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墨大囧,男色其实也误人。
溯光瞧不得王子墨这囧样,轻咳一声,看着容凉便说道:“容家二爷可还好?”
容凉面带悲色,幽幽叹息一声,那拉长的尾音幽咽婉转,都能绕着房梁转上三圈,真是闻者心酸,听者落泪。溯光这样钢铁硬汉,心肝都不由得一颤,神色便格外的僵硬,就跟带了一层面具似的,看都不看容凉那小模样。
“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做下的混账事儿,就该受罚。虽说他是容家的人,可是容家的一切都是皇恩浩荡恩赐的,我二弟虽是锦玉堆中出来的,可是也是沙场上练过的,这点苦要不了他的命。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
听着容凉斩钉截铁的话,两人心里都给容锐点了一根蜡,顿时觉得还在大牢里蹲坑的容锐遇上这样一个哥其实也挺可怜的。按照一般推断,这个时候容凉都该替弟弟诉诉苦才是,怎么到了他这里反而成了为国尽忠,深明大义,大义灭亲的典范了?
这节奏不对啊!
容凉的眼角淡淡扫过王子墨跟溯光极其复杂的神色,心里欢唱的笑了一声,面上的神情却更端正严谨,“虽然家母为了此事睡不安寝,食不下咽,可是容锐这混账连别人的算计都躲不过,硬生生的替人背了黑锅,这大牢蹲的不冤。吃一堑长一智,不让他尝尝这滋味,以后站得更高,走得更远,若是再跌跟头,那才是要命的,现在还好,悬崖勒马,还来得及教训一回。”
王子墨听着这话,什么叫做以后走得更远站得更高?难道容凉就能肯定容锐一定会没事?这也太……太不科学了啊!他都不能肯定,凭什么容凉这么肯定?而且吧,容凉作为一个常年卧病的病秧子,怎么分析起事情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都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可是这个容凉知道的也太多一点,太深一点了吧……
溯光也察觉到了违和感,总觉得跟容凉说话,就跟着他屁股后面听音儿了。听着容凉这意思,容锐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好像都察院的大牢是他家的后院,想关就关,想放出来就放出来一样。那都察院的那些大人立着是干什么的?难不成是容家的护院?
关键是,容凉这话说的格外的凄楚,语调都带着颤音儿,如笔描绘的俊颜上带着那么一股子凄风愁雨的,让人瞧着就有些不忍心……不忍心苛责了。
“你觉得容锐会没事?”王子墨狠着心故作看不到容凉的小模样,咬牙问道。
容凉十分惊讶的看着王子墨,那表情就像是再看一坨不明跌落物一样,“不是我觉得二弟会没事,而是本来就没事儿,都是大家瞎紧张。”
王子墨:“……”
溯光:“……”
这也太淡定了吧!
“贪污军饷,这可不是小事儿,重者杀头。”溯光道,声音比方才强硬了许多。
“没事儿,我把容锐的脖子洗干净了给皇上递过去,杀鸡给猴看也好,杀一儆百也好,皇上随意就行。只要皇上出了这口气,万事好商量。”容凉笑米米的说道,那样子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王子墨跟溯光心中一惊,两人这时再也不敢小看容凉,不由得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慎重。
容凉紧跟着又说了一句,“皇上要的又不是容锐的一颗人头,便是我洗干净了送上去,皇上都不会瞧一眼,所以大家瞎担心什么?”
☆、034:定情之地+
要论起来不能怪王子墨跟溯光太大意,实在是容凉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病秧子,你见过一个上一刻印象中还是半死不活的人,下一刻就成为手拿大刀冲锋陷阵的英雄的吗?
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才让二人差点坚守不住阵地。
不过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二人也不是吃素的,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毫无危害,相反反而是相当扎手的人,便会打起精神格外的精心了。
“这话有些意思,容大爷揣测君心可也不是好玩的。”王子墨笑里藏刀,一大棒子砸了过去,这个罪名可是不得了。
溯光隔岸观火,抬头看着容凉,眼里隐隐带了笑意。
容凉听着这话,眼皮都没抖一下,还是那柔软的语调,不急不缓徐徐说道:“这哪里是揣测君心,分明是替君分忧,王大人这样的事儿没少干吧,怎么今儿个反而糊涂了呢?”
王子墨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容凉,“不敢当不敢当,若是人人都跟容少一样,还不得乱了套?”
“御下无方身为长官的责无旁贷,素闻王大人手段了得,怎么会有这样的失误?可叹可叹。”
“听说容少一直窝在家里养病,怎么这一番畅谈下来,倒是对京中诸事了解的很是透彻,半点不像避世养病之人。”
“俗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惭愧惭愧,容某虽然不如一个秀才,不过家中人来人往难免知道一些,万万当不上透彻二字,羞煞人也。”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个笑里藏刀,一个狡猾如狐,一番对峙下来竟是半斤八两。一旁的溯光茶都喝了半壶,不过他耐性素来好,也不着急,就在一旁看着两人唇枪舌剑,心里反而觉得容凉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难怪皇上这般的看重,溯光顿时觉得皇上不愧是皇上,连容凉这样隐藏在后院的人都能被他发现,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皇上不知道的?越是这样想,溯光反而越觉得,皇上这个时候要把溯光推出来,一定是有了全盘的打算,只是这个盘算容凉心里肯定有些谱了,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跟王子墨兜圈子,就是不肯轻易上道,想来皇上跟世家之间的事情若没有个清楚的了断,容凉这厮是不会轻易地靠岸的。
只是皇上也不是好打发的,容凉要想不出血,简直就是做梦。
只是家在这中间,他跟王子墨可就可怜了,就跟烙馅饼一样,火大就糊了,火小了熟不了,所以这个火候就格外的重要。
溯光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王子墨自然就更明白了,只觉得头顶上乌压压的一片黑,这日子有些难熬。
一番交谈下来,王子墨有些明白容凉的打算了,笑着说道:“凡事有利有弊,万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容贤弟你说是不是?”
容凉听着王子墨这一声贤弟只是一笑,眼睛对上王子墨的眸子,徐徐说道:“王兄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为君分忧虽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不过我这身子板……有心无力啊。”
王子墨嘴角一抽,努力忍住了翻白眼的举动,笑米米的说道:“听说贤弟正在康复中,想来不久之后就能大展雄姿了。”
“借王兄吉言,我也想平平安安陪着拙荆白头到老呢。”容凉笑的贼甜。
王子墨抿抿唇,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干笑一声,良久才说道:“贤弟伉俪情深,令人艳羡。”
“王兄对嫂子也是一片挚爱,不然也不会亲自求皇上指婚了。”
溯光淡定喝茶,忽然发现,这两人把简直就是绝配,你插我一刀,我立马还你一刀,毫不含糊,下手贼快,天作之合啊!
中午在庄子里吃的饭,吃的都是野味,野山鸡,野猪肉,野兔子……饭菜很丰盛,味道也不错,冰清几个吃的很欢乐,玉墨笑着说道:“这是冬天,太冷了,野味不好找。要是秋天不仅有野味还有野菜,还能赏景那才是好呢。冬天到底差了些,不过也比京里好些。”
听着这话冰清跟云汐就笑了,许是因为之前的关系,三人现在相处融洽,云汐就说道:“你们听说没有,惠妃的哥哥听说犯了事儿。”
玉墨跟冰清听着这话都有些惊讶,玉墨冰清微皱着眉头,惠妃的哥哥是容家的外甥,他那边出了事情只怕容家又要跟着受牵连,容锐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惠妃的娘家又找上门来,可真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冰清就听到玉墨说道:“这件事情倒是听说过,不过不是说是冷大人的妻子在江宁任上放利子钱逼出了人命,这才被人告了吗?”
还出了人命?冰清的脸就黑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但凡是扯上人命的都没什么好事。
惠妃闺名冷莹,他爹冷战官至户部尚书,有个哥哥冷刚,谋了外任,外放到江宁做知府。江宁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甜,不需要铺桥修路,也不用防洪修坝,只要不出大错,就是三年没什么特别的功绩,也能评个优,连任是很有可能的。惠妃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哥哥这个去处冷家盘算的很好,连任是保得住的。
只是没想到惠妃的嫂子居然扯了后腿,惠妃的嫂子也不是外人,正是容二夫人的远房表妹,傅家的远房亲戚,这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当真是令人头疼。
“放利子钱?”冰清不由得问了一句,“又不是过不下去日子,冷家还需要放印子钱过日子?”
冰清的话里就带了几分怒气,本就是容家多事之秋,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是百上加斤,雪上添霜了。
云汐跟玉墨看着冰清的表情心里都有些明白,云汐便说道:“你着什么急生什么气,要说起来着急的应该是容二夫人,生气的应该是你家太夫人,本来就是你们家二房生出的乱子,现在可好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亲戚又给添了麻烦。你们家二夫人不是一直很傲气吗?这回看她怎么傲,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看着起高楼,唱大戏,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就是了,就算是台子塌了,还有高个的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