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道不同,不相谋。
荆家,几代忠胆;铁骑军,踏过半壁江山。
不可不防,不能不防。
曲凉风抬头望着被云遮住的半块残月,又想起父亲临死前的场景,四十不惑的父亲正值壮年,却因操劳过多而已有了满鬓白发,他最后的遗言,握着曲凉风的手只留下一句话:“安天下,安天下……”
他临死那一刻用的力气极大,似乎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力气,然后蓦然离去。
曲凉风那时只有一个感觉,手疼的似乎要断掉,可是心更疼。
那时的曲凉风,才十一岁。
安天下,安天下,到底如何才能安天下?
静谧千年的烈火王朝,乱世必将开启。
他曲凉风一人,如何护的了这天下。
安天下,这必将是曲凉风一生的噩梦与牢笼,也必将是他一生的成就与辉煌。
芸芸众生,盛世浮沉,他曲凉风纵使如何了得,也只能在有生之年护得烈火王朝一时。
曲凉风默默的叹息一口气,清风拂过,满园的菡萏开的正香,但曲凉风却总觉得没有后院的梧桐好看。
转身,离去。却看到本已离去的漓安蹲在远处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厨房,手里还抓了根烧火棍。
无奈的摇摇头,曲凉风只觉得自己在自家随从眼里,是越来越没有了威望。低头,脚下的庭院里形成一道孤影:“漓安,将书房的灯点上。”
漓安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烧火棍也掉到了地上,有些埋怨的站起身:“公子,你不是已经处理完奏章了吗?”
“要科举了,许多事情,总得准备一下。”天上的朗朗明月照下来,在曲凉风的身侧剪成一道孤影。
漓安看着月光下的曲凉风,只觉得仿若一道世间的惊鸿照影,距离自己又近又远,姣姣的月华下,那一袭挺拔的银衣,清清冷冷,却又孤高傲远。
漓安觉得,自家主子,是世界上最伟大最厉害的人。心中的感情激涌澎湃,却仍是忍不住埋怨道;“你又不是大学士,干嘛还要管这些。你昨晚本忙到很晚才休息,中午又没休息,现在又要忙……”
“漓安——”曲凉风淡淡的叹息一声,悠悠的叫着漓安的名字,听不出太多的感情。
“我原本就没有说错吗,文学大学士又不是摆着看的……”漓安低着头离去,嘴里仍旧小声的嘟哝着。
明亮的月光姣姣如梦,庭院的菡萏摇曳生姿,黑夜之中,曲凉风负手而立,仿若成为一道永恒的风景。
荆长歌抱着怀中的皮蛋瘦肉粥嘿嘿直笑,师父,徒儿爱死你了……
最近的漓安每天吃饭时都会暴跳如雷,对在丞相府中作威作福的小贼深恶痛绝。
曲凉风似乎已经忘记了后院之人的存在,每天上朝,下朝,处理公务,一如既往、百年不变的生活。
荆长歌在丞相府混的是如鱼得水,好不滋润。唯一的缺憾是:
荆长歌低头嗅嗅自己的衣服,大夏天的,已经十天没找到地方洗澡了……身上的味道……荆长歌摇摇脑袋,努力的从脑子里删去被自家师父看见后一脸嫌弃的被丢到水池里的场景,想到孤城雪,荆长歌恨恨的咬咬牙:“哼,臭师父,我要一个月不洗澡,熏死你……”
又过了五天,荆长歌打着饱嗝坐在一堆盘子之中,看看被盘子堆满的小屋,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该把人家的盘子还回去了。
一双手中抱着高高的一叠盘子,一路轻功却也是平平稳稳。看到盘子安安稳稳的落到锅台上,绷着的小脸长长的输出一口气。荆长歌拍拍心惊肉跳的小胸脯,眯起眼睛笑得颇有成就。
“快点,公子今天难得的要早点休息,耽误了公子沐浴你们担当得起吗……”漓安绷着一张小包子脸,鼓着腮帮子,公子不在,自是可以作威作福。
“老大,是你走在最前面!”刘一翻着白眼。
“你快点走啊!”柳二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就是,公子一不在就欺负我们。”最小的邓四嘟着嘴不满意了。
“欺软怕硬!”向来沉默的王三指出问题的本质。
漓安睁大一双眼睛看着跟在后面的恶仆,只觉得四人面目狰狞,犹如厉鬼临世,鼓着腮帮子想要张嘴,又看看四个人高马大高出自己一头的人,最终也只能发出几句:“哼哼哼……”
如玉般透明的耳朵动了动,荆长歌眨眨眼睛,飞上了屋梁。
看着推门进来的青衣小厮,荆长歌恨不得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就是这个混蛋小厮,上次竟然在自己最爱的桂花莲子羹中下了泻药,鼓着一张小脸恨恨的瞪着漓安,荆长歌内心里闪过无数种杀掉此人的可能:先奸后杀,先杀后奸,奸了再杀,杀了再奸,奸奸杀杀,杀杀奸奸……
恨恨的在房梁上磨着锋利的爪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今宵不愁。
漓安一进门就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战,总觉得有双特愤懑的眼睛瞪着自己,狐疑的回头看向四个恶仆:哼,想报复我,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哼哼哼……
“邓四,你拿这两桶。”漓安将两个最重的木桶分配给了力气最小的邓四,学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将下巴抬得高高的,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意味,只可惜就是身高差点。
“你这是在报复,报复……”邓四跳着脚,掕着两大木桶水,气哼哼的往外走。
“嗯,是啊,我就是在报复!”漓安点着头笑眯眯的看着邓四弯着腰往外走,接着道,“可是呢,就算我是在报复你,你不还得乖乖地干活。”
刘柳王邓四人看着翘着尾巴像只狸猫的漓安,恨不得跑上去掐死他。怪不得姓漓,原来和猫一个家族的。
漓安哼着小曲,很高兴的跟在王三身后。
漆黑明亮的眼珠咕噜咕噜一转,荆长歌低头嗅嗅散发着各种“香味”的衣服,嘿嘿一笑,飞身跟了上去。
眼见漓安五人离去,荆长歌闪身走进浴室,看着满满的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跃跃欲试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经可以泥盖三层被了吧。
突然,摸到衣服的手顿住,衣服?!
荆长歌眨眨眼,衣袂翻起,一身轻功使得若火如荼。
再转眼,却已经抱着衣服飞了回来,还顺手采下了半池莲花。
等到曲凉风忙完来到浴室的时候,只看到飘了满桶粉白相间的菡萏和被主人随手丢到地上的紫衣。
曲凉风弯身捡起那套紫衣,这是那晚自己亲手放到她床边的衣服,也是年幼时母亲穿过的衣服,而对于母亲,似乎只剩下那一袭紫色的剪影,而她,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握在手中的衣服似乎还留有主人的温度,曲凉风站着的身体僵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柔顺的丝绸缓缓的从手中滑落,遍地的凄惨,像极了后院凋零的梧桐。
荆长歌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想着自己这次很干净了,师父也许明天就来接自己了,闻着身上淡淡的香味,带着满足的笑容缓缓入睡。
正文 第7章 何时是个头
“臭小贼,竟然偷我衣服!那是昨天刚做好的……小贼,我与你不共戴天……”
窗内的曲凉风握着书卷叹息一声,这漓安,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闹闹,何时是个头。
“啊——谁把皇上御赐的菡萏给采了……”半个时辰之后,又是一声尖叫。
狭长的的眸子眯了眯,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回头,看向走进来的漓安:“马上找人往池子里移栽些好的菡萏,记住,做的干净点!”
漓安往里走的身影顿住,抬头看着自家公子,曲凉风单手握书,负手而立,极为狭长的眸子眯起,带起一丝危险的象征。
“是!”漓安小跑着离去,不去管公子为什么这么做,为了谁这么做。
在漓安心中,公子永远是最正确的,哪怕是在欺瞒皇上,哪怕是容忍后院那个小贼在这府里作威作福。
公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虽然那个小贼不咋地,但至少公子对她是特别的,公子从来没有为哪个人而欺瞒过皇上。漓安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更快了些。
午后的阳光正艳,刚移栽过来的菡萏却焉了下来,曲凉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半池莲花,身后的漓安悄悄的打着哈欠,心里埋怨那该死的小贼,害的自己忙了一上午,现在又陪公子看了大半个时辰。
“漓安,回去休息吧。”曲凉风话未说完,人已经向着门外走去。
“哎!哎?哎?公子你要去哪儿?”漓安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看着自家公子远处的背影小跑着跟上去。
“我只是四处走走,别跟了!”曲凉风回头看了一眼漓安,转身离去。
漓安撇着嘴站在原地,有些不满被自家公子丢弃,悄悄的斜眼看了眼前方,却见曲凉风丝毫没有回头叫自己的打算,恨恨的踢了脚地上的石子,却踢到了石头上。
曲凉风回头,看着抱着脚嗷嗷叫的漓安,无奈的摇摇头,自家的小书童被自己宠坏了呢,脾气比主子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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