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牢关都失守了,天策府状况恐怕也不会太好。”何华忧心忡忡地嘀咕,“从将军冢那边绕过去可能会比较稳妥吧……”
陵越却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为何杀了那人?”
何华愣了一下,“不杀他们,等着他们来杀我和我的同僚吗?”
陵越被噎了一下。他发现他的思维和何华好像不在一个频段上。从小紫胤真人就告诉他,众生平等,不可随意剥夺任何生命。而何华举手投足间却已经杀了好几人,但她说的也有道理。
何华稍稍松懈了身体,让自己靠在陵越怀里,“战场上手软,是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乱世有乱世的生存法则,刀枪无眼,你死我活而已。”
于是陵越沉默不语。这是另一个世界了,也许何华的法则才是正确的。
“看,咱们快到了。”何华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不过正门外有狼牙军驻扎,咱们试试别的路。”
说着,她拨转马头,往侧面绕去。
令她惊异的是,侧门并没有像正门一样紧闭,而是打开着,也没什么狼牙军游荡。看样子府里的情况不算太糟糕。她嘀咕着,载着陵越往那边过去。
“来者何人!”一声断喝,因为接近自家地盘而放松了警惕的何华立刻发现自己被围攻了。
她看了看指着他们的长枪,咧了咧嘴,抬手把那杆从尸体上扒拉下来的狼牙军制式长枪扔到了地上,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然后慢慢把手放入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
“自己人。”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抬手把令牌扔了出去。
为首的人谨慎地用枪杆把它磕在了地上再捡起来核对。
何华主动报出自己的所属,“宣威将军曹雪阳帐下,斥候营昭武副尉何华。”
但是就像何华扒了狼牙军那倒霉士兵的衣服一样,令牌也是可以扒的,所以领头的人还是有些犹豫。
何华努力地试图从雨幕中看清楚那些人的脸,以期找一个认识她的人给她作证。
不负所望,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菲姐,我是荷花儿……这是我朋友。真的是我。我们只有两个人,带我们去见曹将军吧?”何华理了理被雨水打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的话可信一点。
被点名的刘菲却把长枪又往前递了递,喝道,“你下马来。”显然是不相信。
何华苦笑着翻身下马,顺便把陵越也拉了下来,然后摊开双手走到刘菲面前。
刘菲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荷花儿……怎么可能!?”
何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嗯,我回来了。”
她终于,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府的主要人物还是没出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菲是老天策,里面那圈城墙,在铸造台那边的城墙拐角上面对洛阳的方向,有个雁虞军娘,拿着一杆绿色枪杆的长枪,就叫刘菲。是个痴情人呢……
犹豫了半天是用刘菲还是用一直陪着纯阳访客(……)的司马风,还是觉得刘菲比较有真实感一点_(:з」∠)_
这番外我生生写出了正文的赶脚肿么破,救命QvQ
☆、番外一 上门女婿(三)
刘菲与何华私下关系很好,但是关系再好,一个已经失踪好几个月的人忽然穿着敌军的军服出现那也是可疑到极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拎到秦王殿。
除却在校场那边的副统领秦颐岩,天策其余主事的人都应该在那里。
一路上,何华看见原本平整的广场上遍布着碎石与木料,一些工兵正冒雨抢修工事。
秦王殿前的台阶上也有许多铁盾铸成的工事。
情况不算太好,但也井井有条,应该算不得太糟。
等到片刻后刘菲和同僚陪着何华与陵越到了秦王殿的时候,却发现何华的直接领导曹雪阳不在。
秦王殿这地方一般没事不会有人来,于是正和杨宁说着什么的李承恩转过身来问,“怎么了?”
刘菲与何华一众人跪下来行礼,倒显得陵越格格不入。他尴尬地对李承恩拜了一拜。
李承恩有点状况外的茫然,让众人站起来回话。
刘菲禀报情况,“报告统领,斥候营昭武副尉何华于三月前失踪,方才归队,但与不明人士同行且着狼牙军服。”
何华点头,“属实。”
陵越扶额,他就这么成“不明人士”了。不过从天策府的角度来看,他就是凭空冒出来的没错,所以他也没有开口反驳。
李承恩看了看颇为狼狈的何华与陵越两人,对刘菲等人说,“你们先归队吧。”
“是。”刘菲应了一声,与同僚转身离去。离开前,她对何华微微颔首。
何华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示意没问题。
等刘菲一众人离开,在另一侧与军师朱剑秋研究地图的忠武将军冷天峰立刻凑了过来,“何华?!你怎么回来的?”
“将军……”何华开始调动一切脑细胞来编一个合理的故事——到了一个神仙妖魔遍地横行的世界并且把一个修仙门派的大师兄勾搭来了这种事情太过玄幻,如此乱世没人会陪她闹。“当时我坠崖之后就失去意识了,醒来之后就看到这位——陵越在照顾我。”她回头对陵越使了一个眼色,陵越会意地点头表示赞同,“陵越说我是他朋友救下来的,他是昆仑山上一个什么修道的门派的弟子……我们一直在山上,我伤好了就和他一起下山来了。”
“什么伤养了三个月?”李承恩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而且平易近人,但是说正事的时候自然有一种威严。
陵越上前一步,抱拳道,“两位前辈,何华被送到在下居所时已昏睡七日,在下友人言说能留得命在已属不易,不可奢求。他另有要事不得脱身,故而将何华委托于在下照看。”
何华鼓了鼓嘴,“我还不是没事。”
李承恩和冷天峰对视了一眼,有一种做父亲的才会明白的气息在流动……
冷天峰呵呵笑了笑,“你们身上的狼牙军服又是从何而来?”
何华低眉顺眼,“末将伤愈后便欲归队,却发现乱世已临。一路装作平民倒还好,只是武牢关硬闯不得,只好扒了两身军服混入队中。”
李承恩颔首,“武牢关是个大问题,雪阳正是在校场点兵准备去武牢关。”
何华皱眉,“统领,武牢关内虽然颓乏,但将领甚为机警。”
冷天峰一把将她拽了过去,“你还记得多少?布防如何?”
何华立即趴在地图上仔细说了起来。
陵越很茫然地看着一直自称是“曹雪阳帐下”的何华与冷天峰熟得不得了地讨论军情。
李承恩摇了摇头,对陵越道,“你是何来历我也不多问,只是你若对大唐不利莫怪李某枪下无情。”
陵越抱拳道,“我只与何华一处。”
李承恩略一沉思,忽然爽朗地笑了,过去拍着陵越的肩膀道,“看上我天策的女儿,小子眼光不错。”
陵越的脸立刻红到了耳朵根。
那边何华已经说的差不多,朱剑秋对着地图沉思,不时问几个问题。
李承恩瞧了瞧那边,又看了看陵越若有所思的面庞,轻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个聪明人。于是他坦诚地对陵越说,“你既是方外之人,也无需瞒你了。何华既是雪阳帐下的斥候,亦是天峰帐下天杀营的……杀手。”
陵越悚然一惊,不知说什么好。
李承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人皆道我天策府之人高傲怪僻,亦有人说我等乃是皇室走狗。那又如何?我巍巍天策不过在此。”
“在下明白的。”陵越点头,“何华只是何华,从来没有变过。”
李承恩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拍打着陵越的后背。
陵越觉得自己快被拍得咳血了。
正在秦王殿里同时进行着武牢关战术研究和情感问题讲座的时候,嘹亮的军号响了起来。
朱剑秋略感诧异,“今日大雨,狼牙军竟然还会进攻?”
“士气不会高——斥候营在哪?我归队去。”何华扒着身上的狼牙铠甲。
冷天峰道,“去找古月领两身铠甲,斥候营在东面外墙。”
“古亮呢——好的我知道了。”何华下意识地问之前的后勤总管,却马上反应了过来。
还能去哪里了呢。
朱剑秋摇头叹气,拿出一本名册,找到何华的名字,划了去。
李承恩叹气道,“好歹……还多了一个人活着。”
朱剑秋合上这本记录阵亡失踪将士的名册,闭眼叹气,“是啊……”
外面,何华拉着陵越冲进雨幕,问他,“你来不来?”
陵越失笑,“当然。”
“那跟我来。”何华利落地穿上了一身天策制式铠甲,提了一杆长枪向冷天峰告诉她的方位狂奔,陵越紧随其后。
何华熟门熟路地跑上了城墙,捉住了一个人问,“哪里补空?我们刚好两个。”
“第七个。”被问的人眼圈有点红。从他回答的速度来看,之前那个位置的人应该是他比较要好的朋友。