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邵盈,阮氏更是不得见,她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女子,都怀了孕依然事事操心,竟比老爷还要忙上三分,从来没闲坐的时候,老爷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
阮氏吁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是了解男人的爱好的,如今却摸不准了,从前的温良全化作了渺渺云烟,让她觉得这日子过得越发虚妄,只是她又能去哪里?爹娘让她来,她只能来了,哪怕日子再难,男人总有心软的时候,待他忘了从前那一幕,说不定还记曾经的情分,好歹容她在这里有一箭之地,何况……
阮氏并不傻,冯子剑如此疼爱邵盈,竟没有娶她为妻,那邵盈的身份必是有什么妨碍的,既然如此,总会有一日……她现下也不求从前的一世一双人,只求自己能有个正室的名分,好好看着朔儿长大,也就罢了,想到这里,还是觉得委屈,不由眼中掉泪。
燕儿见她吃着饭竟然哭了,忙道:“表小姐可不是不喜欢?我让厨子再去做一些。”
“不……不用了。”阮氏擦了擦眼泪,道:“我没事。”忽然抬起头,仿佛想起了什么,道:“朔儿他吃了没?”
燕儿噗嗤一笑道“表小姐,你问过一次了,爷早就吃了饭,与顺儿一起学塾了。”
阮氏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这几日,冯朔口里竟时常提起邵盈,不由皱了皱眉,这女人对儿子……
正忖度间,忽听关门外喧哗,燕儿出去瞧动静,一会儿功夫回来道:“表小姐,舅老爷舅太太来了。”
阮氏猛地站起身来,身子晃了晃了道:“他们……他们……“她真怕自己爹娘再出丑惹得男人不痛快,把这些时日她攒下的那份心全又浪费了,忙不迭走了出去,见母亲李氏一脸得意站在院子里,见女儿出来,忙过去拉住阮氏的手道:“柔儿受苦了。”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阮氏素来怕母亲,讷讷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李氏笑嘻嘻道:“自然是有好事的。”说着,见燕儿正站在那里,沉下脸想呵斥几句,忽然想起这丫头的厉害,终于忍住道:“那狐媚子呢?让她出来。”
燕儿笑吟吟道:“狐媚子?我不认得,我们家没有这东西,舅太太家里有几个?”
李氏被这话气了个倒仰,猛地窜过去要闪燕儿耳光,早被燕儿闪身躲过,李氏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怒地跳了起来道:“这屋子的人都死了,冯大,给我滚出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阮氏见李氏如此,怕惹得冯子剑更是恼怒自己,眼泪哗啦掉了下来,她这个娘怎么不给女儿留些体面,只得眼巴巴地望着阿爹,希望阮贵劝上一两句,谁知阿爹竟也恍然未闻,只皱眉对燕儿道:“让你家主子出来,我有话与他们说。”
燕儿听了这句,倒是答应一声,对旁边的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去了酒楼,原来这日酒楼何里正庆生,提前包了夜场,冯子剑与邵盈都过去照应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从酒楼的后门,冯子剑与邵盈相携走了出来,后面居然还跟着何里正,阮贵见了这气势,吓了一跳,倒退一步道:“里正大人,你也……”
何里正呵呵一笑道:“阮兄弟好。”说着,看向李氏道:“嫂子,您怎么又闲功夫到这里来。”
李氏早闻何里正与这家的交情,横了一眼何里正,“呸”了一声道:“我来接闺女回去,以后再也不来了。”
第159章 又来一次
“娘——”阮氏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望着李氏,却见李氏抚摸着阮氏的发髻道:“我儿,娘对不起你,娘听你爹胡沁才让你跑到这儿挨苦,如今把你领回去,以后有的福享哩。”
阮氏听了这话不对,皱了皱眉道:“娘,你……你们……”
李氏捏了捏她的手,扬头对冯子剑道:“冯儿,我们这么好的闺女你不要自然有别人要。”说着道:“柔儿,走。”
“娘,你到底要说什么?”阮氏急得眼泪掉了下来,回头道:“阿爹,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商量好了……”
阮贵咳了一声,看了看阮氏,又望了望面沉如水的冯子剑,叹了口气道:“张大户家的娘子前头没了,他先前也是的认得柔儿的……昨天来提亲了,我见他心意倒是实诚,已经答应了。”话音未落,
便听李氏得意洋洋道:”冯儿,人家张大户可不是你能比的,那整条街都是他家的,啧啧,吃的穿的富贵流油,最可贵的是早早就对我们家柔儿上了心,如今要明媒正娶做正头娘子哩……“
“娘……”阮氏听了这消息,腿脚一软,差点晕倒在地,只眼泪汪汪地向冯子剑求助道:“表哥……”
冯子剑也十分意外,望着阮氏的楚楚摸样,心中也是恻然,可是若是要说什么,又能说什么?本来已经分离的人,自己的心又全在盈儿一个人身上,与其……咬了牙道:“若是如此,倒也是一门好亲事。”
“表哥……”阮氏见冯子剑如此说,不由泪如雨下,茫茫里竟向邵盈看过来,道:“盈……姐儿……我该怎么办?”
邵盈面上神色莫测,意味深长道:“表小姐,好像是又来一次。”
又来一次?
阮氏脑袋嗡嗡直响,却不及想清她的涵义,便被李氏拽住手,呵斥道:“你个死丫头,疯了不成,这么好的事情哭什么?还冲着个妖精哭,瞧你这出息……”
话音未落,冯子剑忽然道:“舅舅,若是李氏再出口不择,以后就请你们不要再登门了。”语气森然,显然是恼了的。
阮贵咳咳两声,也觉得老婆有些过分,忙道:“行了行了,领着闺女回去就行了。”说着,对冯子剑道:“朔儿就留在这里吧,毕竟是你的儿子,我虽然也亲着这孩子,可认祖归宗嘛,呵呵……”
话音未落,忽听邵盈道:“且慢。”
大家不由一怔,心道这娘子竟醋得如此厉害,连儿子都不要了?
冯子剑是疼儿子的,本来听着舅舅的话,心中大喜,见邵盈出口阻止,不由皱眉道:“盈儿……”正要说话,见李氏已经跳到了起来,道:“真是没天理,我们家闺女替你养了儿子,还要拖着个油瓶嫁人不成?何里正,我知道你偏心,可这道理打到金銮殿也说不过去……”
何里正只呵呵笑,把眼望着邵盈,却见邵盈一言不发,回身进了正房,不一会儿子拿出一个纸契来,上面写着“某年某日冯朔认祖归宗”之类的话语。
冯子剑瞬间明白了,激动地连连点头道:“对,对。”却见邵盈走到阮贵面前,掏出了三百两的银票,叠着与纸契一起递过去,道:“舅舅,这是朔儿在你家的养费,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只是亲是亲,公是公,当日你们领着朔儿过去,如今倒是画个押,把这个了帐得好。”
阮贵见此,刚刚道了声“如何使得”,那银票已被李氏抢了过去,揣在怀里,道:“朔儿在我们家吃的用的,哪里不是上好的,冯儿,我们可没亏待你儿子,这银子花到海里去了,说不得这三百两还不够私塾钱哩。”
这城郊最贵的私塾不过二十两,李氏说三百两都不够,显然是胡沁,可大家都想赶快了帐,所以也无人说什么,大家让何里正做了证人,阮贵在上面画押,却见阮氏依然哭哭啼啼,知道闺女舍不得儿子,便道:“闺女,人家张大户说了,只要大的,小的没得养的,也不敢养,这可是冯儿的儿子,你莫哭了,以后再生养便是了。”
邵盈听了这话,险些笑了出来,李氏本来就是脑袋不清的,也罢了,阮贵看起来算个明白的,恁地也说起这种糊涂话来,至于阮氏,邵盈悲悯地望着那哭成泪人的女子,不知为甚,忽然想起了三妹……
软弱,有时候在人生中,是一种罪过。
邵盈怅然地望着阮氏离去的背影,舅家的麻烦终于解决了,朔儿留下了,一切都静谧安好,只是……
“冯大,怎样?喝两盅去?”何里正笑嘻嘻道。
冯子剑万万没想到,竟这么轻易地把儿子争取回来了,心里十分欣慰,见何里正相邀,呵呵一笑道:“今儿我做东,走,何大哥,咱们一醉方休。”说着,回头望着邵盈道:“盈儿在家等我。”
邵盈笑道:“好,好,好,爷去吧。”说着,对何里正道:“何大哥,你小心些,别让他喝多了,他腿还没好利落呢。”
何里正眨着眼道:“盈姐儿放心,只是不让他抬着进来便是。哈哈哈。”说着,与冯子剑相携去了酒楼。
下人们见这麻烦解决了,也是心头一松,燕儿高兴的合不拢嘴,走到邵盈跟前道:“夫人,这真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没想到这么着就好了。”
邵盈在太阳底下发了会儿怔,“嘿”了一声道:“这天下哪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这命啊,还得自己去争。”说着,转身向正房走去。燕儿听了一愣,与莺儿对望一眼,跟着邵盈进了屋。
天空划过飞鸟的痕迹,空寂里“吱呀”做声,说的是,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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