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呸呸呸呸呸!我是女的才不是什么男人!
但是我还是走过去拉起小姑娘的手,递给她一块金平糖——这是刚从坂田银时嘴里抢下来的,但愿没有沾到他的口水。我看着小丫头眼含泪光含羞带怯地瞥我一眼又立马娇羞地低下头,心中顿时泪流满面——她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不行,阿婆不会允许我娶一个女人的,我也不会允许的!
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姑奶奶是因为这女的是松阳老师妹妹的女儿不想看她被弄哭,才不是因为看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产生诡异的保护欲!
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在旁边面面相觑,最后露出一个我撑糊涂了的表情,我嘴角直抽,强作面无表情地朝旁边的七海伸出手:“别理他们,我带你去找你妈。”
我说这话并不是想安慰她,只是想说服我自己——把她交给吉田寿,她就爱咋哭咋哭,我也彻底不用担心松阳老师烦心。
小姑娘咬着嘴唇看了我良久,到我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将手放在我的手心,嫩嫩的脸蛋羞得通红,低着头用极低的声音说:“谢谢你……”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小鬼开口说话,之前吉田寿让她跟我们打招呼,她也只是羞涩地朝我跟银时弯弯腰算是行礼,七海的声音如我预料一般,像小猫咪一样柔软,她被我握手,有些费力地挪动脚步跟在我身后,依旧声如蚊讷:“嗯……那个,我叫平川七海,你叫什么名字?”
平川?没听过的姓氏,貌似不是贵族吧。我皱眉想着——吉田家好歹也是个小贵族,就算是住在乡下的贵族,也该有些骨气和傲气,它是堕落成什么样子,居然把女儿嫁给了平民百姓吗。怪不得松阳老师不想回去,这样的贵族家庭不要也罢。
“凤十字,你叫我凤就成。”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眼睛不断瞟向鬼鬼祟祟跟在我四点钟方向的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用尽全力在这个不方便的角度翻着他们能看到的白眼——真让人郁闷,他们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看着我们俩的背影好像我们已经穿上白无垢和黑和服了一样?!阿婆绝对不会允许我娶个女人回家的,我也不会允许我自己这么干!
“凤、凤君……”
平川七海一句话仿佛九天之外撂下的晴天霹雳,精准无比地透入我的天灵盖,并沿着四肢百骸在五脏六腑内迅速窜动,我幼小的身体犹如被醍醐灌顶了般精神一震,全身毛孔无一处不兹兹地往外冒着黑烟——凤君?!君!!!想我女扮男装这些天,尽力无视自己的性别和周围人的性别,也自欺欺人地觉得在松下私塾里,男人和女人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一声凤君简直像敲响在凌晨的铜盆,让我清楚地认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再如何自欺欺人,别人眼里我终究是个带把儿的。
我如飘魂一般领着平川七海回到茅屋,将她交给平川寿(此后吉田寿以夫家姓氏称呼),在美人暧昧不明的眼神中,又如飘魂般飘了出来,抬起头表情木然地对上坂田银时和高杉晋助担忧的目光。
“凤,你、你怎么了?脸色坏得跟吃了十条放屁虫似的。”高杉晋助跟我们混得久了,已然学会说这样粗俗的话,但是我现在还在被打击中,没心情跟他计较。
“大概是初恋遭到了家长的反对吧。”坂田银时拍拍我的肩膀,好似沉痛般:“别灰心少年,天下何处无芳草,虽然那个女孩子可爱得跟甜团子似的。”
我呆呆地盯着他们俩的脸良久,终于用气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晋助,银时,我是不是很爷们儿。”
高杉和坂田银时只当我又被人说长得娘们儿——而我刚从平川寿房里出来,说这话的人是谁一目了然——受到打击,便忙不迭地点头:“凤你最爷们儿了,特有男子汉气概。”
他们这样说完还为了肯定自己的话一般用力点点头,虽然银时后来又咕哝着加了一句“只是没有阿银我爷们罢了”,但是完全不能治愈我受到重创的小心脏,我忧郁地扶着一棵树坐下来,将手放在心窝处轻轻揉着:“你们暂时不要理我,让我缓缓……我先缓缓……”
我对美和子的恨意从未像现在一般汹涌澎湃几乎破体而出——我的理想明明是成为平川寿那样温柔的女性,嫁个有钱的好人家,一世不愁吃穿,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今却让我去娶别人当媳妇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更新了囧【躺平】等下周五吧,其实我不想申榜了,好麻烦,快开学了,开学了以后我大概要周更了,因为会很忙哈哈哈……总之我会很慢【。
☆、第十七章
“生病了?”
我用力吞下口中的苞米粒,抬起袖子将嘴边沾着黏糊糊的东西给擦掉,用眼神向面前表情凝重的京乐询问。被他惊慌中略带沉痛的表情吓到,我差点儿把鱼刺咽下去——河里的鱼刺就是多,不仔细着吃一不小心就给卡死了。
开学第一天我们就按照惯例召开了集会,这几个月来,清君侧几乎吸纳了松下私塾所有的学生,但是召开例会的依旧只有我们几个开创清君侧小队的元老级人物……哦,说错了,今天少了一个人,花鸟苑他家里好像出了点儿什么事情,他没有来上学。
我将手里的玉米棒子扔了,皱眉看着京乐——京乐跟花鸟苑是邻居,花鸟苑发生了什么事,他最清楚。我印象里花鸟苑大五郎这个人……虽然有一个不咋地的名字,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因为一点儿小病小痛就不来上学,总体说来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
而且花鸟苑对清君侧的事情很上心——特别是改名字以后——如今居然连例会都不来参加,他这病真不简单了。
“是的……呜嘤呜嘤,大五郎说他至少要养病一个星期……嘤嘤嘤……”京乐已经开始哭起来了,他用力抽抽鼻涕,突然朝我扑了过来:“呜哇——!凤!我一个星期看不到大五郎啊呜哇我不要——!!!”
我嘴里含着刚撕下的烤鱼,正努力将鱼刺和鱼肉用舌头分离开来,被京乐一扑一蹭,差点儿将鱼刺全部咽进去。我迅速拿起旁边的一瓶儿醋,咚咚咚灌了几口,这才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野外烧烤——特别是烤鱼的时候,醋是必须的,不然有被鱼刺卡死的危险。
京乐这家伙不知道咋回事,平时也见他很男人,现在居然真哭出来了,他把脸埋在我胸口,鼻涕眼泪在我胸前流了一大坨。要知道女人不管多大年纪,不论是不是长了胸,她们对待自己的○○都是非常在意的,这是一种出于女性条件反射式的自我防卫,于是下一秒京乐就被我一巴掌抽飞了出去。
我皱眉看向被揍出去很远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京乐,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迅速扑过去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呸!你一大老爷们抱着我哭哭啼啼的干吗?!”
我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京乐,他终于吓得不再吱哇乱叫,我才挪开脚,重重地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平时就见你总黏着花鸟苑,整得跟连体似的……不是我说你白鹤,你就不能爷们儿点儿么,你又不是花鸟苑家的媳妇儿,你们两家还住得那么近,至少放学了能看到吧?!我们还没说什么,你他妈的叽歪个鬼啊?!”
京乐委屈地抽抽搭搭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小雀斑也随着他的啜泣抖啊抖的,看上去很好笑,我一下就被逗乐了。京乐似怨似怒地瞥了我一眼兀自低头嘟囔:“谁说的,自从大五郎生病,妈妈就再也不让我去找他了,我都两天没看到大五郎……加上今天三天了!”
我摸着下巴思索道:“不让你去见他?这倒稀奇,不是说你们两家关系很不错吗?莫不是花鸟苑得了什么传染性的恶疾!?”比如鼠疫……那可惨了,听阿婆说,得了鼠疫的人直接不用治等死吧,而且最后会非常凄惨地死去。我皱了皱眉,心下凄然,表情严肃地看着京乐:“白鹤,你……你要挺住。”
京乐不明所以地看向我,眼角还挂着泪花儿,坐在篝火旁的高杉突然冷哼几声:“那家伙还不定怎么回事呢,你干嘛一副他已经是死人了的表情。”
“得了鼠疫差不多就只能等死了吧!你这个富人家的少爷怎么懂我们穷人的悲伤。”我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重新坐下拿起食盒里的点心往嘴里塞——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坂田银时那只馋猫嘴里抢下来的。我当初想的果然没错,高杉晋助家里很有钱,听桂说还是啥大家族……怪不得总一副纨绔子弟的废柴样儿,连木桶都不会刷,大家族里最盛产废柴。
高杉的眉毛狠狠抽了抽,瞪着我一副想发作又隐忍的表情:“谁说花鸟苑得鼠疫的,你到底在脑补什么啊?!”
“白鹤说他得了不治之症!”
“那个……凤,我没说……”
“我证明,他确实没说。”
“闭嘴啊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乌鲁塞——!”躺在旁边的坂田银时突然大叫起来,好像被我们吵得不堪忍受似的,七嘴八舌的争吵声被他打断,我们有瞬间突然悄无声息,注意力也被吸引到那家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