋焘的施舍之情,她更想要他给自己一个保证,至少保证从此以后不要再有如前晚一样突来的凌辱。于是她拉起锦被囊 住身子,避到墙角道:“你还是走吧。我不过唱了一支歌,你就要至我于死地,我怕自己怎么死在你手里都不知道。”
拓跋焘眼里漾着怜惜的神色,原来她竟怕他至此,也不逼过床沿,坚定而温柔的道:“朕不会再那样了。再不会了。”
“我不相信!”冯丽摇着道。
拓跋焘出不急于让她相信自己,太医将至,他转身站起。恢复了九五至尊的威严,只坦坦对床上人道:“安心养病,朕会耐心的等你明白朕的心意的。”
“万不可再受了凉。”御医诊了脉,跪在拓跋焘面前复命道。
“听到了吗?”拓跋焘站床前柔声问冯丽。
她只拉了被转身背过去不看他。
“阿嚏”身后传来拓跋焘的喷嚏声,冯丽扭头看到他正用锦帕掩鼻。这才发现他因为一直守着她,至今还穿着一身的湿衣。
扭过头泣声道:“把衣服换了吧。不要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病成这样,倔嘴的功夫却一点儿都不减。”今日的拓跋焘如同换了一个人,冯丽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都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伸手抱起了她,任由她在怀中踢打推拒,径自将她抱入殿侧的暖室。
里面有一个白玉砌成的池子,热气腾腾的温水已经备好,拓跋焘在放下她之际已为她解开了衣襟,手往后一拉,冯丽的绸衣就顺势滑下,便又将她抱起放入水中。
不是太热的温水浸得冯丽整个身体暖了起来,躯体在放松的同时也没了一丝力气。
见她乖乖躺在池里,拓跋焘这才除了身上衣,抬腿坐进温水。
冯丽诫备的看着他,他只是柔柔一笑,伸手将软如绫布的她拥进怀里。
“以后不管你唱什么歌朕都会细细聆听的。”为她解开头上软毯,拓跋焘爱怜的道。
“在这宫里,我不会再唱任何歌了。”冯丽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只怕别人又以为我是满腹心机迷惑男人的妖精。”即使已经明白唱《路花冷》是尉迟昭仪设下的套,但她还是怪拓跋焘太不分青经皂白,如不是自己以命相赌,这个男人当真会这么温柔的向她认错吗?
拓跋焘没有说任何话,错了就是错了,何需辩解,只拿了绸巾轻轻为她擦身。
冯丽推他他也不放,她在他怀里扭过身子背对他,他却更紧的将她拥进了怀中。
二人就这样一个想挣脱一个要箍紧的相争了半晌,拓跋焘死死拦着冯丽不盈一握的细腰,沉声道:“即使是迷惑人的心计,朕也心甘情愿,只因为你是冯丽。”
他的一字一句都说得冯丽心头一抽。在她迟疑之际,拓跋焘转过她的身子面对他,把她逼到池壁边,波光敛敛的眸光聚入她眼里,捧起她的小脸轻吻她,待她不再扭动诫备时才停吻道:“以后不管你有多恨朕,都不要用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即使恨,也要留着性命来恨。”
冯丽的双眼早已泛红,却说不出一句话,只将头掩入他怀中轻泣。
沐过浴,冯丽才出里殿就看到满桌子小点菜品,想来是拓跋焘先前命人备下的,虽然身体还在发烧,但她毕竟数日昏迷在床没有进食,嗅到香气不禁咽了咽口水。
拓跋焘看到了,笑着牵了她的手引她入座,端过盛好的热粥放在她面前:“吃吧,都是为你准备的。”
冯丽也不客气,抬起碗细啜淡粥。
“之前一直没问过你喜欢吃什么,今天你又有病在身,所以让他们做了清淡的粥。以后想吃什么尽管对吩咐身边的下人。”拓跋焘看着她喝粥,心中宽慰了许多。
第四十四章 冯左昭仪
第四十四章 冯左昭仪
很快,皇上移居长久殿的消息就举宫皆知了,历代魏帝都住怀仁殿,而的拓跋焘把所有日常起居的器具搬进了长久殿,似是打算在新殿宇里安居了。
冯丽病体未愈,宫人们在窗边置了软榻,冯丽躺在上面养病,殿宇坐南朝北,一早就有阳光照进来,直到下晚才退去,冬日暖阳透过窗格上的烟罗纱柔柔烘她身上,缓解了她身上恶伤带来的酸痛。
“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冯丽细看殿宇中的精梁美柱,无不透着崭新的光彩,遂问身后为她推拿的宫女。
宫女道:“回公主,这里是皇上数年前在长久滩上改造而来的新宫室。”
“新建的?”冯丽不禁又打量起眼前的厢阁。
“对,是朕新建的。”恰逢拓跋焘下朝归来,本想着她正在休睡,不忍打扰,所以才在外殿细听里面动静,没想到她正在问宫女长久殿的事情。
冯丽见他来了,也不理他,只是嘟了嘴转过身,虽出声,却用行动在问:“你怎么又来啦?”
冯丽一脸嫌恶,拓跋焘不但不恼她,还微微一笑,缓步踱到榻边:“看来朕来的正是时候,正好给我们的小丫头讲讲这长久殿的事情。”
“行了,行了!别捏了!”冯丽挥手呼停宫女,也不理会拓跋焘。
接着她就感到身后的手明显变得更大更有力气,不用回头也能猜到现在为她推拿的人谁。
冯丽警觉的坐起身道:“皇上为我推拿,冯丽哪受得起?”
拓跋焘依旧把手放在她肩上:“你生气的脸也很好看。”
冯丽更是狠狠瞅了他一眼,拓跋焘还是欣欣而笑,转过目光看了看长久殿的梁宇门柱:“数年前朕得了一场大病,本以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总是在想一些身后事。看到皇后的坤泰宫已经老旧,就命人在依山临湖的长久滩上新建了这处宫殿,本来是打算新帝登基时留给他的皇后住的。”
冯丽不屑道:“那为何还让我住?”
拓跋焘知道她是顾意在耍脾气,拉了她的手笑道:“后来我全愈了,这令我无比的感激上天,但更令我感到幸运的是,我遇见了你。”
拓跋焘又一次用“我”自称,可见他现在是以一个男人而不是帝王的身份同冯丽说,这让冯丽微微一怔,拽回自己的手嘟喃:“这关我何事?”
拓跋焘见她明明脸露欣喜。还硬着嘴说狠话,不觉笑意更甚:“这里将是你的殿宇,朕要把这宫中最好的都给你。”
冯丽叹了一口气。撇了撇嘴玩味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朕是想从你身上盗样东西。”拓跋焘笑着坐到她榻上:“但朕的殷勤远不止这些。”
“只求你别再打我就行了。”冯丽扭着头不看拓跋焘,小声轻叹的样子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装得很坚强似的。
“你的要求就只有这么简单?”她的样子委委动人,让拓跋焘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抚过她白瓷一般的小脸:“朕想给你的远不止这些。”
果然,第二日冯丽起身梳洗,太医刚把了晨脉,宗爱就带着圣旨来到长久殿。
左昭仪,一个让冯丽意外的封号。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宗爱当然看得出她的诧异,收了锦书走到跪下接旨的冯丽身边。俯身在她耳边悄声道:“如今这后宫就是您最大了。”
冯丽见他一脸的得瑟的样子,就像受封的是他宗爱一样,于是调侃道:“拜大将军大公公所赐。小女子如今的确是陷入地狱身不由己了。”
宗爱掩口而笑,欣许是太高兴,顿时露出了娇矜的太监样。
冯丽狠狠瞪了他一眼:“还不扶本宫起来?”
“本宫与宗大总管有正事要商量。”起身之际,冯丽遣走了下人,待宫女掩门走远了。她才狠狠对宗爱道:“如果哪日拓跋焘杀了我,做了鬼第一个找的就是你!是你把我推入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