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稼轩抱住她:“醺,你不信我?”
洛醺摇头:“信,道理是一回事,但情感上还是过不去,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陪着别的女人花天酒地,目睹自己的丈夫去搂抱别的女人,心已经瞬间冰冻,融化需要一个过程,你自己保重。”
她说着挣脱开去,离开客栈脚步踉跄的往司徒盏家走,其实她并非对沈稼轩完全抵触,而是听他讲了那些事情后觉得自己只着眼个人情爱,忽略父亲和沈稼轩共同拥有的那种对天下苍生的大爱,既然沈稼轩觉得同自己相认是不妥之事,她索性成全他,至于之后的事,她暂时还如一团乱麻。
走了不远,正遇到四处找她的司徒盏和鬼三,见她安然无恙,两个人才放心。
回到司徒盏的家,洛醺沐浴之后正蜷缩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出神,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狭隘了,沈稼轩那样做也是逼不得已,道理明白,情感上还是过不去,蓦然发现自己距离方玉致那样的高度还需要刻苦的修炼。
有人敲门,随后进来了司徒盏。
洛醺刚好也想找他谈谈,还不是因为他老爹司徒龙啸的,开口道:“你爹,今天把我请去了。”
司徒盏蓦然愣住,把手中的咖啡递给洛醺,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洛醺摇头:“恰恰相反,非常热情。”
司徒盏兀然冷笑:“不会安好心。”
洛醺很是奇怪:“他是你亲爹,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他就是十恶不赦也是你爹,更何况他只是关心你。”
司徒盏苦笑:“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不肯回家自己住在外面。”
洛醺点头:“这念头老长时间了,觉得是你的隐私所以不敢问。”
司徒盏顿了顿:“……我现在就告诉你。”
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两头,司徒盏开口前先是叹口气,娓娓道来一个老故事——
多年前,父亲司徒龙啸认识了一个粉头,并决定纳妾,司徒盏的母亲当然不高兴,夫妻两个闹僵,司徒盏的母亲扬言,假如司徒龙啸纳妾她就自杀,司徒龙啸偏不信邪,真的大张旗鼓的准备纳妾,就在那粉头进门的头一天晚上,司徒盏的母亲悬梁自尽,结束了三十多岁的人生,那一幕刚好被司徒盏看见,母亲惨死的状态让他至今记忆犹新,于此,他恼恨父亲,认为父亲是罪魁祸首,是他杀了母亲。
让他最最无法接受的是,他本以为母亲惨死父亲会动容,谁知司徒龙啸更加愤怒,愤怒的是与自己同甘苦共患难的女人不理他,还以死威逼,他平生最厌恶谁对他威逼,于是非但没有收敛,还接二连三的纳妾,第九个女人进门的时候,就是司徒盏离家出走的时候,于此父子两个反目,或许是司徒盏单方面的对父亲仇恨。
司徒龙啸可以不在乎女人的生死,在他的观念里根深蒂固的是女人如衣服,但不能不在乎儿子,这是他的骨肉,还是他的独子,为了让儿子息怒,他立即把那九个女人全部赶出家门,只为换回儿子,然而,司徒盏虽然没能像母亲那样自杀,但他的心却已经死了,司徒龙啸不在乎的女人,却是他最在乎的母亲。
于是,司徒龙啸多少年如一日的请儿子回家,司徒盏就多少年如一日的拒绝和他相认,差点把姓名都改了,后来觉得即使自己叫阿猫阿狗,在北平谁都知道他是司徒龙啸的儿子,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叙述完这个故事,司徒盏仿佛吐出一口重重的怨气,很多事情可以用于憋在心里,如能发泄,更让人痛快。
“司徒,我觉得你是男人,或许你应该从男人的角度去理解你父亲,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特别是你父亲那样的大人物。”洛醺只是想劝说司徒盏和司徒龙啸和好。
司徒盏反问:“按此理,沈稼轩也是大人物,他岂不是三妻四妾也很正常?”
洛醺突然怔住,无言以对。
正文 229章 护花使者
御龙帮的人回去禀报司徒龙啸,说洛醺半路遇到一对男女,突然喷血被那男人带走,不知所踪。
司徒龙啸凝眉而思,男人?喷血?不知所踪?
三个词汇串联后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这个洛醺绝非表面看着那么单纯。
帮众又报,带走她的那个男人,同行的还有个女人,竟然是大总统的侄女。
司徒龙啸口中咝了下,同大总统侄女在一起的绝非等闲之辈,洛醺若何能认识那样的人物?这小姑娘不仅是不单纯,还有很深的故事。
本已经决定同意儿子和洛醺的感情之事,如此又打了退堂鼓,不得不重新考量,更需要慎重对待,于是让帮众继续去查带走洛醺的男人是谁,并继续关注儿子司徒盏和洛醺的动向,特别要调查清楚洛醺的来历。
几天后,洛醺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就被人家给弄了个一清二楚,上溯到闯关东时的那一辈,还有她父亲作为私塾先生的事,所幸的是没了解出洛秀才共产党人的身份,但洛醺是金水湾沈家主母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司徒龙啸雷霆震怒,那个洛醺竟然是有夫之妇,本想和儿子和风细雨商谈,于此他就派人去叫司徒盏回家,司徒盏当然不会回去,司徒龙啸迫不得已亲自来到司徒盏的住所。
洛醺不在,她同鬼三一起出去想另找房子居住,因为被司徒龙啸误会自己和司徒盏是在谈感情,另外沈稼轩做的事情既然危险,她不想把这危险带给司徒盏,更不想同一个屋檐下长久相处让司徒盏情根深种。
司徒盏休息在家,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知道洛醺最近心情糟糕,想哄她开心,古今中外的做了很多特色食物,见父亲突然到来。很是意外。
忘记多久了。父子俩难得见面,司徒盏冷冷道:“你来干什么?收房子?我搬出去就是。”
原来,这二层小楼是司徒家的产业,当初司徒龙啸打算在此金屋藏娇某个女人的,儿子离家出走他赶走九个夫人,从此后也不敢同女人来往,这栋小楼价格不菲,他作为司徒盏十八岁的生日礼物送给了儿子,司徒盏当时不肯要,御龙帮的元老级人物。司徒龙啸的师爷邓九旬,为了他们父子关系不至于太僵。就改变路数,这样劝他:“这是你和你娘应得的。”
司徒盏想想也是,母亲同父亲共患难过,等父亲辉煌了她却已经不在,于是收了这个礼物,在某间房里供奉着母亲的牌位。
司徒龙啸看儿子对自己抵触的情绪,本来习以为常。但今天不同,今天他不是来哀求儿子的,今天他是来下命令的。
“那个洛醺,她有男人,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司徒盏不屑道:“您何时关心起我来了。”
司徒龙啸听他阴阳怪气,心里不悦也得忍着,气死了媳妇不能再气死儿子:“我是你爹,我一直都在关心你。”
司徒盏高昂着脑袋看他:“是吗,你要是关心我。就把我娘还给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徒龙啸大怒:“你是不是就想这样一直和我闹下去。”
司徒盏斩钉截铁:“正有此意。”
司徒龙啸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打打杀杀明争暗斗没怕过,唯独难以制服这个儿子,打舍不得,骂也怕伤儿子的心。
他身边的邓九旬急忙从旁斡旋:“龙爷,为了一个无关的女人伤了您父子和气,何必呢。”
邓九旬就是司徒龙啸肚子里的蛔虫,知道司徒龙啸气归气,还是心疼儿子,否则他就不会以父亲大人的身份屈驾来看儿子。
司徒龙啸想想:“这倒是,你这个孩子太年轻,不知江湖险恶,人不可貌相,那个洛醺人小鬼大,我怕她是在利用你。”
司徒盏哈哈大笑:“说来说去,我是在继承您的衣钵,您不是好色吗,做儿子的岂能落后。”
司徒龙啸大怒,挥手去打,邓九旬急忙挡在司徒盏前面,啪!一耳光扇在他脸上,这个时候司徒龙啸才后悔,假如这一耳光打在儿子脸上,只怕儿子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根本别提回家之事,是以非常感激邓九旬,指着司徒盏道:“你这个逆子,你敢同洛醺来往,别怪爹心狠手辣。”
司徒盏跟他叫板:“你敢动洛醺,也别怪我把司徒这个姓氏都改了,我也可以让你断子绝孙。”他说着还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威吓。
唬的司徒龙啸双手乱摆,示意他不要乱来,气得嘴唇直哆嗦,扭头走了。
离开司徒盏的住处,上了汽车他就大吼:“你们都是跟了我多少年的,出生入死从未输过,这件事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邓九旬劝慰他:“龙爷息怒,首先这件事或许就是少爷一厢情愿的,那个洛醺既然有丈夫,怎么能轻易跟少爷相好。”
司徒龙啸不耐烦道:“我是怕她背后的人,我管他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管他谁和谁斗,我不招惹任何一方也不投靠任何一方,我怕洛醺背后的人利用盏儿做文章,如今的时局你们都知道,各方都在拉拢能拉拢的一切,更别说我们御龙帮财大人多,他们各个方面甚至是日本人,早就馋涎欲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