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在地上磕头不止,不敢开口了。
青桃看看不好,忙上前,也跪在了岑殷面前:“世子爷,您也累了一天,不如且先去歇息,这里有我和梨白守着。大夫也说了,姑娘已无大碍,只是元气不足,也许姑娘前些日子太过劳累,趁此养息身体,也难说一定。世子只管休息去,也许待世子再来时,姑娘也就醒了呢?”
岑殷揣度思量,亦觉得这话有理,只是心中不舍,于是起身又回里间,站在床头看着曜灵,见其呼吸平稳,脸色虽苍白,却不比昨晚那样渗人了,尤其嘴唇上,隐隐间,有血色回泛。
“好吧,”岑殷转身对跟进来的青桃道:“我就歇在耳房里,有事叫我。”
青桃恭身应了,外头梨白忙叫婆子,寻了铜锤到这里来伺候。
真是累了,铜锤才替他将宽去外衣,岑殷靠在枕头上,想了想还要吩咐些什么,不知不觉,就已经打起微鼾来。
铜锤小心翼翼将换下来的衣服收好,蹑足出来,正关门时,听见耳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关好了!”
铜锤打了个激灵,回头看时,才发觉是叮当。
“姐你想吓死我是不是?”铜锤没好气地合上门,声音不敢大,却翻了叮当个白眼。
叮当叹了口气:“我吓死你有什么用?又不能作药将姑娘换醒回来。”
铜锤也叹了口气,过后反应过来,立刻不满:“我好歹也是你弟弟!”
叮当冲他头上赏了一个巴掌:“可惜不能换,不然一定将你换了姑娘来!”
铜锤不说话了,过后可怜巴巴看着叮当:“看爷那个样儿,我也真恨不能自己能作了药,催醒姑娘就好了。”
叮当不说话了,半天,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关心则乱,这是太明显的道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思乡
槐夫人上回病故,世子正在西北替父征战,听闻夫人不好,从敌人包围中突围出来,身上还带着伤和着血就赶了回来,当时也是叮当铜锤相伴,一路飞骑回到家中。
可惜还是留不住夫人。
这回。。。
岑殷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不过黑甜一觉后,醒来却觉出了遍体舒适,只是不太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
睁开眼睛想了半天,岑殷突然一个鱼挺从床上坐了起来,口中一连声地叫:“铜锤!”
铜锤忙从外头进来,岑殷手心开始出汗,紧张地问道:“姑娘醒了没有?”
铜锤不敢接他急切的目光,垂目敛袖回道:“没,没有。”
还没醒!
岑殷翻身从床上下来,直接拉开门就要冲出去,铜锤忙拉住他,将一件宝蓝色律紫团花茧绸袍子递了上去。
青桃和梨白守在床前,心也等得焦了,曜灵偏就睡得觉昏沉沉的,总也不见醒转。蒋天在外间急得直打转,心里只庆幸岑殷还没起来。
不料说曹操曹操到,他才念到这里,就听见外头一阵响动,再抬眼时,岑殷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了。
蒋天心里一紧,突然脚就离了地面。
岑殷一只手便将他拎了起来,眼中乍然闪过煞气:“你还想要命不要?!”
蒋天身子都软了,口中直求饶不止:“世子饶命,世子饶命!”
岑殷松开手,将对方推得跌坐在地:“怎么姑娘到现在还没醒!”
蒋天哭丧个脸,声音如蚊子般大小:“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该用的药都已经用上来,其实。其实应该。。。”
岑殷眸底的怒火腾地一下蹿高,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忍冬从后头走上来。轻轻在他背后说了句什么,他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对地上那团人形做出什么事来。
“你说什么?”岑殷怒极回头。逼问忍冬。
忍冬却不怵他,睁着不大的小细眼睛,直直看着他,回道:“世子,我刚才想了半天,莫不姑娘跟世子说的那个字,是另有深意?”
岑殷立刻冷静下来。半晌,他缓缓走到里间床前,默然看了床上曜灵一眼。
“青桃,”岑殷骤然转身:“姑娘可有从京里带出来的随身包裹?”
青桃怔住。过后想起来,忙将床前一只黑漆百宝嵌婴戏图立柜开了,从下头取出一只小小的布包裹来。
“是这个!”青桃忙将包裹呈上。
此时情急,也顾不上忌讳了,岑殷立刻解开来细看。果然打眼望去,一个小软布包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岑殷慢慢将布包上的红细线抽去,布片散了开来,一小措土,陡然显露出来。
家乡的土!一屋子人都没了声音。
岑殷心里百味陈杂。这一路来与曜灵经历的生死经历一一从眼前掠过,总觉得她是个坚忍镇定的人,却原来,思乡之情,已郁结至深!
“你带了去,合药里煎出水来。”岑殷将土交到青桃手里。
青桃不敢耽搁,立刻就去,绣幕早将炉水扇得旺旺的,上好的泉水从绣荷手中注入银挑子里,顷刻而就。
依旧青桃扶坐,岑殷喂药,这回竟容易得多了,曜灵闭着眼睛,却像是有了知觉,不出声默默地将药汁喝了个干净。
不出两个时辰,曜灵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了?”昏睡二天一夜,开口竟是这句话。
岑殷又好笑又好气:“你不知道?”语气中全是溺宠。
曜灵强撑着要坐起来,岑殷轻轻将她按了下去:“才好就这样用强!”
曜灵眉头一蹙:“我病了?”
记忆中,好像自己洗了个极舒服的澡,然后,然后。。。
“怎么会病?”曜灵顺从地躺了下来,确实觉得身上有些酥软,可病从何起?
岑殷只是微笑,一字不吐,替她掖实被角,起身出了外间,青桃赶紧上来放下帷幔,又轻轻问曜灵道:“姑娘可要些什么?待米汤好了,喝些么?”
岑殷出来,这才觉得神清气爽,风清云淡,再看蒋天,好像也没刚才那样讨厌了。
“蒋大夫过来!”岑殷桌边坐了下来,挥手叫过蒋天来。
蒋天战战兢兢,走上前来,虽则曜灵醒了是喜事,可他不知道,这功劳能不能算在自己头上。
“有劳蒋大夫,这两日辛苦了,”岑殷开口说话,语气竟十分客气:“因病中慌乱,本王有所得罪,万望蒋大夫体量。”
蒋天忙弯腰自谦:“世子不必客气,医家父母心。姑娘如今得醒,其实全是世子功劳,若不是世子想起那土。。。”
岑殷突然竖起一只手指来,示意蒋天收声,然后侧耳听了听,里间并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
他不愿让曜灵知道,自己因何而病,生怕再次勾起她的愁思来。
“忍冬带这大夫下去,”岑殷从袖子里抽出张银票来,蒋天忙弯腰称不敢:“一向都在知府大人那里收年例银子,世子这钱,小的实不敢收。”
岑殷不愿多就此事纠缠,将银票轻轻掠在桌上,复又起身进了里间。
蒋天偷偷看了四周一眼,正犹豫该不该拿,忍冬撇嘴将那张薄纸塞进了他怀里,眼睛斜看他一眼。
蒋天咧开嘴,尴尬地一笑,忍冬不再理他,先走到门口将帘子打起:“请!”
说好就好,曜灵这病来得奇怪,走得也奇怪,这日晚间就能坐起来了,先是米汤,过后曜灵还叫肚额,岑殷复又命人熬了薏仁粥来,里头还加了玉竹黄芪之类药材,看着她喝了一大碗,方觉得心满意足。
“天神老爷,”青桃看看手里梅子青暗花空碗,忍俊不住道:“姑娘胃口经这一病,倒愈发大了!”
曜灵本来小脸儿白白的,喝过粥后,被热气和食物滋养得微微泛出粉红色来,灯光下愈显得柔弱娇艳,听见青桃的话,不觉有些害羞,口中嗔道:“我都几天没吃饭了,一次吃一碗总不算多吧!”
看见她能吃得下饭,岑殷方有胃口进食,此时正在外间用晚饭,听见里头曜灵的声音,不觉翘起嘴角:“若这样算,三天只吃一碗,倒确实不算难养活。”
曜灵愈发羞得红了脸:“二爷怎么在外间?我说怎么鼻子底下一阵阵饭香,原来是二爷在外头招惹出的事!”
岑殷正包着一嘴今年新上的六月雪,听见这话是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不由得苦笑,正巧忍冬从旁走过,欲剪灯花,看见他这窘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是没经过教养妈妈培训过的,又长在外头流浪,一般有些不拘小节之处,岑殷也不跟她计较,只没想到小丫头会在这当儿突然给自己个难堪,顿时就沉了脸。
忍冬虽不知礼,却极会看人眼色,见岑殷脸色不好,吓得一个转身,银剪丢在了桌上,人却已经窜进了里间。
“姑娘救我!”
青桃冷不丁见她这样冒将出来,先是一愣,差点滑了碗,过后又好气又好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一下揪住忍冬耳朵:“你又作死了是不是?姑娘才好些,有力气跟你胡缠!”
忍冬被捏得咧嘴直叫,人却已经被拎出了里间,曜灵靠在床头微笑,不知怎么的,虽耳边有些吵闹,她却觉得心里充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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