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看来,祁宁也为此,已然开始采取了行动。
虽然……这样的一切,都是对她有利的。
想到这里,秦淮脸上不禁透出了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收回思绪,走入营中,秦淮问:“祁宁,你不准备找出细作了么。”
祁宁从卷宗中抬起头来:“你其实是想问尚渊的事吧?”
秦淮后头的话被骇在这里,半晌,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你也知道。”
祁宁嘴角露出一抹似能称为笑的弧度,说:“当初你既然选择放了尚香走,那就表示你不希望她受到我的处置。对待尚香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尚渊呢?”
秦淮呆呆地看了他许久,失笑:“倒也是。”
看到祁宁向她招了招手,秦淮徐徐走了过去,才走近,已被他一把拉了过去。一只带着温存的大手抚上了她的手背,祁宁的言语轻轻的,竟然叫人有种温柔的错觉:“最近天冷,这军营中不比在家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身子。”
秦淮的身子,不由自主得微微僵硬了几分。
这种语调,这种情境,闲话家常,细水长流,恍惚间有一种感觉,似乎眼前的人并非位高权重的大魏丞相,而只是一个共话夜语、可依可托的普通男子罢了。
但是,她现在并不该这样。
当秦淮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然猛得往后抽身,倒退了几步。祁宁握着的那只手,也仿似受了惊一样,被挣脱了出来。
“啊我……”秦淮回神时也有尴尬,讷讷地却不知该说什么,眼见着祁宁那双原本几分温柔的眼眸一点一点得沉下,最后静地涌不起一丝波纹。
秦淮感到,自己也因此静了下来:“你不需要担心我,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比起这些,你更加应该关心一下军中的细作才是,最近我也留意了一下,感觉常存将军似乎有些古……”
“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
秦淮口边的“怪”字尚未出口,就被祁宁淡淡地打断了,她看着他没再说话。
祁宁的声音里依稀疲惫:“抱歉,最近我需要处理的事比较多。”
“没关系,我知道,你忙吧,我先出去了。”
秦淮走出的时候,帘帐垂落恰好扬起一阵风,脱力之后,在那里肆无忌惮得狂摆着。
“小姐是不是又惹大人不高兴了?”
秦淮刚回自己住处,正垂着眸浑浑噩噩得思考,冷不丁听到一句,被骇得猛然回神。
尚渊正低头鼓捣着角落里一把破旧了的椅子,虽然没有回头,刚才一句显然是他说的。而一旁,小念正睁着一双眼,认真仔细地看他修东西。
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相处得不愉快?秦淮蹙着眉狐疑得看着他,尚渊却是拿这榔头在椅子上敲敲打打了几下,把椅递给了小念,说:“好了。”
“你可真能干!”小念显得很是高兴,“家里的椅子都坏了好多年了,我不会修,又没钱买新的,这下可好了!”说着心满意足得抱着椅子在秦淮跟前鞠了个躬,才跑了出去。想是回家去了。
“小姐以后不要再跟大人多纠缠我的事了。”直到小念走后,尚渊才开口说道。
秦淮看了他一眼:“并不是因为你的是。”
尚渊的表情略微一僵,嘴角微微抿紧:“是吗……”
外面显得有些闹腾,秦淮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下去,这时候忽然有人二话不说闯进屋来,不一会儿,整个不大的营帐就被填了个满满当当。
兵戎相对,铁器的光泽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最后大摇大摆得走进来的那人,秦淮眉目间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个一身戎装的男子,正是她前头同祁宁提起的常存。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锁起来。”常存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蜂拥而上,他指着的人,便是尚渊。
反抗这些小卒本是易如反掌,尚渊在突如其来的变动下,视线掠过一眼秦淮,双手一握拳,毫无反抗得由他们用铁链牢牢得将他捆绑在了那里。
“带走。”
“慢着!”本要撤退的一行人,在秦淮冰冷的语调中止住了步子。
常存仿佛这才发现秦淮一般,抱了抱拳:“刚才的举动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赎罪。”
“赎罪?”秦淮看着面前这幅铁器阴寒的阵仗,面上终于挂不住了笑意,“尚渊是我的人,你来这里捉人,难道是祁宁的意思吗?”
常存忙道:“这并非祁相的意思,只是……这个人,是北奴军埋伏在我军中的细作。”
“二话不说,带人就走,我虽然不是什么军官将领,但也不至于可以这样受人轻视。”这人贼喊捉贼,竟然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秦淮怒极反笑:“呵,常将军,无中生有的事,莫非是这魏军最惯用的伎俩吗?”
秦淮想到的是当年魏朝陷害他们康家军的事,常存却不知她话语中意有所指,此时神色也不得不严肃了起来:“姑娘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不好听了,既然会来捉人,我自然是有了足够的证据。我一会自然会去跟祁相交待。”
本就心中不悦,常存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秦淮嘴角的那抹冷意显得愈发浓重:“那正好,我就跟你一起去祁宁那看看,看看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看常存,一甩帐帘,她已经头也不回得快步走了出去。
这世上,她最痛恨的东西无非就是栽赃嫁祸。
当初就因为这样的陷害,还毁了整整一个盛极一时的康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所云的文案:
——小蛮,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
——那也要你不再暗送情笺才行!
我想,我那时一定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文案无能,请看正文,有事烧香,无事挖坟。╮(╯_╰)╭ 【戳封面可直接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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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秦淮》将会在近日完坑,放心,新坑不影响更文速度,所以请放心得跳吧~
☆、第38章 北奴人
再次回到祁宁的房间,秦淮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面无表情地听完常存的控诉,才冷冰冰地开了口:“照常将军这么说,尚渊这个细作的罪名倒是坐实了?”
常存干咳了两声:“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了,这实在是……”
秦淮脸上带了不出一丝笑意,淡淡地看向祁宁:“你怎么看?”
祁宁的视线始终落在指尖玩弄的那个杯盖上,垂了眼眸似在沉思,半晌,才慢慢地道:“常将军既然这么有把握,还是直接拿证据出来说吧,争下去,也说不出个什么。”
常存眼里笑意一闪:“自然是好。”
走来四个人,两人将尚渊压住,另两人猛然一用力,直接撕裂了他的衣服。
帛裂的声音顿时衬得营帐中一静,秦淮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也暗了不少。
“这样又如何?”常存得意的语调中透着几份冰冷。
秦淮转身看去。
其实这个纹案,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一只血色的仙鹤图腾——北奴国以此为尊的仙鹤。
留意祁宁的表情,却不见他有多少动容,只是淡淡地看着尚渊悲伤的图案,看不出情绪。
常存字字清晰地道:“这个人分明就是北奴人。北奴国以鹤位尊,皇族图腾皆以黑色绘制,而这种红色的,则是最底层的奴隶才会有的烙印。他,分明就是北奴国派来的细作。”
在这种控诉面前,秦淮发现自己竟然无力辩解。
呆呆地,却只能看着尚渊。
这个图腾她并非没有见过,当初刚从那山寨中逃出的时候,尚香替他换药,她遥遥地就见到过。
对她而言,这个图腾永远只不过是一个标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然而这种想法仅仅出于她对尚渊的信任,抛却这种信任,对其他人而言,什么辩驳都是苍白的。
这个时候,她能指望的,也只有祁宁了。
尚渊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话,被迫跪在中央,安静地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许久,祁宁冰凉无情的声音平淡地落下:“将他锁入刑场。”
秦淮猛然抬头看他。
进刑场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是!”
几乎想都没想,秦淮就已经一个箭步拦在了营帐门口:“你们不能带他走!”
常存的脸色已经显得有些难看:“姑娘,祁相的话你都敢违抗吗?我也只是照令行事。”
“呵……”秦淮轻轻笑着,看向祁宁,“祁相的意思,果然……好大的气派。”
她立在那里,始终没动。诡异的一片寂静,氛围顿时显得有些古怪。
尚渊低垂的头终于缓缓抬起,神色间反而一片平静:“小姐你,其实不必要为我做到这地步。”
秦淮并没有答他,只是看着祁宁的眼睛。
或许就是视线太过深沉的关系,她只觉得自己陷入那双眼中那么深,深得险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呼吸。
“秦淮。你让开。”祁宁的话,也不过短短五个字,“不过一个奴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